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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酒入愁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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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汉城府。
连续七日,朱常洛每日必然要到寿宁处报到一次,黄昏时分,朱常洛带着车正明给他弄来的两坛子酒来找寿宁。
“小玉陪皇兄喝几杯如何。”朱常洛心不在焉,虽然是在和寿宁说话,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则子的脸。
“皇兄,本宫有伤在身喝不得酒,你还是自己喝吧。”寿宁见到朱常洛头便疼起来,找理由推托。
朱常洛连续几日的造访,每次来都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则子,因为有寿宁在朱常洛不敢有过激的举动,则子亦已习惯了朱常洛看自己时那垂涎欲滴的目光,不以为然的坐在桌前翻看小几上的书籍。
“皇兄,嗨,皇兄。”寿宁阴沉着脸,紧锁剑眉,冲着朱常洛喊道。
朱常洛看的入了神,差点流出口水,听到寿宁喊自己,用袍袖擦拭嘴角。嘿嘿一笑。“有事吗?小玉。”
“是你来找本宫的吧,怎么反问起本宫来了。”寿宁只要见到朱常洛看则子的眼神,便会无缘由的生气。
‘呵呵。’则子看朱常洛的样子甚是呆傻,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来。
这一笑不打紧,朱常洛的魂儿被则子的笑容给勾走,身子一软瘫坐在榻榻米上,张着嘴失魂落魄般的傻笑。
“皇兄不是要与本宫喝酒吗?来啊!”寿宁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愤恨。提起酒坛担在手臂上对着自己的嘴猛倒,酒倾泻下来,以口当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直至一坛子酒下肚,而后用手背擦擦嘴。“该你了皇兄。”
在一旁的则子眼见寿宁将一坛酒全部灌下肚,速度快的来不及阻止。朱常洛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
寿宁打开另一坛酒,单手捏住朱常洛的两腮,抱起酒坛往朱常洛的嘴里倒,朱常洛拼命的摇晃着头躲避,于是酒洒得满脸满身全是。
朱常洛酒量本不高,半坛酒下肚便觉的天旋地转,头晕眼花,高举双手在空中摆动,示意自己不能再喝了,寿宁哪管那套,继续往朱常洛嘴里灌。
“小玉,你好酒量。嘿嘿”朱常洛一坛酒下肚舌头变得肥大,打着嘟噜说完话便一头倒地人事不省。
“白风鸣,白风鸣。”寿宁快步走到门口对着庭院大喊。
“属下在”白风鸣从指挥所走出来,纵身跃起跳到三楼。
“把皇长子送回房。”寿宁此时的酒劲亦上来,手扶门框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
“殿下您喝酒啦。”白风鸣闻出寿宁身上有浓烈的酒气。
“先把皇长子送回房。”寿宁阴沉着脸,厉声呵斥。
“是,属下明白。”白风鸣进屋,架起亦是满身酒气的朱常洛。
寿宁关上了拉门。后背紧贴门框,醉眼朦胧的看着仍坐在榻榻米上的则子,而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则子面前。扑到她的怀里,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直至睡去。
与寿宁朝夕相处多日的则子,亦被寿宁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就在此时,一位身穿茶色夜行服的忍者,倒挂在北面窗口,点破窗棂纸向屋内观瞧,忍者看到端坐在屋内的则子,身子为之一怔,喜出望外。
就在则子起身去壁柜取被子的空当,忍者身子一挺握住两旁窗框,翻身进到屋内。
“则子殿下,终于找到您了!”忍者单膝跪地,谦卑的低下头,压低声音说道。
“你是谁?”则子见屋内多出一人,跑到寿宁身边紧紧握住沉睡中寿宁的手。
“则子殿下,我是蜂须贺大人手下的忍者,服部保长,您不认识啦。”服部保长比同行的忍者更为熟悉地形,先行潜入打探情况。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忍者部上忍服部保长。”则子他乡遇故知,甚是兴奋。服部保长是资格较老的忍者,则子曾和泷川一益学习‘六甲秘祝’时见过服部保长。“你来做什么。”
“来救您出去啊!”服部被问的呆愣住,抬起头看着则子,这才发现榻榻米上还躺着一个身穿红袍的俊朗少年,则子正紧紧的握着少年的手。
服部定睛仔细观看,心中大喜,真是冤家路窄。站起身拔出倭刀。“你也有今天。”急步走到寿宁身旁。
