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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醉翁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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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宫中皆吃腊八粥。
寿宁盯着白菊看好像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殿下有事?”通过几天的观察,白菊发现寿宁开始后悔撵走了则子,今天欲言又止定于其有关。
“没,没有。”寿宁提着木桶和扫帚在正殿徘徊。
“殿下是要去马厩。”
“正是,你等均无法接近‘腾骊’,只能本宫亲自打扫。”万历赐给寿宁的黑马被命名为‘腾骊’,宝马良驹到成了带给寿宁的累赘,每日为其打扫马厩便成了寿宁活计。
“那您慢走。”白菊故意气寿宁,她不理解寿宁,明明心里惦记着则子,嘴上却不说。难道面子真的比则子还重要。
“嗯,菊儿你…。”寿宁摇了摇头。“没事了。”
“殿下,您有什么不能和奴才讲的。”白菊急了,替犹豫不决的寿宁而着急。
“那日冲你和白雪吼是本宫的不对。”
“殿下您后悔啦!”
“嗯。”
“那菊儿带人去把她抢回来。”白菊挽起衣袖,操起身边的椅子,摆出架势。
“不可,本宫怎可言而无信,况且皇兄对她亦是喜爱有加。”寿宁放下手中的木桶和扫帚,夺下白菊手中的木椅。
“殿下您可真糊涂。”
“菊儿你与曦儿平日多走动走动。与本宫报个平安,便是心满意足。”寿宁提起木桶扫帚,走出正殿。
腊月十一,唐花牡丹陆续摆满皇宫,过年的气氛日益浓重。自打寿宁吩咐过,白菊、白雪与曦儿、玥儿每日均到北五所朱常洛处去做客。回来后将则子的近况回复给寿宁听。
腊月十五,永宁宫中的只剩下寿宁、白风鸣、文林、文海,其他人全部都去了则子那。寿宁打扫完马厩找到白风鸣。两人牵着马由玄武门出了紫禁城。
“风鸣,入宫的牙牌可带。”白菊未在身边寿宁甚是不放心。
“殿下您就放心吧。腰刀、牙牌、银两、银票全带着呢!”
二人过了下马碑,双双上马。
“风鸣,出了宫不可再叫殿下。按老规矩勿忘。”
“知道了公子。”白风鸣嘿嘿一笑。
寿宁轻拍骑下‘白云’。“本宫最后携你同行,日后要与风鸣好生相处。”
“殿下您这是要……。”白风鸣面露窘色。
“正是,本宫要将白云赠送与你。”寿宁抚摸着马鬃。
“属下白风鸣谢过殿下。”
“风鸣又叫错啦!当罚。”
“习惯了,公子。”
不知不觉间寿宁与白风鸣进了京城。寿宁觉得穿着打扮过于扎眼,便于白风鸣寻了间店铺换了装扮,再出来时二人均着布衣白袍。庶人打扮的寿宁与白风鸣牵着马,穿行在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上,天桥。二人在一家门面奢华富丽堂皇的商铺前驻足。
“公子旅途劳累,到里面消遣下解解乏儿。”一名女子挽着寿宁的胳膊往里拉。
“是啊!人生苦短,此时不乐等待何时儿。”另一名女子挽着白风鸣的胳膊拉拉扯扯的往里拽。
“本…,在下要找你们李掌柜的,她人可在。”寿宁抽出被挽着的胳膊,将后背冲着女子,轻抚马头。
“小公子害羞啦。”女子转到寿宁面前。“掌柜的她在二楼,公子里面请。”
女子不再拉扯寿宁与白风鸣,但凡是点名要找‘春宵楼’李掌柜的人,大多是东厂之人,因怀有敬畏之心,故不敢放肆。
“掌柜的有人找。”
“来了。”
应声由二楼的包间里走出一位三十岁上下,风韵十足的女子。此女子见到寿宁后面露惊讶之色。将寿宁与白风鸣引领到二楼,查看过周围动静后关上房门。
“民女李秀莲,参见寿宁殿下。” 李秀莲急忙跪地磕头行礼。
“李掌柜无需多理,快快请起。”寿宁将李秀莲抚起。“李掌柜本宫还要多谢你,派人传情报于本宫。”寿宁回头给白风鸣使了个眼色。
白风鸣会意打开包裹取出银票,将银票塞给李秀莲。“殿下的一点意思,还望李掌柜的笑纳。”
“秀莲实难承受。”李秀莲双手托着银票一个劲的摇头。
“李掌柜嫌少?”白风鸣皱起双眉,看着李秀莲手中的一千两银票。太仓库的收入每年不过三、四百万两,庶士之家风衣食足一年的开销十两也是富富有余,这千两纹银足够她再买下几个‘春宵楼’的。
寿宁亦不解其因,等待着李秀莲给出解释。
“秀莲为殿下效劳,并非贪图殿下的黄、白之物。”李秀莲刻意看看白风鸣,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寿宁的反应。
“李掌柜的想让本宫如何回报于你。”
