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烈焰·魂》夏念南

13、第十三章 分离（此章已完）

　　【分离 ①】

　　泽田纲吉回到了泽田家康的身边，他每天还是坚持去了平那里做训练，泽田家康会在他做训练的时候，把时间空出来陪在一旁看他训练。刚开始看到阿纲的训练，泽田家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最开始一直被自己宠在手心里的小纲，竟然这么能吃苦，而且他武功的程度也比他想象的要好上许多许多。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以前那个什么都依赖他的小纲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么？可是看到他每天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泽田家康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皱起了眉，每天晚上他训练回家，几乎是吃完饭一沾床就能睡着，早上自己还没醒，小纲就要跑去晨跑。这种情况下，要说他不心疼肯定是假的。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要小纲变得多么强大，他所希望的不过是他能独立而已。

　　早晨趁着阿纲下山晨跑的时间，泽田家康找到了笹川了平，他跟他谈论了一下有关阿纲训练的事情，用不容抗拒的口吻。泽田家康是泽田家的主上，笹川了平身为泽田家康的下属就有义务要无条件服从他，而且这次他谈起阿纲的事情，态度那么坚决强硬，笹川了平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只能马上点头答应。

　　一天训练结束，阿纲有些兴奋地跑向在一旁等待的泽田家康。

　　“爸爸，我训练完了，回家吧。”

　　虽然他脸上时大大的笑容，可是泽田家康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他眼底的疲色。他蹲下身，掏出手帕擦了擦阿纲脸上的脏印，小声问：“小纲，累了吧，爸爸抱好不好？”

　　泽田纲吉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累哦，我很重，爸爸抱我才累。”

　　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语，泽田家康直接抱起了他，阿纲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但是也没有多做抗拒。其实他还是很喜欢泽田家康抱他的，因为那样会让他的心里有种满足的幸福感。

　　把脸深埋在泽田家康的颈窝处，阿纲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他所熟悉的香气，专属于泽田家康的香气。他从小就很爱闻泽田家康身上的香气，因为那会让他觉得很安心。

　　回到房间的时候，泽田奈奈已经把准备好的晚饭摆在桌上了。泽田家康先用湿毛巾帮阿纲把脸和手擦干净，然后自己洗了手，才端起桌上的饭菜，一小勺一小勺的开始喂阿纲。

　　虽然阿纲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吃饭，但是泽田家康还是坚持每次都亲自喂他。他说，看到小纲一小口一小口吃下我喂的饭，我会觉得很幸福呢。

　　然后，泽田纲吉就妥协了，如果爸爸可以感到幸福，那么他怎样都可以。

　　阿纲吃着泽田家康喂来的饭，眼睛一闭一闭的，显然是在打瞌睡。看着他可爱的申请，泽田家康轻轻扬起了嘴角，漂亮的金眸里写满了温柔的宠溺。

　　“小纲，我今天已经和了平师父说好了，从明天起，你每天只用训练两个时辰就可以了。”

　　“诶？”听到泽田家康突然这么说，泽田纲吉有些惊讶地抬头，瞌睡彻底醒了过来，“那样好么？了平师父会生气吧。”

　　泽田家康喂完碗中的最后一点饭，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会，是爸爸看小纲那么辛苦，特地去跟了平师父说的。”

　　“小纲不累的，训练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阿纲小声说道。

　　泽田家康还是淡淡笑着，他拥小纲吉入怀，在他耳边，轻声问：“每天多点时间跟爸爸在一起，不好吗？”

　　阿纲躲在泽田家康，呆呆地点头。能够跟爸爸在一起，当然好。

　　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所以请原谅他的自私，固执地把他留在身边，他想和他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哪怕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秒，对于他来说也是珍贵的。

　　所以从最开始的开始，他就想带着他的小纲吉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那样他就不会被这么多事情给牵绊，而能够跟小纲永远的在一起了吧！

　　>>>

　　泽田家的另一座屋子内，斯佩多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他的眼睛看着窗外，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一旁站着的阿诺德，淡淡的眼神看了他许久才说：“听说你的手下打听到你儿子的下落了，为什么不去找他？”

