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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露梁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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泅州城内
“什么?秀吉殿下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加藤清正这个混蛋竟敢先行逃回国。”岛津义弘在得知真相后暴跳如雷。
五大老之首的德川家康迫不及待,十万火急派人持密令遍告朝鲜驻军将领,要求各部假意议和,拖延时间逐步从朝鲜撤兵,加藤清正率先带领嫡系部队从蔚山撤回日本。
岛津义弘亦连夜带领残部逃回日本本土,留下两千余人抵御董一元的总攻。
浑身染满鲜血的解生带领一小队骑兵连夜赶到寿宁处。
在营内巡夜的白风鸣将其拦挡在寿宁的营帐外。“殿下刚睡下,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安稳,解将军若无要事还是明早再来吧!”
“这个……。的确是有要事,还望通融。”
白风鸣看着狼狈不堪满脸血渍的解生,咬咬嘴唇,硬着头皮进入寿宁的营帐,掌灯后轻推寿宁的肩膀。“殿下醒醒。”
“嗯。”寿宁缓缓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两腿耷拉在床沿,边穿靴子边问:“出事儿了?”
“解将军有要事禀报,在帐外等候多时。”白风鸣立即蹲下身帮着双目泛红,面容憔悴的寿宁穿靴子。
白风鸣掀起帐帘,将解生请进帐内,自己退了出去。
由于留守日军无心恋战,很快便攻占了泅州城。这个好消息让寿宁兴奋起来。久攻不下的泅州今夜轻松占领,而守军由万余人突减至两千,未免让人起疑,寿宁唯恐城内存有埋伏,于是提醒解生道:“解将军可知主力去向。”
“连夜逃回国了。”
“连夜逃回国了。”寿宁重复着解生的回话,凝神冥思。
“殿下,砍刀队的砍刀真是厉害,近战倭贼根本不是对手。”由于一路急行,汗水将解生脸上的血渍冲刷下来,含有红色血液的汗水,被解生用衣袖擦试掉。
“戚家刀。”寿宁毫不犹豫的回答。
“戚家刀?”
“对,戚家刀。”
“报,蔚山不攻自破,俘虏倭贼伍千余人。”传令官一路小跑跌跌撞撞来到寿宁身旁跪下,语气异常激动。
传令官退下,白风鸣神色慌张的跑回来。“殿下,张文回来了,他带回来个惊天的消息。”
“嗯,他人在哪?”寿宁很少见白风鸣面露慌张,自己的心亦提到了嗓子眼,于是紧紧握住百鬼,深吸口气定定神。
“属下安排他去更衣。”白风鸣顿了顿接着说道:“张文他说蔚山、泅州的守军主力全部逃走,他们之所以逃回国的原因是,丰臣秀吉死了。”
“可有证据。”
“没有,张文说他们不像是伪逃,离开的很匆忙。”
“风鸣,拿地图。” 寿宁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停的转动,在地图上搜索着重要信息。手指地图上处于内陆的顺天,小西行长所在之处。喜上眉梢。“风鸣,派人去传令于陈将军,让他务必封锁住倭贼水上退路,将其一网打尽,决不能为其留有喘息的余地。解将军,带领你的部下前去支援刘将军侧翼。”
“是”
二人双双领命。退出营帐。
寿宁缓步走出营帐,抬望星空,思绪万千。她思念身在全州的则子,惦记远在义州的贞和。使她最为担心的便是丰臣秀吉已死的情报是否属实,倘若对方伪逃,那陈璘等人岂不是岌岌可危。
换完衣服的张文被白菊带到寿宁身边。“属下张文,参见殿下。”
“张管事不必多理,快快请起。”寿宁转身扶起跪地的张文。
“殿下,丰臣秀吉已死是前日属下潜入蔚山,在城中偷听加藤清正和手下人密谈时所说的,前日夜里加藤便坐船逃了。”张文看着满脸狐疑的寿宁,急忙解释道:“属下上次回汉城时与城中的商人学习过几句常用倭语。”
张文吸取前次因语言不通而使斥候所部遭受损失的教训,在汉城短暂停留期间,请教了那个黑心的商人,将日常用语、相关人名、军事术语等一一作了记录,并用汉语发音作了标注,方便读取为己所用。
“有心了张管事。”寿宁语气平和,怀着敬佩的目光看着张文。“回京后本宫定要嘉奖于你。”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殿下您过奖了。”张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抓抓后脑勺。
由于小西行长的驻扎地离海岸线较远,又是日军战斗力最强的统帅,所以寿宁将其定为猎杀的猎物。水军联军切断其水上退路。使他进退不能,于是提出和谈,遭拒后只能坚守城堡,等待援军。
这时刘綎所部进攻小西行长,陈璘以舰队一同攻击。小西行长腹背受敌,处境更如雪上加霜。五日后其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绝望的他向岛津义弘求救,岛津义弘于是集结近5百艘战船,企图冲破联军防线,欲救出小西行长。
两路水军交战,战况异常激烈,寿宁行军营帐内,传令官几乎每隔两个时辰便来禀报一次战事。
“禀殿下,由邓子龙为先锋的联军水军在露梁津湾,与倭贼水军正面交锋。”
“禀殿下,由陈璘率领水军主力已将倭贼水军团团包围,现已歼敌舰船百余艘。”
……
