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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道听途说 ...

  •   一驾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一茶铺边。
      里面挤满了喧嚣吵闹生活逸趣挤满了无事可做喜爱八卦的市井百姓们。别看这地方小,可三教九流各等人物莫不集于此。

      一介书生打扮的女子稳当当的坐在茶铺子中央,身下那张竹藤编的椅子巍巍颤颤。只见那人一敲手中题字的扇子,原本震耳欲聋的嬉笑谈话声渐渐消去。女子得意的一笑,眼眸中闪过一阵利光,脸上糊着的妆容便像雨雪般哗哗往下掉,见众人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再猛地一敲扇子,整个茶馆已经是寂静无声,便开始夸夸其谈起来。

      那马车上突然跳下一个素衣打扮的小生,身如蒲柳异常的轻盈,可惜没人注意。只见她快步走近内堂,妙目一扫,见那掌柜的也全神贯注的听着那说书人所语,便自觉的往那柜台上搁下一个银葵花子,拿起那粗瓷茶碗,又快步回到车中。

      爬上马车后就再无其他动静。

      那书生说到兴头,唾沫横飞,又突然站起来,滔滔不绝,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疯狂八卦。周围的人也是愈挤愈拢,神色越见好奇。除了高声唤茶,便无其他声响。

      “要说到这今城人杰地灵,有四个人是非说不可的。”那人停了一停,见众人目光集于自己,便又满意的说开来。

      “擅女工妙佛心善酥手倒是无情也煞人李字绣庄大小姐——李婉。那可是个铁娘子,天下生意经莫不成竹在胸,天生的将才。不知哪位英雄豪杰能敌左右。还有她手下四司,司风司火司水司土,居于其下也是各路神仙,各个是能手啊!

      再说那俏娘子含波目妖娆身段勾魂独步天下当朝第一舞女——山妹茗。这是个指头指甲都能勾魂的俏娘子。小人在下我何德何能,曾有幸看上那么一眼,魂魄儿不知飞到那几重天,那小脸,那眼神,那身段,那动作,要是她是个男子……”看似可惜的叹了口气,擦擦口水,又继续。

      “还有那傲雪霜梅香女冻寒冰妙手回春冰霜难抵水南山寺方丈主持之女——尼摩那可。”
      待说到那方丈主持女儿时,满堂的轰笑声像是要把那铺子顶掀翻一样,只见那书生眼睛一横,眼神冷淡了下来,一脸严肃,“诸位莫笑,那女子可是奇人,生下带有异香不说,单是那冰清玉洁的性子就不是常人,再说了她一手医道不知救了多少人,莫要污了她!”还有些嬉笑不停的,待见那人面有怒色,便知趣的消了声去。书生满意的点点头,面色又突然变得神秘,一脸的欲言休止。

      隔了半晌,周围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言起来。
      “诶,说不说的说不说的啊!”“给老子继续啊,吊个一半算什么!”性急的人开始叫唤了起来,江湖人也操起家伙,拍桌子的拍桌子,骂娘的骂娘,摔起衣袖又舍不得离开的猛地一踹桌子又是一阵惊叫,一时间群起激愤,可那书生依然是一脸的抱有秘密又不愿轻易说出口的矜持,混着些许兴奋,强装平静。手上的纸扇子急促的一开一合,甚是漂亮。

      马车上又有了动静,又是那小生,这次看清楚了——却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稳稳的托起茶壶茶杯,跳下车来,放在最近的桌子上。这次却没有立即离开,漂亮的眸子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听见那车里传来一俏生生的声音,“杏!”一急,再甩手,又回到车上。
      那车还是一动不动。

      周围掀起一阵起哄声,那书生仿佛是下了决心般,扇子使劲往手上一合,又是一拍,张口说了起来:
      “诸位可莫怪我这般的迟迟疑疑,勉勉强强。说起来那可真是个奇怪人,说不清道不明做事三分毒二分险一分爽快二分婉约三分无情漠然出入神秘说也说也不清楚道也道不明了神秘女侠湘,今城人称湘姑娘!”一口气不喘连说开来,脸上又是一副得意神色。

      先是沉默,然后周围又是一阵附和声。

      “王爷,您什么时候竟成了今城四女之一的?”

      “恩,不久。”

      “还有,王爷您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湘姑娘?”

      “恩。”

      “还有,没见您捣腾些什么,怎就变成行事诡异的女侠客了?”

