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暗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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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杰原本就是一个睡眠质量极差的人，可最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睡不着了。
按理说曹蛮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让他去镇守开封理应是最放心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忐忑呢？他一点都搞不清楚。
曹蛮去了快半年了，除了公文之外，居然连只字片语都没有，若不是知道他在开封，侯杰真要以为他已经从人间蒸发了。“何七，给我找人将这几封私信送去沿途各大驿站，让他们准备最快的马，我要赶路。”侯杰吩咐道。
何七拿出小本来工工整整地记下，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他很想知道侯杰心里在想什么，却从来不问，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他只是将信件一封一封地拆开，往里面添了几个字，将一人份改成了两人份。
当侯杰换了便装准备出发时，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人一马。“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疑道。
何七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司令不带上我，我怎么记录司令的饮食起居？”侯杰冷笑一声，用力一抽，骏马吃痛立即奔驰而去，“你能追得上我再说！”
不一会儿，两匹骏马便并驾齐驱了，何七笑道：“司令不要小看我，这半年来我在马场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还多。”不这么拼命学习，怎么能赶得上你的脚步？他心道。侯杰笑了笑，任他在自己身边驰骋，这样起码自己不会觉得孤独，就好像曹蛮正在身边一样。
“司令这是要赶去见曹大哥吧？”何七的屁股被颠得有点疼，藏在心里的话也不小心被颠了出来。侯杰没有理会他，过了一会儿答道：“我是去视察民情的，免得人家以为开封府是他曹蛮的。”何七笑道：“曹大哥的跟司令的不都一样么，他的就是您的，您的还是您的！”
侯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十分受用。不错，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各大驿站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马匹和干粮，两人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开封。“司令，您这一走，淄博的军务怎么办？”何七不免有些忧心。“现在霍龙忙着休整，宋虎也乐得清静，这天下太平得很，你怕什么。”侯杰一进城便四处打量，觉得这城里的防务还不错，能看出来出自谁人之手。
“咱们现在就去找曹大哥么？”何七牵着缰绳，小心地问道。侯杰看了他一眼道：“不急，我看你也饿了，咱们先找家饭馆，吃饱了再去。”还好俩人都是穿着便装来的，不然一定会被人认出来。侯杰心里暗自庆幸道。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见到一块大大的招牌，上边写着“中岳楼”三个大字，看上去好像挺豪华的，侯杰牵着马就往那边去，何七赶紧跟上。“也不知这家的菜色怎么样。”侯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何七连忙回道：“中岳楼的菜味道一般，卖得还挺贵，一般只有豪绅富商才来这儿吃饭。”
“你来过？”侯杰偏过头看向他，他笑道：“没有，是曹大哥信里说的。”“哦。”侯杰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跟他时常通信？”何七没注意到话语中细微的变化，仍是笑着答道：“曹大哥偶尔会写信给我，当然没有写给司令的多。”
侯杰听了此言默不作声，牵着马走过了中岳楼。何七也不敢多问，只能跟默默地在后面，肚子里早已打起了旱天雷。“走，去吃杂酱面。”侯杰听到自己肚子里的声音，觉得自己这通脾气发的很不是时候。
老板收了银子，殷勤地让小二把两匹马拉到后槽，又亲自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杂酱面。何七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眼睛却望着侯杰，“吃吧，司令。”侯杰朝他笑了笑，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虽然材料有点简陋，胜在味道还不错，他夸了一句好吃，只见何七掏出小本就写，他又往嘴里刨了一口，问道：“我成天看你写啊写的，到底都记了些什么？”说罢就要伸手去拿，何七赶紧将本子收进怀里，眼睛弯弯地望着侯杰，“司令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自己也拿起筷子，足足吞了一大口口水才敢动嘴吃面。
“你有没有听说那个索降图？”
“知道！自从他来了以后，大家都怨声载道的。”
“是啊是啊，他仗着自己是曹司令手下的人，就到处横行无忌，吃面从来不给钱！”
“嗨，别说吃面了，人家开赌场的，够凶了吧？见到他也像见到鬼似的！”