　　斯佩多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他轻点了下头，说：“嗯，叫六道骸，现在跟着一个叫山本刚的人生活得很好。”

　　阿诺德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轻轻皱了皱眉，小声喊了句，“斯佩多……”

　　斯佩多淡笑，答：“我没事，你放心。其实并不是我不去找他，只是现在的情势这么严峻，泽田家的军队整装待发，半个月之后，主上就要率领大家去反击Xanxus了。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分神，而拖了大家的后腿呢？”说道这里，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再说了，你的儿子生死未卜，你不是连找都没去找他么？”

　　“小云没死。”阿诺德眼神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他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却异常坚定。

　　小云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死掉，因为他是他阿诺德的儿子。而他，阿诺德知道的，只要没死，就一定能够生活得很好。

　　斯佩多收起脸上的笑容，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们都可以放下自己的儿子，可是唯独主上却是一点都放不下。这种事情，也不知是福是祸。”

　　“到了期限，主上自会随我们一同去反击Xanxus。”

　　“嗯，这一点我也相信主上。只是主上离开了，对于少主肯定又是不小的打击吧。唉，他们两人……”说到这里，斯佩多轻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待到桌上的茶喝完，斯佩多才起身，说：“会议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分离 ②】

　　泽田家康抱着睡着的阿纲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斯佩多、阿诺德、泽田家光和玛蒙已经在等了，因为因为现在情势十分严峻，所以泽田家的机密会议，只有泽田家康的心腹可以参加，其余的人只需要等候命令执行就可以。

　　众人看到泽田家康手中抱着阿纲，并不惊讶。因为这几天每天开会，泽田家康都会抱着阿纲一起出席，他们都知道他是在抓紧最后一点可以与泽田纲吉相处的时间，所以也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泽田家康对于儿子的疼爱，他们一直都看在眼里。

　　泽田家康坐在主位上，让怀中的阿纲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这才看向面前的四人，沉声问：“今天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泽田家光看了一眼另外三人，随后上前一步，恭敬地俯了俯身，才答：“根据入江正一的密报，今天漠奇攻下了王朝三座城池，这已经是这一段时间漠奇攻下的第十五座城池了，无辜民众到今日死伤已达数十万之多……”

　　泽田家康听至此，狠狠地皱了皱眉，情况竟已经变得如此严重了么？王朝国堂堂一个大国，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漠奇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Xanxus果然是不能小看的。

　　原本他还准备半个月之后再动身，但是照这个势头来看，大反攻已经刻不容缓了。低头沉思了片刻，泽田家康沉声道：“斯佩多和阿诺德，明日你们先率领二十万军队前往前线，打压一下漠奇人的气势。其余人十日后随我一同前往前线，正式开始大反攻。”

　　四人恭敬地低头，齐声答：“谨遵主上命令，誓死追随主上。”

　　泽田家康轻点了一下头，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各自准备吧。”

　　待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完了，泽田家康才看着怀中熟睡的阿纲，轻叹出了一口气，唉，能和小纲在一起的日子，又少了五天呢。

　　抱着他慢慢走回房，又是一夜无眠。一整晚的时间，他都在看他稚气未脱的脸。小纲，如果爸爸有一天突然离开了，你一定一定不要怪爸爸。

　　只剩下，仅仅十天而已。

　　早晨阿纲醒来的时候，泽田家康已经换好衣服等着他了。阿纲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爸爸，你好早。”

　　泽田家康轻轻点头，说：“嗯，我今天想和阿纲一起出去走走。”

　　能和爸爸一起出去玩，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可是阿纲他还是轻轻皱起了眉头，“那训练呢？”

　　泽田家康淡笑着答：“放心吧，我已经帮你和了平师父请过假了。”说着，他已经拿起一旁的衣服帮阿纲穿了起来。

　　吃过早饭，泽田家康抱着阿纲飞下山的时候，阿纲抬头看着他的脸，忽然一阵没来由心慌。其实明明泽田家康的脸上还是跟往常一样温柔的神情，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阿纲却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就是觉得心慌，很慌。

　　“爸爸……”他小声喊泽田家康。

　　“嗯？”泽田家康低头看他。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带我出去玩呢？”阿纲小心地问出心中的疑惑，这几天爸爸的表现真的太反常了不是么？