      “……恩……”

      “还有您还那么小怎么……”

      “哎哟,好疼,被蚊子叮了一口,好毒的蚊子,还没有下口,就见血了!”

      “…………”

      得意的偷笑,侧头,掀起帘子一角,探出一小儿头,头发未束,披头散发,也是一番风情,“四儿,去醉闲居。”居然就是那俏声音的主。

      “是!”赶车的人猛得一抽鞭子,马嘶叫起来。

      那莫名的马车又晃晃悠悠的离开。
      来来去去,谁也没发现。

      我躺在醉闲居的软榻上,看着一旁有苦说不出的杏,再见那贴在它身上像八爪鱼般的男倌,嗤
      笑一声,“什么名字。”

      那厮翘起兰花指,眼儿流转,也是个可爱之人,“回爷,小的幻衣。以茶带酒敬爷。”白玉似的手依旧牢牢的困住一脸苦色的杏,单手托起那薄胎粉彩壶,手轻轻一晃,撩起宽大的衣袖子,一饮而尽。

      “名字不错。”我拿起杯子,自得的抿了口,算是回了,只觉得一骨子的酥软,“杏啊,别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瞒你,这不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回去咱慢慢讲给你听。”杏脸色缓和些,我又再咽了口茶水,继续说道,“我做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别为了那些市井愚民坏了心情,还有,既然来了这里,就别顾着你的脸面了,看上谁,牌子一撂,上吧……喂,别浪费这好茶……”

      杏被我一番义正严词的自白弄得手无足措,脸一红,慌忙拿起那人刚倒好搁在案上的瓷杯,大口吞下,却又听见我一声上吧,惊吓到一口水直直的喷出来,挂在她身上的男人本身就穿得很是清凉,被这水淋了个透湿。那经常不见阳光的白皙肌肤,若隐若现。

      我好心情的一挥手,那男倌惊喜的跳出来,低下身福了一福,回首,又是轻颦浅笑,拽起一旁被那笑迷得七晕八素的杏,一把拖了出去。

      我又抿了几口茶,唇齿留香,回味良久。

      旁边一直抚琴不语的男人,见我挥退了下人,轻轻抬头,眼波儿流转一番,见我脸色清明,又是小儿打扮,便抱起琴,原本就很纤细的身躯,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玉琴,便显得异常楚楚可怜。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低下头,杯已见底。

      他又是一躬身,拉开一旁绘着山光鸟性图的拉门,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终究,给了我一片安宁。

      我又滑下几寸,墨色的长发倾泻榻上,徐徐勾起一抹发丝,发质柔软,百花洗涤的头发异香扑鼻,像匹北国进贡的那种黑缎子。
      一想到以前自己短短的头发,又是一阵心酸。

      我死了,
      我狮子大开口,
      我又重生了,
      重生女儿国。

      这一生我是皇室的王爷。衣食无忧。我的姐姐即刚即位的女皇,非常的宠爱这小了自己8岁的妹妹。虽然我才10岁就已经是御赐的端木亲王。论到地位仅次于皇帝。念我年小,怜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母后又在我5岁时离世,虽没给我一官半职,可俸禄依旧不少。
      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我这可怜的身世。

      我没有母亲,可是那皇姐姐爱我如斯。
      我虽没有父亲,顶着皇室的宠,我依旧是活得滋润。

      况且,我亦非常人。

      自己倒满茶,还未及冠,不能喝酒,我很听话,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我亦非,常人。

      *** *** *** *** ***

      听说父亲怀上我的时候,整个今城梨花开满枝头,纷纷扬扬,仿佛是那冬日未完的雪花,整年不落,待我落地后,一朵朵,一簇簇,一枝枝,一串串望下坠。我的母亲异常高兴,说是应了花瑞。
      浩浩荡荡的繁花,着实是美丽缤纷。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世界时,好奇万分。这雕梁画柱这勾心斗角,朱漆的横梁,乳色的墙壁,古色古香刹是好看。于是乎,我竟忘了哭泣,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结果被那该死的接生婆一阵痛打,我粉嫩嫩的屁股上浮起几个巴掌印子。

      哪有刚出生就供别人泄愤痛打的!