侯杰放下筷子，掏出纸巾来擦了擦嘴，却突然听到邻桌几人的对话。他好奇地把老板叫过来，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他，问道：“他们说的曹司令是谁？索降图又是谁？”
老板喜滋滋地收起银子，绘声绘色地告诉他：“我看这位先生八成是个外地人，连我们这里的头头曹蛮曹司令都不知道。”“哦？”侯杰的语调上扬了半分，何七一口辣面呛进嗓子里，顿时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慢点儿吃。”侯杰凶了他一句，又转过头听老板说话，“至于那个索降图嘛，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曹司令的人，谁都惹不起。”侯杰眯着眼，又问道：“那索降图什么年纪，长相如何？”
老板费劲地想了想，回道：“我看那人大概五十出头，长得嘛，凶神恶煞的，孩子见了他都能吓哭。”侯杰在脑海里费力思索了几遍，也没找出军中有个这样的人来。
“对了，”老板好像又想起点什么来，“我听人说，这索降图是曹司令从登封带来的，武功还这么高，想必跟少林寺有点儿渊源，不过再具体的，小人也不知道了。”
“曹……曹司令去过登封？”侯杰有些讶异，开封府的公文是用八百里加急快递运送，十五日一封准时送到府上（这里可能有童鞋会有疑问，为咩曹蛮大军赶到需要两个月，而快递只要十五天？请看上上句，八百里加急啊！），而且每一封他都看过，确实都是出自曹蛮的手笔，可是从这里到登封，来回起码得要半个月，加上曹蛮肯定会绕开郑州，那么算起来就是整整一个月！
老板笑道：“那是，不止登封，曹司令去过的地方多着呢。不过他可不是去玩儿的，而是到处去买米买粮，他还动员手下的士兵帮咱们种田，不然咱们哪来的米吃饭呢！”
“哼，他倒是挺会收买人心。”居然把我给他的兵派去种田？侯杰忍不住冷哼一声。此时何七已经喝了三大杯水，碗里剩下半碗面也不敢再吃，杵在一边瞧着侯杰的脸色。
老板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斜着眼睛道：“这位先生，话可不带这么说的，大家都说曹司令是个好人，跟霍龙那王八蛋不一样。”“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侯杰？他可是……”侯杰忿忿不平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面摊老板打断了。
“他可是个十足的坏蛋！咱们为什么会沦落到没有饭吃的地步？还不是因为他！要不是他时常挑起战争，我们做老百姓的也不用这么遭罪！”老板气呼呼地把侯杰面前的脏碗端进盘子里，又瞅了瞅何七，“这位先生，你的面吃完了？”何七连忙点点头，于是老板端着两只碗，嘴里念念叨叨地走了。
两个人坐在原地，话也不说。何七还是觉得嗓子有点辣辣的，却不敢咳出声来。侯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想从他脸上找出答案，可是何七此时连他心中的疑问都猜不到，又哪能知道答案呢！
“走吧。”侯杰终于确定得不到答案，便站起身来。何七趁机咳了几声，问道：“去哪儿？”侯杰也不答他的话，两人在街上闲逛了一圈。“回去之后，不许跟他提今天的事儿。”侯杰一边看着街边的小玩物，一边冷冷地吩咐道。
何七郑重地答了一声好，便看到侯杰在一家商铺前停了下来。何七顺着他的眼光往里一瞅，居然看到曹蛮跟另外一个男子有说有笑地在挑着什么。五十多岁，长相凶恶？不对不对，这不是索降图。何七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侯杰。没想到他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匆匆地从商铺门口走过。
“司令，曹大哥……”何七以为他没注意到，还想提醒他一句，侯杰回身瞪了他一眼，眼神凌厉至极，两片嘴唇一开一合，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来：“走。”
何七吓得吞了口唾沫，慌忙牵着马跟上了侯杰。此时曹蛮正往外看，只看到一匹马和一小截背影，看上去居然有点像何七。身边的黄展庭见他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看见熟人了？”曹蛮笑了笑：“在这开封城里，我哪里还有熟人。”黄展庭咧开嘴笑道：“还有我啊，难道我不算曹大哥的熟人么？”
曹蛮拿起一把白玉扇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挑你的。”黄展庭眼睛一晃，居然觉得曹蛮握住扇柄的手指比那玉还白。他回过神来咳了两声：“多谢曹大哥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小弟购置玉器，你知道那块玉是我娘的传家宝，要是让她知道我把玉弄碎了，我……”
“好了好了，我耳朵都快生茧了。”曹蛮挥手止住了他的长篇大论，心里暗暗发笑。他一开始也没想到，黄展庭就好像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别看他在人前气势凌厉，只要提起他的老母亲就马上变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当天，侯杰领着何七按原路返回，天色渐晚的时候到达了第一个驿站，侯杰把缰绳一扔，进了驿站便喊上酒。来时匆匆忙忙，回去倒是不急了，何七心里暗想。见他拿起酒坛就灌，自己便拣了个小杯子陪他喝。他喝酒的时候还是不爱说话，好像把酒当成仇人一样，一口就要把它喝干喝尽。
何七小啜了一口，又想了一会儿，发现侯杰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暗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