　　“爸爸带小纲出去玩不好么？”泽田家康轻笑。

　　阿纲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泽田家康眼底的笑意更浓，“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从来没带小纲出来玩过，而且之前把你一个人丢下那么久，就当对你的补偿好了。”

　　补偿么？这个理由还算过得去，可是心里那股慌乱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弱。阿纲紧紧地揪住泽田家康胸前的衣服，好似稍微松开一点，他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他靠在泽田家康的怀里，垂下眼睑，小声地喃喃道：“爸爸，不可以离开我哦。”绝对绝对不可以离开我哦！

　　泽田家康看着怀中的阿纲，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后还是轻点了一下头，“嗯，不会的。”

　　嗯，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哦，不会离开我，所以一定一定不要突然从我的眼前消失掉。

　　下到山脚，泽田家康带着阿纲逛完了一整个镇子，只要是阿纲稍微表现出有一点感兴趣的东西，他都会马上买下来。后来阿纲逛累了，他就带他去了小镇旁边的湖边。

　　湖边的景色很美，被阳光反射出金光的湖面，被微风吹起的垂柳，还有泛舟湖上的游人，阿纲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不禁看得有些呆。他舔着泽田家康刚给他买的糖葫芦，小声说：“爸爸，我也想去坐船。”

　　泽田家康点头说好，只要是小纲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会办到。

　　泛舟湖上的时候，阿纲顽皮地拍着清澈的湖水，一旁的泽田家康则是一直看着他，温柔地笑着。后来应是玩得累了，阿纲又钻回了泽田家康的怀里，泽田家康细心地帮他擦着满是水的手。

　　阿纲笑得甜甜的，说：“爸爸最好了。”

　　看着这般可爱的他，泽田家康不禁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然后那个吻越来越深。阿纲被吻得有些头晕，他软倒在泽田家康的怀里，为什么每次跟爸爸亲亲都这么舒服呢？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爸爸，这是小纲上次下山特地帮你买的哦！”

　　泽田家康看向阿纲的手中，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绳结。阿纲把绳结系在了他的腰上，他看着他系绳结时认真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想哭。

　　如果他的小纲不这么好，不这么善良，不这么让人心疼就好了，或许那样他就能彻底狠下心离开他了。

　　“好啦！系好了，小纲送的东西，爸爸一定不可以弄丢哦！”阿纲看着泽田家康，开心地笑着。

　　泽田家康点头，金眸中似有水光晃动。小纲送的东西，他怎么舍得弄丢呢。

　　他轻轻拥阿纲入怀，久久地沉默着。其实还是很想很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永远都不放开呢。

　　【分离 ③】

　　清晨，泽田纲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泽田家康了。

　　泽田奈奈站在床边看到泽田纲吉醒了，立刻笑着说：“小少爷醒了？主上今天有些事，所以先起床了。”

　　泽田纲吉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只得朝泽田奈奈轻点了一下头。

　　泽田奈奈拿起一旁的衣服，帮阿纲穿了起来，“这是主上特地为小少爷准备的新衣服呢？用的极好的布料，穿几年都穿不坏的。”

　　几年？泽田纲吉听到这个词，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奈奈阿姨，爸爸出去办事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泽田奈奈没想到泽田纲吉会突然这样问，有些紧张，呼吸也紊乱了起来，“呃，这个……”

　　看到她吞吞吐吐，泽田纲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接着问：“一天吗？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

　　“小少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您就别问了。”

　　泽田纲吉看着泽田奈奈脸上有些慌乱的神色，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呼吸变得有些不稳，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阿诺德叔叔在么？斯佩多叔叔呢？或者家光叔叔呢？”

　　泽田奈奈无力地摇头，“小少爷，他们都跟主上一起走了。”

　　“那玛蒙哥哥总在吧？”阿纲抱住最后一丝希望。

　　泽田奈奈依旧无力地摇头，阿纲脸上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为什么爸爸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就离开了？为什么他觉得爸爸会要去很久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了？