      委屈又愤恨,偏是不哭,反而朗声大笑。周围的人惊奇之色皆浮于面,议论纷纷,“咳咳,不愧是幕云的孩子啊……”我的父亲挣扎着想坐起来,偏又力不从心,头一晃,又软弱的躺在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满是血迹。他轻柔的点了点我眉心,笑容温柔可人,这副模样我深深的记在心头。虽是奇怪我怎么从一个男人那分娩的,可一见那种温柔似母的笑容,发昏了的我张开手,哼哼唧唧,使劲抱住他。

      他生我不易。
      对于他,我的父亲,我总是有些愧疚的。或许是我这个不伦不类的怪胎占了他肚子抢了他孩子,还害得他因我而死。生我的恩,像个沉重又温柔的包袱伏在我背脊上,不得忘怀。

      我的父亲亲了亲我,便唤仆人将我抱给在外侯着的王爷。
      接生婆没来得急净手,便抱着我,急急忙忙地奔了出门去报喜,差点把我跌在门槛上。整个王府上上下下一片欢腾。于千万人中,我一眼就发现我的母亲。火红的衣裳,火红的发冠,火红的佩玉,还有一片火红中显得格外清醒的眼仁。我满足的笑出声,此生无憾了吧。父母皆非寻常人,料想我也不会差到哪去。

      我畏缩着,眼神偏偏坦然的直视。她伸出手,从接生婆怀里接过,轻轻的抱着,似乎是怕弄疼我。仔细的打量着我的眉眼,清冷的目光转而变得异常温和,转身问起旁人,“呵呵,真可爱。你瞧,这孩子像本王还是像南儿?”

      周围奉承声赞美声连绵不绝。赞美我容貌的,我还一婴儿看得出美丑个屁!赞美我天生贵气的,我一婴儿看得出富贵个屁!赞美我像我父亲像我母亲的,更是废话,种子由她播又从他肚子里钻出来不像她们我跟你姓!
      无语的打个哈欠,又是一片赞叹声。

      突然,一小奴慌忙奔出,满身血迹,脸上的慌忙神色如何也遮掩不住。
      “王爷,不好,夫人大出血!”

      生我的父亲就在这夏日时节去了。

      一觉醒来,眼角有些湿润。未出声,杏已经在一旁候着。
      我一般是上午八时起身,这时阳光正好,不太刺眼。整个王府,整个今城都沉浸在春日的早阳中,懒洋洋的,异常的倦怠。

      从晶莹剔透的水晶盆子里舀出半壶水,水是从城外秋山的秋泉里提来的,水质清澈,略带甘甜,加了些昨日存好的热水,从镀金景泰蓝水壶中倒出,再加些许新摘的带有露水的桃花瓣,桃花洗脸会使得脸色面如桃花娇艳青春,再混在青山绿水的茶底子里,汤碧绿如玉,叶底翠绿,让人仿佛置身于青山绿水之间。
      用手搅了搅,觉得温度正好,杏便伺候我起身。

      还是一身白色衣衫,上面绣着堇色的鲤鱼,混杂在碧色的水草中。把裙摆放长,裁剪成三角形,广袖翩翩、华带飞舞,显得格外飘逸。腰上束起白玉石扣成的腰环,挂上上等的紫水晶,整一个晶莹漂亮的妙人儿。

      “杏,昨日过的可好?”杏是我贴身的侍从。自小就跟着我,大我四岁,今已是十四的大姑娘了。想她整天随着我,免不了会有思春的那天。于是我就好心情的带她去青楼领略男人风采。料想昨天对她来说,定是个美妙的夜晚。

      “王爷……”杏死死的咬着牙关,脸上却是红晕一片,原本给我梳头的手抖了抖,我便识趣的闭上嘴,镜中的杏手指翻飞,先是束了个如意双结,别上那水玉发针,不一会,一个漂亮的发鬓魔术般现出。

      我仔细看了看,满意的一点头,拉上一旁收拾着的杏,“吃饭去。饿都饿死了。”

      早餐很简单,鸡汤小馄饨、香煎素合子,一碗敖墩得恰到好处的鸡汁,几盘冷盘,还有我最爱吃的爱窝窝,外皮刻意保留糯米粒的颗粒感,使得爱窝窝在黏润柔嫩的质地外,更添一分特殊咬感;內馅裹着甜而不膩的豆沙,搭配外头绿茶粉的清香,十分別致可口,再加上上好黄豆榨的汁。
      完美!

