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怡

2、第二章(已修)

　　“明天我要去五老峰一趟，可能要一周才能回来。希望你们能够照顾好她的起居，她这次忘了不少东西，如果我回来发现有什么不妥，你们就……”史昂的下半句没说出来，只是留了个相当可怕的小眼神给那些年轻的战士们。
　　史昂摸摸我的头发，唠唠叨叨地说着老一套的什么“太可怜了”，然后弯下头对我说：“你跟他们熟悉熟悉，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然后我就被留在教皇厅里，压力很大地面对一群陌生人。
　　是的，我预料到了。我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他们瞪着眼睛观察我，好像是观察某变异物种。当然其中一个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就算他闭着眼睛我都感觉到他在瞪我。
　　最漂亮的阿布罗迪细声细气地说话了：“我要照顾很多很多玫瑰，虽然我离她最近，但是呢……”
　　他一咬嘴唇，细白牙齿咬在樱桃色的唇上，真是十分妩媚啊。我就是这么容易被美色所迷惑，对阿布罗迪不愿意照顾我根本不在意，反而对这美丽的少年好感大增。
　　“放心吧，交给你我们也不放心啊。”米罗大大咧咧说，“上次只有你和迪斯照料她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天蝎座的米罗似乎是个很热情洋溢的少年，恩，就像火一样。
　　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我的热情就像一把火”，恩，米罗就该这样吼出来才是。
　　虽然我这样说了，不过不要认为米罗是那种咆哮型人士，相反他是个很纤细的美少年。
　　发色深蓝近黑，眸色幽蓝，然而这样深的发色瞳色也不能压住他带着豪放笑容的小瓜子脸上散发出的火般热情。
　　他身旁的那位倒与他截然相反，那少年如同封了千年的寒冰般，浑身散发冷气。倒不是说他面瘫可怕什么的，只是让人单纯觉得冷。
　　哦，对了，他是水瓶座的卡妙。
　　“上次她从后山掉下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迪斯用死人脸吓她，她才滚下去的！”阿布罗迪反驳道，声音不大，倒是挺能震慑人的。
　　谁说美丽的人发脾气也不会让人感觉可怕的，阿布罗迪就告诉了我们，玫瑰也就皮相好点，实质跟刺猬差不多扎人。
　　“她听得懂我们说话的。”一直闭着眼睛的那位开口了，那是沙加，他为什么要闭着眼睛呢。不过我不敢问他。
　　他周身都充满了肃穆神圣的感觉，简直就像朵莲花，还是金光闪闪的那种。
　　我窘迫地看着这群人，尽管我没有记忆，我还是可以确定他们是有点超出常人的。
　　“穆呢，他跟她最熟悉了不是吗，教皇一直带他去见她的，如果是穆的话，一定很会照顾小孩子！”有人提议。
　　第二年长的艾俄罗斯说：“白羊宫太远了吧，穆也是才来的，何况我们还有守宫的任务的，如果大家放心的话，就让……”
　　艾俄罗斯是他们中少有的不留长发的战士，他有一头极绚烂的金发，像金子般金灿灿，眼睛是爱琴海般的蓝，金发蓝眼，标准的太阳神般的光辉形象啊。标准的希腊式美男子，恩，他旁边那位，据说是他亲弟弟的狮子座艾欧利亚似乎也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
　　恩，很好，相当好。相当美好。
　　“我来吧。”撒加说，他的目光依旧清澈，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神态中有一种舍生忘死的感觉呢，大概是我想多了。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跟艾俄罗斯对视时是在说，算了，你已经很辛苦了，这份罪过就让我独自默默承担好了。
　　撒加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说实话连史昂看着都比他小，但是我不是说他看上去老啊。
　　恰恰相反，撒加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说到外貌，最美也就是阿布罗迪那水平了吧，撒加却是在气质上独树一帜。感觉就是包容万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圣父一般，我只能想到这点。说他是莲花也可以，不过是白色那种。
　　看看撒加湛蓝的眼睛，我们就知道此人拥有所有美好的品质。看看他那纯澈坚定仁慈的眼神，我就知道善良仁爱之类的品德具现化是什么样了。
　　因为有神一般的撒加勇于承担一切，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地把我交给了撒加。
　　其实我想说我没他们想象得那么弱，谁照顾我我也能保证不给他们添麻烦，真的。
　　大家纷纷散了，他们抱怨着什么“结界”“瞬移”之类的，然后各自回自己的地方去。
　　似乎是说在这个十二宫范围里，只能一步一步走路，不能用快捷方式。这结界似乎是雅典娜留的，也就是我设的，也就是我不给大家行方便？