“你要做什么?”则子急了,松开寿宁的手,站起身绕过寿宁,拦下服部。
“前次我去义州刺杀李昖,撞上此人,他踢断了我两根肋骨,害的我在蜂须贺大人面前丢脸。今日我非杀了他不可。则子殿下您躲开。”服部每每回忆起那天的事仍耿耿于怀,今日见到本人,而此时此刻更如祭祀的羔羊般待人宰割,自己怎可轻易放弃。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你非要杀他,那就先杀了我吧。”则子一届弱女子,怎能拦得住服部,百般无奈只得说谎。
“您…。”服部放下手中倭刀,看看则子又看看寿宁。“定是他强迫的。”
“不是,是我自愿的。”则子羞答答的低下头,满脸通红。
“元秀君呢?”服部手提倭刀来回踱步。
‘当、当’“殿下,菊儿给您送醒酒汤来了。”门外传来白菊的说话声。
“则子殿下我走了,您再坚持几天,改日再来救您。”服部推开北窗,纵身一跃,跳出窗外。
则子跟到窗前向外看时,服部早已不见踪影。 “请进。”则子关好窗,回到寿宁身旁跪坐。
次日。寿宁醒酒,突然坐起身,此刻她的记忆仍停留在喝酒前。察看四周,看见则子侧身躺在自己的身旁,于是安下心,叹口气。轻声走出屋子,站在外廊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缓解醉酒后头痛的感觉。
“殿下早。”白菊端着木质的脸盆里面盛着热水站在门外。
“进去吧。”
白菊伺候寿宁洗漱。
“殿下,昨夜张文斥候所部的探子回来送信儿,您看什么时候接见。”
寿宁望着木盆中荡漾的清水,心想:当初二度派出张文时告诉过他,如有变动及时回报。探子回报必有变化,难道倭贼兵力重新部署。“见,现在就见。”
指挥所内张文麾下的探子,将驻守在泅川岛津义弘所部,向北推进三十里的动向禀报给寿宁。在场的邢玠、白风鸣等人心中焦虑,各自猜测着敌军北上的目的。
寿宁踱步来到淋有点点血渍的地图前,定睛观看。镇守在泅川城的敌军北行三十里,即大张旗鼓,又不主动挑衅,不知意欲何为。难道是在做大战前的部署与准备,可惜援军尚未抵达,此时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邢大人,上次你说援军十日内必到,今天是第几天了,为何还没动静。”寿宁手握刀柄,紧锁双眉。
“微臣办事不利,还望殿下恕罪。”邢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邢大人平身吧,这也不能怨你。”朝廷内部议和之风狂刮,管制脱节混乱不堪,就连万历皇帝,自己的父皇亦数年未理朝政,沉迷于酒色红丸。这件事又怎能责怪邢玠呢。
“要不微臣再回去一趟?”
“不必了,该来的总归会来,亦如敌军北进三十里。邢大人务必告知前方将领坚守不出,慎防夜袭。邓将军的粮草供应是否正常。”
“邓将军办事殿下敬请放心,目前为止并无任何差错。关于向前方传令一事,微臣这就去办。”
“风鸣,是否愿意与本宫一同前往全州,离开这儿‘安逸’之地?”
寿宁酝酿良久的计划脱口而出,吓得白风鸣倒退数步,‘扑通’一声跪地。“殿下您运筹帷幄,险地让属下一个人去便可,您还是留在汉城的好。”
“有人曾说过本宫是信念的支柱,支柱就应该立在将士们看得见的地方,本宫去意已决。”只有把自己置于险境才能唤醒朝廷速派援军的决心。在拖延下去敌军反扑过来,李如松将军扩大的战果岂不是要拱手相让,这样的结果怎能对得起李将军的在天之灵。
“风鸣,无论援军是否能够到达,十日后出发。”
为了能尽快康复,寿宁带着白风鸣和白菊躲到距离汉城十里外的林子里调养生息。每日均保持着规律性的作息,空暇时间做着简单的恢复运动,并伴有白风鸣的补药,身体状况逐渐有所好转,脸上重新泛起了带有红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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泅川城北三十里,岛津义弘所部帷帐。
一名蒙着面的忍者单膝跪倒在岛津义弘脚下。“岛津大人,服部大人已在汉城内发现了则子殿下的行踪。”
“可曾进行营救。” 岛津义弘本是阴沉的脸显现出笑容。
“服部大人说汉城内守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昼、夜巡逻兵士不断。关押则子殿下的地方更是密不透风,忍着潜入尚有困难,无法携带则子殿下逃脱。”
“守备森严又怎样?平日里养着你们这帮吃白饭忍者,关键时刻个个贪生怕死。就算是用死人堆,也得给我堆出条道,平安的将则子殿下送回来?” 岛津义弘目露凶光,抽出倭刀砍向木制地台的一角。“难道要让我亲自出马吗?”
‘啪嗒’地台的一角被刀刃削落掉在地上。忍者吓的一哆嗦。
“问服部要多少人,马上派去,五百不够去一千,一千不够还有我萨摩军三万余众。不信救不出则子殿下。” 岛津义弘单手举起倭刀在空中挥舞的同时,不停的在地台上来回踱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