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米雅]木偶戏》负者歌途

10、○拾

　　正在默默无言的时候，米诺斯忽然开口了。
　　“一旦我们离开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你最好马上回圣域。”
　　雅柏菲卡猝不及防之下猛然抬起头，结果水珠落进了眼睛里。他不耐烦地甩了甩头摆脱掉脸上发梢的水滴，定睛看着米诺斯：“怎么突然说这个？”
　　米诺斯没有理他，自顾自继续：“我想以现在这种和平时期雅典娜应该不会介意收留一位吃软饭的小白脸……哦不，是战功赫赫的前黄金圣斗士。更何况史昂童虎你都熟。”
　　雅柏菲卡平静地说：“给我一个理由。”
　　“只是一点担忧而已……没什么！”米诺斯忽然毫无来由地暴躁起来，“我不过是提出一个建议，你自便。”
　　“如果我不得到圣域的庇护，我会遇到什么危险？”雅柏菲卡紧追不放。
　　米诺斯忍无可忍似的转过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平静而冷漠。
　　“你不会有危险。”他说，“危险还轮不到你。”
　　“是什么样的危险？”
　　雅柏菲卡的问题再次被米诺斯无视。他毫无预兆地扯开话题：“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复活你吗？就是因为我正顶着的这张脸的原主人。”
　　他转过头，正视雅柏菲卡：“就是因为她，我恨双鱼座恨了几百年……但是这是迁怒、我不应该。双鱼座没有那个义务，我也没有这个权利……你说我是不是被法律烧坏脑子了？”
　　雅柏菲卡没有说话。但是米诺斯知道他在听。
　　“至少艾亚是这么说的。”米诺斯耸了耸肩，恬不知耻地笑笑，“我把这看作是对自己的补偿，不是为了你。当然你也可以看作是你的人格魅力太大所以把我感化了……总之不用太感谢我啊。”
　　“没人感谢你。”雅柏菲卡恶狠狠地说。
　　“你不是人嘛。”米诺斯嬉皮笑脸，全然没有刚才一副如临大敌状。
　　“你再说一遍？”雅柏菲卡冷笑着开始活动指关节。
　　“不要脸，出尔反尔，居然打女人，你们圣域的大男子主义呢？你刚刚才说的‘圣斗士不打女人’这句话被你抛到哪里去了？果然是圣斗士之渣！”
　　“过奖了，比起阁下这只冥界巨渣，我等望尘莫及。”
　　“没想到我米诺斯的渣名已蜚声界外闻名遐迩，实在深感荣幸。”
　　“你就装吧你……”

　　如果是跟米诺斯相处了几千年相互之间脾气都几乎摸得一清二楚的拉达曼迪斯或者艾亚哥斯，一定会从他前后的言行态度变化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但是很可惜，他面前的人是雅柏菲卡。
　　雅柏菲卡已经习惯了米诺斯的喜怒无常，但他还没有掌握一个规律，那就是：米诺斯这丫装糊涂比他说真话的时候更可信。
　　因为他装糊涂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容易猜测；但当他说真话的时候，他不想说的重点全用无关紧要的、他愿意透露的内容给天衣无缝地掩盖了。
　　说白了，尽管这厮从来不说假话，但有些时候他的坦诚等同于撒谎。