　　这时史昂也收拾好了东西，他看到我和撒加还站在那里，招呼道：“决定了吗？撒加既然是你我就放心了。这几天就让她待在双子宫，我怕她一个人会无聊，还有要时刻保护着她。”
　　撒加点了点头：“教皇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女神的。”
　　在史昂又把我当面团给捏啊揉啊地抱了半天后，我抱着胜利女神权杖跟着撒加离开教皇厅。
　　“撒加，要记得喂奶，不然会发育不好！”史昂还是跑到门口大声叮嘱。
　　喂奶，不好意思，我多想了一下。
　　“拿得动吗？”沉默着走在我面前的撒加突然问我。
　　“教皇说这是我必须学会使用的东西，我想我得一直拿着它。”我仰起头严肃地对他说。
　　“恩，教皇说得对。”他点点头。
　　“你住的地方有多远？”我问他。
　　“还是有点远的。”撒加说，然后他注意到了我是把胜利女神权杖当拐杖用的，“我没注意你还病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可以抱着你。十二宫下面有暗道，我们可以从教皇厅直接下去，这样就不用经过其他宫，可以省去一点时间。”
　　我高兴地点头：“如果不会加重你的负担，你就抱着我走回去吧，走路时间长了还是有点疼的。”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先说明一下比较好，我所在的双子宫内还有另一人，他是我的双生弟弟，除了教皇和你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因为女神你之前就见过他，我想不必向你隐瞒。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只是他有时有点幼稚。虽然他曾见过你，但是他不知道你是女神，所以希望你不要泄漏身份，好不好？”夜风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柔和。
　　我点头答应，并未多想：“有个兄弟陪伴，也很好呢。”
　　“有时是很好，至少不会孤单，但有时也会很头疼。”撒加笑着说。
　　“但是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他呢？”我仰头问他。
　　撒加没有回答我，他放下我：“到了。”

　　“加隆，加隆，在吗？”撒加向黑漆漆的宫殿深处问话。
　　“老哥，我都要睡着了，干嘛喊我？”一个和撒加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从黑暗中走出来，虽然撒加已经告诉过我，我还是有些惊讶。
　　他跟撒加长得真是一模一样，除了气质神态上有差别，撒加是温和慈爱的，而加隆则显得精力过于旺盛。
　　加隆注意到被撒加抱在怀里的我，眨了眨眼睛：“这不是纱织吗？”
　　他先是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快快地移开视线，重新看向他的兄长。
　　“纱织？”我疑惑，“你好，我想我们不是初次见面，但是我还是重新认识一下你吧，请多指教，加隆，之前的事我都忘掉了。”
　　加隆一把拍在我头上：“听说你病了，我还有些担心来着，不过你这次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啊，恩？”
　　虽然有些粗鲁，却是个不错的人呢，他用手戳戳我的手指，笑着问我。
　　“好啦，加隆，这孩子身体还很虚弱，让她好好休息吧。”撒加打断他。
　　“纱织，今天也是跟我一起睡吗？不过要小心别钻到我的被子里，不然就把你扔下床。”加隆拉着我的手走进去，喋喋不休。
　　我想，他大概是太寂寞了，对我这么一个小孩子也能说这么多话，都有些像史昂了。
　　半夜，我从梦中醒来。
　　那逼真的景象仍在脑中，紫发白裙的少女睡在石床上，一个男子静静等候她醒来，恭敬无比。一阵难以遏制的自我厌恶涌上心头，难受到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涌出。
　　加隆正抱着一条被子没心没肺地熟睡中，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很平静很祥和，轮廓分明的五官仿佛是得到月神的眷顾般深刻英俊。我的心跳却加快了，这种心悸与伤痛到底是从何而来？我偷偷地触碰他的脸，我难受得甚至想要杀掉自己。
　　一滴眼泪落下来，落到他平和的面容上。
　　我赶紧用手擦掉，想要杀掉自己的厌恶感愈加强烈，厌恶与悔恨充斥了整个内心。
　　加隆睁开眼睛，与我对视。
　　他握住我的手，轻声问：“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你会讨厌我吗，加隆，我真怕被人讨厌。”我问他。
　　加隆摸摸我的头发：“我不会讨厌你的，除非你是那个人，不过你当然不是她了，你是纱织啊，不是吗？”
　　“那个人是谁？”
　　加隆笑笑：“我们的女神。”
　　“我是纱织。”我皱眉一本正经地说。
　　“恩恩，你大哥我很困了，纱织，小孩子这时候该睡得很熟了。”加隆拖着他的被子很快入睡。