“亦未想让殿下回报于秀莲。”李秀莲将银票还给白风鸣,从怀中拽出桃红色绣花绢帕,遮住了脸。“若殿下有心回报,请秀莲吃顿便饭即可。”
“这到简单,不过这样便要委屈了李掌柜。” 烟视媚行的李秀莲还真吓坏了寿宁。
“秀莲这项谢过殿下了。”
寿宁、白风鸣陪同李秀莲三人步行穿过一条街,在正阳门附近的‘溢香园’停下,时至正午宾客们络绎不绝,店内更是高朋满座,寿宁等人进来竟无人理会。
“公子,真应了那句话,店大欺客。”白风鸣拱拱嘴,对来来往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小厮不屑一顾。
“没办法谁叫李掌柜点名要到这儿来!”一贯喜欢安静用餐的寿宁也觉得不甚习惯。看看身边的李秀莲希望她能换个地方。
“哎,小二,还有座位吗?”李秀莲没有理会寿宁与白风鸣的话,拦住一位肩搭白色抹布的小厮。
“嘿嘿,不好意思客官,一楼的散坐没有了。”小厮嬉皮笑脸,食指在脸上瘙痒,用怪异的目光打量寿宁等人。
“二楼的雅间呢?”李秀莲不甘心去别家,继续追问。
“哼,有是有,几位能用的起?”小厮嗤之以鼻,态度十分傲慢。
“你怎知用不起。”白风鸣实在气不过,抓起小厮的衣领便往二楼走。
寿宁、李秀莲跟着上了二楼。三人挑选了一间临街且宽敞的雅间入室。
“就这儿了。”白风鸣一把推开小厮,先寿宁一步来到圆桌前,在室内巡视一周,而后拉出两把椅子。待寿宁与李秀莲入座后立在寿宁身后,双手环胸。将装有腰刀的蓝色布袋紧紧的握于手中。
小厮见无法阻拦,亦趋于白风鸣嗜血般眼神的压迫,只能小心伺候。寿宁被刚才的气氛搅的没了胃口,凭李秀莲自己的好恶叫了几样菜。
“风鸣怎么不坐?” 李秀莲指指身后的白风鸣问寿宁。
“主仆岂能同桌用膳。”白风鸣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回答李秀莲的话。
“别傻站着了,会吓到李掌柜。”寿宁拉过白风鸣坐在自己的身旁。
“公子别总是叫人家李掌柜,显得多见外。”李秀莲再次用绢帕遮面,嫣然一笑,将椅子拉近寿宁,摆出对付‘春宵楼’客人的那一套。
“那叫你……。” 瞠目结舌的寿宁下意识的看看白风鸣。
白风鸣也不含糊,早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秀莲如何?”李秀莲边说边移动椅子。
“嗯,好,日后叫你秀…秀莲姐可好。”待寿宁再次于李秀莲对视时,她的椅子已于寿宁的椅子连在了一起。
“民女可是不敢当寿宁殿下的姐姐,说正事。”李秀莲绢帕遮口,凑近寿宁的耳廓压低声音说道:“前几日秀莲从几个来‘春宵楼’的客人那听说,京城又现倭人。人数抹不准,每隔三、五日入京一次。他们住哪也不甚清楚。不过秀莲会密切关注的,您说他们是不是来向您寻仇的啊。”
“此事东厂可知。”寿宁紧锁双眉,细细回味李秀莲所说的寻仇。
“还没有确凿证据,秀莲不敢妄报。”李秀莲坐端正,用绢帕拍打寿宁的脸颊。“公子可真会说笑,不叫妹妹,叫姐姐,秀莲很老吗?”
“不老,不老。”寿宁无奈的含笑摇头。难怪前几日枉死的太监小伍子脖上的伤痕看着眼熟,原来是倭人入宫行凶。戒备森严、高墙林立的紫禁城在他们眼里如履平地般来去自如,其技之能防不胜防。
‘溢香园’果然是大馆子,人虽多但绝不耽误上菜的时间,不多时李秀莲点的菜上全了,白风鸣与李秀莲两人频频动筷,唯有寿宁一口未动,直到叫来有眼无珠的小厮结了帐。
“嘿嘿,几位客观,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几位,恕罪,恕罪。”小厮连作揖带点头的赔不是。
“哼,知道就好。”白风鸣背上包裹,提起装有腰刀的布袋。跟在寿宁的身后准备下楼。
“您几位看似不打眼,却实有货。可您在看那两位,嘿嘿,穿戴倒是不错,吃白食竟吃到‘溢香园’来了。”小厮指指楼下吵成一团的人群。“哼,能在皇城根开饭馆的会是熊包?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家是谁。”
“是谁?”寿宁淡淡一笑。“难道是当今圣上。”
李秀莲、白风鸣亦跟着笑,想那李秀莲的东家是专横跋扈的东厂,幕后的大东家是万历皇帝,她都未敢在人前透露半句,唯恐暴露身份。正应了那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
“嘿嘿,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吧。”小厮忽然反映过来,知道自己说走了嘴,便不再多说,抢在寿宁的前面小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