连续几个时辰,传令官佳报频传,使得白风鸣等人喜形于色,有好事者不乏奔走相告,得知喜讯的白杆军兵士更是欣喜若狂。整个行营中只有一人不为之动容,那人便是寿宁,她有始至终都是一脸的严肃。
“这围歼之战即将打完,风鸣、菊儿随本宫一同前去看看如何。”寿宁看看一脸惊讶白风鸣,随即微微一笑,走出营帐命人牵来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
白风鸣自知此时寿宁主意已定,于是不再相劝,叫上张文及数十名兵士一同前往。
众人行至泅州附近,便被一股腐臭的气味呛得直呕。这股子臭味是从腐烂的尸体堆中传出来的,由于战事较紧没有充裕的时间去掩埋尸体,加之气温较高使得尸体迅速腐烂,腐尸表面被白花花的蝇蛆所覆盖,个头肥硕的白蛆在尸体表面不断蠕动,个别兵士的尸体被啃食的仅剩下一具白骨,惨不忍睹。
寿宁勒住缰绳将马停下,看着此情此景不住的摇头叹息。“怎能让这些为国捐躯的兵士暴尸荒野。”
“殿下赶路要紧。”白风鸣在一旁相劝,让寿宁尽快离开此地,防止其染上疾病。
心怀愧疚的寿宁在白风鸣的劝说下继续赶路,行至片刻,空气中的湿润感渐渐增强,海腥味、硫磺味此起彼伏的扑面而来,‘轰、轰’的炮火声不绝于耳。
“殿下再往前走不到五里便是海岸线了。”对地形颇为熟悉的白风鸣拦住寿宁,阻止其继续前行。“为了您的安全考虑,不能再往前走了。”
寿宁勒住缰绳,马儿在原地打转。“风鸣,在近些,本宫见到董一元后绝不再前进一步。”
拗不过寿宁的白风鸣带人在前面开路,让白菊陪同寿宁跟在后面。一行人再次上路。
突然,白风鸣紧缰绳停住骑下马匹。待寿宁赶上来后,手指正前方,一群身着黄色号衣的明朝兵士。“殿下,快看前方有我军兵士。”
那一群围成圈的兵士均声泪俱下,嚎啕大哭。是什么使得这帮血性男儿如此悲痛,寿宁心中揣测。“风鸣,带人去查看查看。”
白风鸣回来时身旁多了位身穿红色棉甲的武官,这武官正是董一元。
“微臣参见殿下。”董一元双目红肿,说话的声音中透着哭腔。
“这是……。”寿宁大惑不解,怔怔的看着董一元。
“殿下。”失声痛哭的董一元低下头,擦掉不断涌出的泪水。“邓老将军他在开战之时争作前锋,埋伏于露梁海北侧,作为诱敌之饵。最终陷入敌人包围圈,邓老将军顽强抵抗,杀敌无数,但终因寡不敌众其战船起火,邓老将军身中数弹……。”董一元哽咽住,无法继续述说。
即使董一元不说全,寿宁已是猜出了个结果,端坐在马上的身子晃了晃。
“殿下。”白菊在寿宁身后低声提醒。
“邓老将军他,英勇捐躯了。”
本是猜到结果的寿宁闻听此言,更加悲痛欲绝。出于对邓子龙的尊敬,寿宁缓缓从马上下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人群。
直言不讳凸现出他的忠贞,一马当先彰显出他的英勇,英勇忠贞的邓子龙让寿宁为之钦佩敬重,他的音容笑貌不断地浮现在寿宁眼前。
跑到寿宁前面白风鸣扒开人群,寿宁通过狭窄的人巷,来到仰面躺地的邓子龙近前蹲下身。“邓老将军,让本宫送你一程。”寿宁将手掌覆在邓子龙盯着天空的双眼上,颤抖的手掌慢慢向下移动。
寿宁接过白菊呈上来,带有‘玉’字的军旗,迎风展开,在白菊的帮助下盖在邓子龙布满弹孔的棉甲上。“老将军请放心,你的话本宫谨记。”邓子龙铁青色的脸颊一点点地被旗子掩盖。
白风鸣拿过身边兵士的鸟铳,向着斜上方的天空放出弹丸。随着“砰”的一声白风鸣含泪高声喊道:“邓老将军走好。”
正当众人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哪料到李舜臣欲解救被围的陈璘,亦陷入重围。为了鼓舞士气,冲出敌围,李舜臣亲自敲击战鼓,不料被弹丸击中要害,生命垂危。临死前,李舜臣要他的侄子李莞穿戴起自己的战甲冒充他指挥战斗。而李舜臣的部将继续敲打战鼓助阵。配合着陈璘击败了日水军。
露梁海大战中,联军水军共击沉日本战船二百余艘,俘获战船一百余艘,歼灭日军一万多人,其中溺毙者不计其数,逃到岸上的均被联军俘虏,岛津义弘仅得率几十艘战船溃围逃走。小西行长还算命大,趁夜黑坐小船偷跑,躲避过联军的追杀顺利回到日本。
“殿下,俘获的尽两万名俘虏怎样处置。”极度悲伤的董一元在一旁问道。
寿宁望着押送回来的俘虏,而后又看看邓子龙的遗体。“圣上有令,倭贼出尔反尔,可恶至极。为防其死灰复燃,必要伤其元气,以图保我大明边防及沿海一带稳定。”寿宁一腔怒火,握紧刀柄,紧锁双眉,提高声调。“斩。”
寿宁身边满眼冒火的兵士均高声呼叫。“好啊,寿宁公主殿下英明。”屠倭虏正是众望所归,明朝及朝鲜兵士个个拍手称快。
烽火燃不熄征战无以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鸠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谇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器是凶器,圣人不得以而用之。
至此历时七年的万历朝鲜之役,战事跌宕起伏的部分告以段落,正因明朝的英烈们用血与泪谱写出的胜利诗篇,中朝军民最终把日本侵略军驱逐出境,粉碎了‘丰臣秀吉’吞并朝鲜,征服中国的妄想,才使得日本入侵我中华的阴谋迟了四个多世纪方才得逞。
在‘回京’篇中将对本故事中各位主人公的命运作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