      细嚼慢咽一番。用湿巾子擦擦手,一杯竹叶青漱口,色泽嫩绿油润,内质汤色黄绿清亮,香气清高,滋味浓厚鲜爽回甘,叶底浅绿匀嫩鲜明,乃是漱口上品。
      往那画着几片兰花的瓷盆里吐了,一个眼神甩过去,杏便知趣的告退,准备我的美容计划去了。

      计划其实也很简单,五月初五采益母草全草,不能带士。晒干后捣成细粉过筛,然后加面粉和水,调好后,捏成如鸡蛋大药团,再晒干。用黄泥做1个炉子,四旁开窍,上下放木炭,药团放中间。大火烧1顿饭时间后,改用文火再烧1昼夜,取出凉透,细研,过筛,放入干燥的瓷皿中。用时加十分之一的滑石粉,百分之一的胭脂,调匀,研细,沐浴或洗面、洗手时,用药末擦洗。

      这是我嘱咐杏做好的神仙玉女粉,每日都要使用.
      一个女子若要倾城倾国不从小做好准备的话,简直是白日做梦.这方子我用了5年,至我5岁时就开始使用,效果应该不差。
      我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柔滑的脸,满意的笑出声来。旁边的小厮诧异的望了望这个不知为何大笑的王爷,又慌忙低下头去。

      心中有个声音在回荡,我要的,是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向往的。
      要做一个幸福的小女子——
      这也算是个远大的理想了罢。

      一甩袖子,朝那瓦蓝色的天空比比中指,一时间雷声轰鸣,倾盆大雨立马袭来。
      回头,又是狡黠的一笑。

      *** *** *** *** *** *** *** ***(告各位大人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整合文章的时候漏了一章,又没有存在本机上,现在找不到了,诸位大人如果还有一丝印象什么的请告诉我,我好补上……啊,郁闷了……)

      母亲是极其聪慧的人,整个圣音王朝举世闻名。
      我尊她为母,为的是她所给我的一个母亲能给予的最大的爱,为的是对她由衷的敬佩,还有那种不可忘怀的愧疚。
      或许,原因也很简单,上一世短短十六年,我从未感受到的母爱,在这一世,我何其幸运的得到了双倍的补偿。

      这世上有种特殊的存在,那种让你由衷的佩服,虽是不甘,可真心诚意的服从,继而臣服。那种凭借着自身的才艺,品性独立于世。
      那种完美,遥远到不可触摸的人。
      母亲,就是这样。

      父亲去后,母亲带着我畅游天下,爬山涉水,登高忘远,那次登绗山,一时情动,站于山颠,对着满眼清山绿水,那奔赴远方的河流,朗声吟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母亲脸上浮过一抹异色,料是没想到我小小年纪竟也是会作此等诗作。半晌,脸色如常,也是看着这山下大好时光,仿佛随意的叨念着,
      “是山,非山。是水,非水。你等此畔高歌,高处依是人笑。”

      我自知是过于自信了些。也就住口。再仔细望望,环绕四周,满目青葱处,一座似乎是更高的山耸立远方。
      脸上一灰,也是不好意思起来。

      一时间,群鸟飞过,传来阵阵高鸣。
      漫天的羽毛飞过,落满睫毛。

      回到旅店。
      母亲带回我,一路奔驰,停在一个名为洼的荷池边。
      在那筑起房子,看花,听蛙鸣,还有那蛐蛐声,心思也安静下来。

      “我儿,你可知道我要教你什么?”母亲躺在荷塘边,月稀疏星闪亮,语气波澜不兴,我也不甚在意。
      看着满池开得正艳的荷花,飘来阵阵花香莲子香,一阵谗意。我漫不经心的答到,“不外乎是才情。”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睛,一脸不在意,看到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一个刺激下我也认真起来,“学问?”

      母亲睁开眼睛,水般的瞳孔里荡漾的是些许调笑,顺势抬手,拿起旁边的紫砂茶壶,我气急,胸口憋着一股闷气,“难道是那闺房之乐啊!”

      一口水喷了出来,母亲低头,肩膀颤悠悠的抖动着,脱口而出的话语把我自己也震惊到,心虚的舔舔嘴唇,说不出什么话来。

      母亲见我沉不住气,又是一阵轻笑,眼里八分墉懒一分调笑还有一分认真,“你要学的,不过两个字,守拙。”

      “万一被埋没了怎么办……”

      “我幕云的女儿,怎么会被埋没!?”

