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穿引力》猫之夭

30、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世界什么跑得最快？当然不是曹操，它没腿却让刘翔自叹弗如，它的官方名称叫“流言”，民间称呼它为“八卦”。所以当四叶脸红心跳地回到院子时，便被漫天的流言狠狠撞了一下小蛮腰。

　　当八卦播报员——绿儿如实将她收集的流言再现时，四叶囧了，各种流言版本都堪称经典。最经典的版本非“千里寻夫”版莫属，此版本由张大婶提供，大致情节是这样的：某年某月泰王微服与乡间偶遇一女子，此女子便是四叶，两人干柴烈火之下发生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后珠胎暗结，而泰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去，最后四叶千里寻夫却因身份低微只能委屈自己入王府为仆，现如今泰王病重，四叶于榻前无微不至地伺候终于感动琰帝，于是琰帝下旨两人择日完婚！

　　四叶听完后连笑都懒得笑了，只能摇摇头苦笑：流言往往与真实相差甚远！

　　绿儿一看四叶脸色不对，出声道：“四叶姐，你不高兴吗？”

　　高兴或不高兴，她自己也不知道，总觉得她在这里面似乎越陷越深，深到她自己已经没有出来的勇气了，这或许就是老爸说的万事皆有缘，缘起不灭！

　　“你答应他了？”萧岚淡淡出声。

　　四叶一愣，才发现绿儿不知道什么已经离开。

　　“你要是后悔了，我可以带你走!”

　　四叶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萧岚蹙眉，“为什么？”

　　“因为麒儿。”四叶拍拍衣服起身，看向萧岚，“我现在留在这儿，就是为了这孩子。”

　　“难道麒儿真是……”萧岚欲言又止。

　　四叶弯眉笑了笑，“谁知道呢？”

　　萧岚看着眼前隐隐透出一股自信的女子，勾了勾嘴角，他想知道她能走多远，在那之前他会一直在她身边，不是出于男女之情，而是另一种更加复杂的情感……以致于他自己都有些迷茫，从他第一眼看见她时便被她吸引，无关男女之情而是一种纯粹的欣赏，欣赏她的胆识，她的聪慧以及她不同于其他的女子的自信。他原本打算完成这最后的任务便从组织中退出，但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却让他与她提前相遇，也罢，既然相遇了就顺其自然，与那个人的契约也给了他借口留在她身边……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梅冷笙一进屋看着一脸惬意的碧月昡，声音不悦道。

　　碧月昡挑眉，“小舅舅，你不应该恭喜我吗？”

　　“如果你不是出于别的目的，我当然乐见其成！”梅冷笙冷硬道。

　　碧月昡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但笑不语。

　　“你觉得你能骗过我吗？”梅冷笙上前一步，迫使碧月昡抬头面对他。

　　碧月昡自嘲一笑道：“我从没想过骗你。”

　　“可你却在骗你自己！”

　　“骗？”碧月昡冷冷一笑，“小舅舅你又何尝不是在骗自己？”

　　梅冷笙皱眉看着碧月昡，叹气道：“你还不收手？”

　　“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不会收手的！”

　　“你们兄弟已经反目，难道你要落得众叛亲离才甘心吗？”梅冷笙痛心疾首道。

　　一瞬间，眼前闪过一张似嗔似怒的容颜，碧月昡眉尖一冷，“那又如何？”

　　“罢了，罢了，”梅冷笙无奈摆手道，“只希望你莫要一错再错！”

　　看着梅冷笙离去的背影，碧月昡微垂的黑眸间凄楚一闪而过，“啪——”手中折扇应声折断，踏过断成两截的折扇向外走去，他淡淡道：“尚衣局来人了吗？”

　　“来了，在前厅候着。”

　　“把四叶叫到前厅来。”

　　“是。”

　　看着眼前红艳艳的一堆布料以及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四叶讪讪道：“纳妾而已，用得着这么铺张浪费吗？”

　　碧月昡挑眉一笑，“本王什么时候说过是纳妾？”

　　四叶一个激灵，睁大双眼道：“不是吧，连妾都不是？”忍不住心中碎碎念：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但作为一个新时代成长下的女子还是无法接受的。

　　四叶吃惊的模样似乎娱乐了碧月昡，他眉眼含笑道：“听清楚了，是侧妃。”

　　“一夫一妻制”在碧月王朝是无法实现的，但相对来说这里的夫妻制度还是比较合理的，平民百姓最多是一妻一妾，而宗族子弟可以申请增加到一妻三妾，对于皇族则是三妃四妾，一个正妃两个侧妃，毕竟人家的血脉比较尊贵，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嘛。

　　侧妃？！四叶的眼睛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大了三分，不是她自贬，就她这种要貌没貌，要才没才，要背景没背景的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可能够格当侧妃？

　　“你倒是挺清楚自己的分量。”碧月昡语气轻快道。

　　糟了！四叶暗道，一个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了。

　　碧月昡合上手中的折扇一指四叶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四叶微微眯眼，这人又打什么注意？

　　由于四叶的眼神过于犀利，碧月昡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你真不想知道？”

　　四叶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碧月昡一遍，试探道：“没有条件？”

　　碧月昡失笑，摇摇头。

　　还是不相信的四叶狐疑道：“真的？”

　　碧月昡点头。

　　“好吧，那你就说吧。”

　　啧啧，这语气跟施舍似的。碧月昡摇摇头道：“因为你是欧阳皓的女儿？”

　　四叶脸色一变，“我们说好的——”

　　“你先听我说完，”碧月昡出声打断她的质问，“这是你爹爹的意思。”

　　四叶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这是你爹留的信。”碧月昡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半信半疑的四叶。