　　撒加对我很好，他为人坦率，但可能是顾及到我的身份的缘故，他和我说话还是颇为谨慎，用词也多用敬语，客气得让我有一点难受。加隆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把我当成“纱织”，对我毫不顾忌，捏捏拍拍是常有的事。
　　不过加隆有时也会变得有点奇怪，他会瞪着我的脸看个半天，然后眼神亦会变得阴沉迷茫。当然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很正常的。
　　一周很快过去了，史昂回来后我就被撒加送回了女神殿。
　　加隆以为我的父母回来了，于是很高兴地和我告别。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加隆似乎很高兴我能离开？
　　加隆总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想他其实应该是很寂寞的，撒加是个好哥哥，但他很忙，而其他人压根不知道有加隆的存在，像加隆这样不甘寂寞的人，怎么会真正快乐？加隆一直做撒加的影子，不能认识别人，不能站在阳光下，明明他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能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看到他穿着杂兵服，我觉得很难受，如果我可以帮他做点什么就好了。
　　我坐在史昂脚边的小椅子上，不时看看他，话到嘴边又不敢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加隆的事，毕竟我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又是个小孩子，但是我真的很想帮助加隆。
　　“史昂，我这几天一直是住在撒加那里的，他人很好，对我很好……”我开口。
　　“那你也应该看到加隆了，跟撒加完全相反的另一人。”史昂毫不在意地说。
　　“但是加隆也是个好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他也很善良的人啊。”
　　“加隆也是双子座的黄金圣斗士。”史昂说，“他是双子座的暗星。”
　　“但是这又如何呢？虽然圣衣只有一件，但是承认他的存在并不难。是不是？史昂？”
　　“双子座的暗星注定会背叛女神。”史昂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么我们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命运三女神的织线也只是随心所欲，连她们自己的命运都无法知晓，我们又有什么权力给加隆定性？”
　　“你如果跟加隆相处过，应该知道他并不信仰女神，那么你敢让他做你的近卫吗？说不定有一天他就会举刀相向。”史昂摇头，“要知道当我还是女神的圣斗士时，就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何况女神啊，你还太小，了解一个人是要花很长很长时间的啊。”
　　他用那双红色眸子打量着我，伸手摸着我的头发。
　　“加隆是加隆，不是以前的什么人，我愿意相信他。史昂教皇，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这里的人们是为了爱与正义聚集在一起的，那么我们就应该爱并信任着大地上的每一个人，加隆也是我的子民，我应该相信他，守护他。不是吗？很多时候，背叛与伤害是因为首先的不信任而造成的。”我扯着教皇袍宽大的袖口说，“史昂教皇，你是个很有智慧与经验的人，但是你不能用类似的情形来评价不同的人。”
　　史昂有些愣住了，然后他微笑了：“真不愧是我们的女神啊。加隆的事，的确是我成见太深。不过你要给我时间。”
　　“史昂，你能够考虑我的话真是太好了。”我说。
　　史昂摸摸我的头发：“我也希望圣域永远平和安宁，人人都能幸福。穆快来了，你跟他说说话吧，他和我是同族，所以我不能太过亲近他。他是你生病后才来的，我不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虽然我也想多关心关心他。”
　　史昂弯下腰温和地笑了：“但是教皇和女神一样，应当把爱分给所有的人啊。”
　　穆是个很温和很安静的孩子，他笑起来很温和很好看，他凝神想着什么时，脸上又会有落寞的神情。
　　我与他坐在教皇厅外间，大部分时间也是不说话的。
　　我很少与他说话，我觉得打破他的沉默也是一种亵渎。
　　偶尔我们视线相交，他便微微一笑：“雅典娜，你总是这么平和安宁。”
　　我对他微笑，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温和安静的少年，他似乎拒绝别人了解他，我尊重他的意志。
　　当我面对着他，时常想起另一个少年。
　　那个人有着深蓝色的长发，没心没肺的笑容，他的内心是落寞的，他如此活着已有很久。如果我真是守护大地的雅典娜，为什么要因为无凭无据的担心扼杀一个无辜的人呢？
　　不信任加隆，伤害加隆，这些的起因终究还是我。这样的我，这样的女神，又如何能够守护大地，维护爱与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