      记忆深处,是母亲灼灼发亮的眼眸子。
      一口热气,积蓄在胸口,温暖了整个人生。

      从此,任性好强的林霖蜕变为娇憨可人的碧水南湘。
      就此不悔。

      “我们要游历山水,走遍天下。”
      母亲揽着我,那是何等的笑容,是何等的向往。
      我傻傻的呆着,傻傻的使劲点头,傻傻的看着母亲,心中好似那万马齐飞,掠过重山峻岭,一片激昂。

      当日下午。
      一纸圣旨。
      母亲撩起长袍,跪倒,接旨。

      五岁那年,我们前往今城旁边的肆馆。远离了今城,也还是在今城的旁边。
      母亲至死都没有再跨出肆馆半步。
      原本举手投足皆是自信昂然的母亲,慢慢沉静,慢慢归于沉默。
      话愈来愈少,看着我也只是淡淡的微笑。

      我心痛,我愤恨,我不甘,凭什么!凭什么!就凭着一个密告说母亲谋反?!
      我恨入骨髓母亲也只是拍拍我的头,眼睛看向遥远的远方,淡淡地说着,“远离是非之地,不是什么坏事,可惜不能再近些,亦不能再远些。”

      母亲去了,
      在立秋那天。
      秋叶红,叶憔悴,恨不过当秋。

      一席五色彩绣的宫锦裙,纹有对雉、斗羊、翔凤、游鳞之状,系着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异常夺目。
      墨玉似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又顺服的贴于耳旁。
      赤足。
      极尽繁复简单之美。

      母亲躺在灵柩里,带着悠然的笑意。
      不是去了,
      只是累了,
      倦了,
      一觉不醒而已。

      一座空荡荡的肆馆,一群老奴,还有一个看似没心没肺的稚儿。
      每天依旧是读书,习字,抚琴,看风吹,看云淡。
      都说是王爷的小姐生个清淡性子,冷漠无情,后面竟越传越离谱,我又晋升成为看着疼爱自己的母亲下葬时,都没有一丝难过的不肖子,生杀随意,喜怒无情。
      我的院子便日见清净,那些使女不敢见我,甚至不敢走进我的天地。
      这又何尝不好。
      依旧是自得其乐。

      杏是我贴身的侍女。
      也只有她会陪在我身边。
      虽是卤莽,甚至有些任性不听话,可是她是母亲去了后,唯一肯陪在我身边的人。
      我感激她。

      八岁那年。
      女皇召见。

      看着我单薄的身躯,朴素的衣裳,眉间荡漾的微愁,竟泪撒朝堂。
      周围一遍狐悲声。

      我抬头望着头顶苍穹好象涂画着壁画好似那女子翻飞衣袖飘逸像天上嫡仙人那大鹏展翅欲飞那青尘山顶最高的那棵云杉树枝叶繁密好象还有什么看不清楚了……
      眼神顺着扫下来,立在两旁的宫女举着冷黄锈着金银花蒲草藤子的蒲扇搁置在旁边的两盏旭旭燃烧攀附着金龙的蜡烛窗畔飘曳着金丝玉缕的帘子……

      揉揉眼睛。
      一行清泪划过。

      遇见我皇姐姐,仿佛是看到了母亲,那般的智令天下。
      大我八岁,却像是大我一辈子。
      我躺在她怀里,温暖得像是回到了混沌开始像是温暖的子宫。
      心里上上下下的漂浮着一些东西。
      碎裂开来,竟什么都抓不住。
      只是心中久违了的幸福的感觉,充盈着,满满的,好象快是要溢出来。

      女皇赐予我端木王爷的头衔,仅次于皇上,受封地,又是万贯的钱财珠宝,一时间竟宠冠天下。
      怜我年少,就失去了父母,
      又惜我虽是一个人,寂寞又孤独。
      虽是没有官位,可是皇室的宠爱,已经是无上的荣誉。
      我该笑,该感恩。
      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今城有女
      碧水南湘
      天生神慧
      妙笔生花
      面如芙蓉
      清浅若水
      蒙受圣眷
      赐万贯
      受千人
      皇恩浩浩荡荡
      以谢天下

      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女皇遭遇宫变。薨。
      皇姐姐讨伐叛逆,登基。
      我依旧是个王爷。

      “哎哟!”
      正是回忆当初,这马车突然一个踉跄,急刹车。我心思本身就不在这,一个不注意,就这样摔下座位,撞在那门柱上,嘶嘶的裂嘴叫疼。一个眼神扫过去,杏点点头,便跳下马车去,马车又是一阵抖动。
      爬回座位,再软软的躺下,眼睛刚闭上,杏轻轻撩开帘子,语气有些嗫嚅。
      “王爷,有人拦车。”

      “…………死人…………?”
      “…………不,怕是活死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道听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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