　　四叶满心疑惑地接过信，打开，白纸上龙飞凤舞的字确实出自他老爸之手，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惬意的碧月昡，复又低头仔细将信看完。

　　“现在相信了？”见四叶已看完信，碧月昡笑道。

　　仍未从震惊中恢复的四叶有些呆滞，她看着碧月昡俊逸的眉眼微微皱眉，觉得信中所说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为什么这封信会在你手？”

　　碧月不免感叹道：“师父果然了解你。”

　　四叶疑惑不解。

　　碧月昡向旁边人吩咐道：“给她丈量尺寸。”

　　“是。”一个中年女人上前一步道，“姑娘请伸直双臂。”

　　四叶怒道：“别转移话题！”

　　“你量完尺寸我便告诉你。”碧月昡笑得一脸狐狸样。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

　　“快些量！”

　　那中年女人立马快手快脚量完并记录，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道：“请问，王爷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无视四叶满目的怒火，碧月昡摸摸下巴道：“不要太过华丽，也不要太过朴素，明白吗？”

　　“明白，奴婢先退下了！”中年女人行礼退下。

　　四叶怒瞪着碧月昡道：“现在可以说了！”

　　碧月昡“哎呦”一声捂着胸口道：“本王伤口疼了，来人，去请何御医。”

　　四叶刚想发作，但门外已有人应声，她只能压低声音道：“装什么装，受伤又不是你！”

　　身体猛然一僵，碧月昡嘲讽道：“你这是责怪本王？”

　　四叶不语，说实话她心中是有气的，气他让别人当他的替身为他挡刀，她知道他有他的难处，情感上能接受不代表理智上能接受。

　　四叶的沉默让碧月昡黯然，他猛然起身走向四叶，一把抓住四叶的手。

　　四叶一愣后立即挣扎，但却敌不过碧月昡的手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缓缓伸向……那人微微敞开的衣襟。温暖的肌肤触感让她手一颤想退出，却被人死死抓住不放，手渐渐下移直到碰到一处明显与正常皮肤不一样的地方……四叶讶然地看向一脸淡然的碧月昡，心头隐隐有些发闷，手下的触感提醒她那是一道疤痕，一道横过心脏的疤痕……

　　“这是？”四叶摩挲着疤痕，声音不稳道。

　　“这是我八岁那年……”碧月昡眼神清冷道，“被人刺杀，当时幸亏遇到师父才保住了这条命！”

　　四叶心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如果老爸信中说的是真的，那她见到他的第一次岂不就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见四叶一脸担忧的神色，碧月昡轻笑道：“都过去了。”

　　四叶的眉紧蹙，往往越是云淡风轻心中的伤往往越深……

　　见四叶还是一脸愁苦，碧月昡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这样你对我的恨会不会少一点？”

　　恨？四叶摇摇头，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恨过这个人，哪怕这个人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她从没想过恨他，老爸说过恨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放弃了坚持，转而投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只为了眼前人眼中的痛楚，这是爱吗？她不知道，至少这一刻她为他眼中的“痛”而心疼……

　　择日举行的成亲仪式定在了七月初七，很微妙的日子，据四叶所知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牛郎织女的故事，所以七月初七这个日子是一个很偶然的巧合。

　　一大早，喜娘带领着一堆人“折磨”了四叶近半个时辰，然后身穿大红绣牡丹凤尾裙，头戴凤冠的四叶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八人合力抬起花轿从后门出去绕了大半个月照城后从王府的前门抬进，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程序，颠簸了近半天的四叶终于重新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

　　凤冠上垂下的珠帘遮挡了部分视线，四叶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人影在晃，在喜娘的搀扶下踏进洋溢着喜气的大厅，正前方碧月昡身穿喜服一脸病态地坐在那儿。

　　看着四叶盈盈走来，碧月昡心中一暖，但面上仍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颤巍巍地坐起来自旁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向他的“新娘子”。

　　接过红绸的另一端，碧月昡在旁人的支持下勉强拜了天地。

　　这场仪式本应该在宫中举行，但由于“泰王”身体欠佳便一切从简，待到病愈后在进宫成礼。

　　新郎官“身体欠佳”不便作陪，众宾客只能自斟自饮，自我娱乐，当然，闹洞房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甚至有些人私下里以“新娘是否独守空房”来打赌，你问结果是怎样，皇家八卦你也敢打听？

　　碧月昡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新房，然后丫鬟们很识趣地离开，门一关，碧月昡立即伸直了腰道：“累死了，一整天都得弯着腰！”

　　四叶晃了晃脑袋，凤冠上的金步摇叮铃作响，“你累我就不累，快过来帮我拿下来。”

　　“啧啧，娘子这么着急洞房？”

　　“洞你个大头鬼！”被几斤重的凤冠压得脖子都僵硬了，四叶十分没好气道，“还不快过来！”

　　“遵命！”碧月昡上前帮四叶取下凤冠，端详着烛火下的容颜，笑道，“娘子真美。”

　　四叶脸颊有些烧，眼神游移道：“胡说！”

　　碧月昡但笑不语，拿起两只酒杯道：“娘子，这交杯酒可少不了。”

　　四叶梗着脖子将酒喝下，然后翻身背对着碧月昡躺下道：“我睡床！”

　　碧月昡刚想说“我也睡床”，但“也”字刚摆个嘴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已对着他，呃，看着还有些熟悉。

　　四叶眯眼道：“假戏不必真做！”

　　碧月昡退后一步，“好！”

　　话音刚落，四叶便放下帷帐和衣躺下，匕首片刻不离手。

　　碧月昡好笑地坐在桌旁拿起酒壶饮了一口，心说他这新郎官当得看真是没话说，千金一刻的良宵他只能看着龙凤呈祥的帷帐独自度过，不过……谁说假戏不能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