　　就在他们抬杠正酣时，他们脚下的大地忽然毫无来由地震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米诺斯说：“我应该还没神经衰弱到产生错觉吧？”
　　“说不定是你太遭天怒人怨了所以招来了天谴。”雅柏菲卡揶揄道。
　　这时地面又震动了一下，并且开始断断续续摇摆不止。
　　“看来遭天谴的是你才对。”米诺斯幸灾乐祸，跟雅柏菲卡动作一致地扶住身边的树干保持平衡。
　　雅柏菲卡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开始自顾自揣测：“火山？海啸？地震？”
　　“波塞冬那丫求婚遭拒心情恶劣空虚寂寞冷？看见天马座跟雅典娜在一起又羡慕嫉妒恨？”米诺斯接着猜，“对了，不会是有人从外面破坏结界吧？”
　　雅柏菲卡眼睛一亮。
　　“很高兴？终于能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和这个见鬼的人了？”
　　米诺斯阴着一张脸恶狠狠地说。
　　雅柏菲卡很明智地没有作任何回答。
　　米诺斯紧抓着树干，他的目光牢牢钉在某一个方向。
　　“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过来的震波……”他轻声道，“奇怪。还有谁会来得这么巧？除非另一队其实是冲着……”
　　“你在说什么？”
　　米诺斯的声音压得太低，雅柏菲卡听不清楚，因此好奇地问。
　　米诺斯看了他一眼，神情阴晴不定。
　　“没什么。”
　　地震停止了。
　　仿佛绑在身上的桎梏终于被除去，又仿佛在漫长而昏暗的隧道里终于走到了出口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们同时感觉到了小宇宙回来的舒适感。
　　无论如何，重新拥有力量，是一件令人再安心不过的事情。
　　而米诺斯很欣慰地发觉他终于又变回了男人，并且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再也不会变成女人了。
　　他松开扶着树干的手，发觉雅柏菲卡也这么做了，然后望着他。
　　他轻轻勾起嘴角，做出了一个应该是想微笑其实类似于牙痛的表情。
　　“雅柏菲卡，记得回圣域，好好呆着。只有那里，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
　　这成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米诺斯对雅柏菲卡说的最后一句话。

　　雅柏菲卡感觉到了陌生而熟悉的小宇宙。
　　打破结界的，似乎是他的老熟人呢。
　　“史昂……还有童虎？”他若有所思地轻声念道，许久未见的记忆拭去了灰尘渐渐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久违的金色光芒划破空气，黄金圣衣咄咄逼人的光芒令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雅柏菲卡！”又惊又喜的两人，赫然是前白羊座和天秤座的黄金圣斗士。
　　雅柏菲卡顿了顿，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很高兴看到你们还活着。”
　　“好久不见，很高兴看到你的嘴还是那么毒。”史昂抽动了一下嘴角。
　　“过誉了，我只是在说真心话。不过，我很高兴再次听到这句夸奖。”
　　“我没有在夸你……”史昂彻底破功。
　　“咳。”童虎明智地转移话题，“雅柏菲卡，你的脸……？”
　　雅柏菲卡闻言一愣，摸了摸嘴角，痛得龇牙咧嘴——狮鹫小姐下手可不轻。不过从痛感来看，那块淤青估计很明显，所以童虎才会有此一问。
　　“是这样的。”他一本正经地说，“我调戏一个小姑娘未遂，反被她打了一拳。”
　　看着对面保持着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的名画《呐喊》的造型石化了的两尊黄澄澄金灿灿的雕像，雅柏菲卡在心里忍笑到内伤。
　　然后，他忽然发觉一件事情，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米诺斯，不见了。
　　怪不得眼下气氛这么和谐和平和乐融融。
　　他思索了三秒，突然冲着两座“雕像”发问：“结界是你们打破的？”
　　雕像恢复成真人，史昂说：“我们只是帮了点忙。事实上……”
　　他看着雅柏菲卡，目光谨慎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担忧。
　　“雅柏菲卡，你是不是卷进了冥界的什么事情里了？”
　　雅柏菲卡微微一惊。
　　米诺斯叫他回圣域的用意……难道……
　　“事情是这样的。”童虎接过话茬，“我们在附近感觉到了这里属于三巨头其中两位的小宇宙，于是赶过来查探，结果碰到了拉达曼迪斯和艾亚哥斯。是他们告诉我们你在这里。然后我们四个合力轰开了结界……奇怪，他们呢？”他终于发现了不对，“难道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
　　雅柏菲卡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之前被结界隔离在岛上的时候我和米诺斯在一起。”他淡淡地说，“既然那两人的目标不是我，那么便应该是来找他的。”
　　他的目光落到某个方向。
　　那边的植物很明显是被某个人如同旋风一般飞速经过时所带起的锐利的风所刮得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