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章二十 火照之路】 ...
-
左右看看,这地方除了我们进来的入口,没有别的路可以通行,那么必然存在机关暗门。
而最有可能隐藏机关的,非那副壁画莫属。
按照一般情况来讲,机关总是会和周围的环境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差异,若是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违和。因此,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迦陵频伽的那双眼睛有问题。
可这个想法却被张起灵否定了,理由是太明显。
这倒也是,我发现自己太过理所当然了些,这毛病真是要不到。
张起灵沉思了会,最后把目标定在迦陵频伽右手持的那朵曼陀罗华上。
说到曼陀罗华,就难免扯到曼珠沙华。这二者可以看做是一体两面,一红一白,前者是开在佛陀净土的天界之花,传言见此花者,恶自去除;而后者则是盛放于三途河畔,接引亡灵前往彼岸的地狱之花。
张起灵上前,伸手在曼陀罗华上来回摸索,然后停在花蕊处,也没见着他怎么动作,我们就听到一记轻微的“咔嗒”声,紧接着,迦陵频伽头部以下的部位自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慢慢地拉开,几分钟后,成为一个一米来宽两米来高的入口。
队伍顺序照旧是先前那样,进去之前,我又抬头看了眼那幅壁画,正巧对上迦陵频伽的眼睛,或许是一时眼花,我依稀看到那黑洞般的幽暗深处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心头发毛,我一边暗骂自己想得太多,一边快步跟上了张起灵。
通道不宽不窄,顶却很高,大致估算也有三米的样子,所以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憋闷。右侧的墙壁上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盏壁灯,高度刚好到我的耳朵,我探头瞧了眼,里头还有未尽的灯油。
潘子点燃一根火柴扔到了第一盏灯里,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料到火光如次第开放的红莲般一盏盏亮了过去,及至隐没于拐角,整条通道瞬间一片通明,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咔嗒”一响,回头,入口已经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悄然阖起。
这架势,除了前进,无路可退。
有了壁灯的光亮,我们收起手电,电量当然是要能节省就节省,以备不时只需。
闪烁的火光中,我们能看到左侧的墙上布满壁画,大都是形态各异的飞天,以及拈花而笑的佛祖。虽说这些壁画较之那尊迦陵频伽像略显粗糙,但也是色泽如新,神态鲜活。
脚下也同样绘有彩绘,那是大朵大朵的红色花朵,花瓣细长呈龙爪状,只消一眼便能认出,曼珠沙华,彼岸花。
看着这鲜红的地面,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火照之路。
传说亡灵踏着火照之路前往的,是灵魂最终的归所。
一生的罪与善,皆终于此。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你说在地上画满曼珠沙华算是个什么事儿?暗示这是属于亡者的路途,活人一旦踏足就必死无疑?
我靠,这可真他娘的晦气。
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若是被这种东西吓到那保准得被笑话死,小爷也丢不起那个脸,于是只能一个劲催眠自己,尽量忽视地面上那些东西。
一路前行,左侧的壁画并没有出现什么有新意的内容,无非是些佛教故事,,一幕幕看去倒也活灵活现,不难看出当时画这些的画师技艺之高,只是我察觉到,壁画中再没有出现过哪怕一尊迦陵频伽。
再往前五十米是个拐角,拐过去之后,壁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也不是和佛教有关的内容,而是一些几何图形和条纹组成的图案,似乎有规律可寻,又似乎完全的杂乱无章。
起初没什么异样,可是走出一段路后,我渐渐觉得恐惧,毫无理由的,就是打心底里感到烦躁和害怕,视线控制不住地瞟向墙壁,余光里能瞥见地上愈发艳红的色彩,深深刺痛了我的神经。
心里仿佛关了一只猛兽,正咆哮着欲冲出牢笼。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只能狠狠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借助疼痛来清醒一点,直觉告诉我现下这情况很不对头。
回头想问问胖子的感觉,一转身就见他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垂在身侧微微颤抖。原本不大的眼睛瞪得老大死盯住我,那眼里爆出很多血丝,蜘蛛网般密布在眼白,而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我被吓到,打娘胎里出来,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这样仇恨的眼光注视着,而那人还是与我交情过命的兄弟,这让我没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现在应该叫住前面的张起灵,而不是傻子样的和明显不对劲的胖子对峙,可脑袋里好像有另外一个声音,不断想要点燃那些累积起的惊恐和暴躁。
情绪和理智彻底分裂,两者分庭抗礼互不相让,我死命咬住下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自己想要对着胖子挥拳的欲望。
我想他肯定和我是一样的。
胖子的眼睛几乎被逼成了猩红,喘息越来越粗重,我有些绝望地想,这要是真动了手,就凭他那蛮力和吨位,我绝对会被揍得很凄惨。
好在他终究没等到发作的机会。
就在我打算认命的时候,一只手从后揽过我的脖子,随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带着清凉的辛辣,从鼻端直冲脑际。那味道算不上好闻也不能说难闻,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让我重新找回了正常的情绪。
醒过神来才发现后背上已湿了一片,张起灵越过我,拿着一小白瓷瓶在胖子鼻子下晃了两晃,抬手一巴掌拍上他的头,那额头立马就红了。
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脑门,就听见胖子见鬼似的声音,估计他也是惊得够呛,说话都不利索了:“刚……刚才是咋回事儿?啊?咋回事儿??”
见状我忍不住有点想笑:“胖子你当自个是小姑娘还是怎的,这点事就被吓破胆子了?”
“屁!”他瞪我:“你当老子在怕啥?老子是后怕刚才再晚一点,你小子搞不好就得折在老子手上,你当老子怕啥!”
我愣住,一时无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句“兄弟”。
还没等我感动完,张起灵的一句话又把我给打到了冰窟窿里,他问:“潘子呢?”
胖子猛地回过身去,他身后,是空荡荡的绘满曼珠沙华的血红道路,映衬着摇曳的火光显出某种妖异和不祥。
而本应跟在他后面的潘子,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