　　衣服的扣子还没有扣完，泽田纲吉就挣脱开泽田奈奈，慌乱得跑出了屋子。现在还很早，爸爸一定还没有走远吧。圣殿，在圣殿吗？想到这里，泽田纲吉不顾一切地朝圣殿的方向跑去。

　　然而，等他跑到圣殿的时候才发现，圣殿上早就没有人了。但是空气中扬起的无数灰尘却告诉着他，刚刚有数以万计的军士在此处集结。灰尘还没有落下，那么说，他们离开得并不久。

　　照着军士们离开的方向，泽田纲吉继续追了过去。平时山下山上的晨跑练习，此刻发挥了用处，他跑得飞快，没多久就看到了天空中三团醒目的火焰。

　　“爸爸——！爸爸——！！！”泽田纲吉边跑，便大声喊叫着。

　　空中的泽田家康突然听到他的叫声，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可是身后的泽田家光却告诉他：“主上，小少爷追来了。”

　　嘴角浮现一抹无奈地苦笑，果然还是追来了么？小纲，我多希望你能够不追来，让我静静离开，那样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现在你明明就在下面追着，可是我却不能回头看你一眼。不但不能看，我还要对你做出更残忍的事。你说，这对于我来说，究竟是多大的煎熬呢？

　　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阿纲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可是他却还是不死心地在底下追着，大喊着“爸爸”的声音里，已经带有了明显的哭腔。

　　泽田家康的金眸里满是复杂的神色，他轻叹出一口气，对玛蒙说：“玛蒙，张开最强结界，阻止小纲追上来。”

　　听到泽田家康的命令，玛蒙一愣，“主上，你确定要用最强结界么？”

　　泽田家康点头，“嗯，最强结界。”

　　玛蒙领命，打好结印，念动了咒语，一片强大的结界在空气中形成。

　　阿纲并没有发现空气中的变化，仍旧不顾一切往前跑着，他只希望泽田家康回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眼也好。他知道的，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他身旁的家光叔叔和玛蒙哥哥都已经在回头看他了，可是唯独泽田家康没有。

　　“嘭”的一声，阿纲只觉得自己狠狠地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他的整个身体被一阵凶猛的电击穿过之后，狠狠弹飞。他摔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这口气。这是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自己却被整个弹飞了。

　　不信邪的阿纲，再次飞快的朝前跑去，可是还是同样的状况，凶猛的电击，然后整个人被狠狠弹飞。

　　原本泽田家康让玛蒙设下最强结界，是想让阿纲泽田纲吉知难而退的，可是他小看了自己对与泽田纲吉的重要性，更小看了泽田纲吉的毅力。

　　经过两次凶猛的电击，阿纲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快要散架了，可是却还是没有放弃。他摇晃着站起身，这次没有再鲁莽地冲过去，然后伸出手试探的摸到那面“电墙”，整个人往尽全力里面挤着，他希望他可以穿过那面电墙，可是强烈的点击不停地穿过他的身体，巨大的痛苦使得他凄厉地惨叫。

　　“啊——！！！”

　　听到这声惨叫，泽田家康差点就要回头，却还是逼自己忍住了。他微低着头，心痛欲裂，傻瓜！傻瓜！！明知道不可能通过的，为什么不放弃呢？放弃啊！看你那么痛，我更痛啊！

　　泽田纲吉死死顶住那股撕裂他的电击，眼泪不停地从眼里涌出，却丝毫没有退让。因为他知道的，如果这次没有爸爸，爸爸就会离开他了，他就可能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哽咽的喊声不停地从他的嘴里飘出，“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喊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泽田家康却仍旧是一次头也没有回。

　　意识渐渐涣散，终于再也抵挡不了，泽田纲吉再一次被狠狠地弹飞，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却再也找不出一丝力气站起身。他趴在地上，看着泽田家康离开的方向，眼泪疯狂的从眼中掉落。

　　眼睛渐渐失去焦距，泽田纲吉喊出最后一句破碎的“爸爸”，终于不支昏迷了过去，他的眼角还挂着一颗透明而晶莹的泪。

　　不是早就说好了的么？要陪着我一辈子，要保护一辈子。那现在，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又要去哪里呢？你的誓言呢？你的承诺呢？

　　原来，爸爸你也只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大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