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第二寂夜》醉墨花间

27、第二十六梦

　　自从我哥他们变成鸟人之后，我不详的预感愈发的浓重，我抬头望向先生的方向，却见先生神色平和，便知一切还在先生掌握之中。

　　磕了药的大哥相当威武霸气，几个来回便把百里少侠一伙打倒在地。
　　兰生盯着那些妖人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抬头朝先生道：“少恭你炼的那什么药！还真是厉害啊啊啊！”

　　先生眼底波澜不生，脸上却是苦笑道：“此时可当不起小兰称赞。”
　　“看在你们与淼儿有旧，现在退下，我便饶过你们性命！”我哥衣袖一摆，颇有气势。
　　“百里少侠可愿信在下一次？”

　　百里少侠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决定毅然的相信了先生——骚年，你这是多大的勇气啊……好吧，若不是知道先生是个变态，怕是我也轻易就能信了先生。不对，即使是知道先生是个变态，但是我依旧敢相信他，却不能相信他。

　　话说起来，我来此地，便是为了此事。我哥只有一个，如同先生也只有先生一人一般。先不说死不死，若是被什么玉横啊什么铁横铜横莫名其妙吸了魂魄那该如何是好？虽说并无玉横吸取生人魂魄的先例但是并不代表它不会吸取生人魂魄。
　　这可是万万赌不起的。

　　我哥侧过身去，放柔了声音说：“少恭，只要你愿意归顺我，你依旧是我青玉坛身份尊贵的丹芷长老！”
　　“无需多言。”先生看了一眼百里屠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百里少侠长剑一甩，倍儿有气质的道：“再战！”

　　我站在一边看着先生信誓旦旦的样子，便趁着百里少侠他们拉走青玉坛弟子的注意力时走到了先生身边，也不帮他解开束缚咒，抬头便冲着他微微一笑。“先生，可需阿淼帮忙？”
　　“不必劳烦阿淼了……我的忙，阿淼必定不愿意帮。”先生悠然道，眉眼间满是温和缱绻的笑意，若不是在这阴森的秦王陵中，想必有人会以为先生是站在书桌前，半卷医经，一柜草药，对着自己宠爱的弟子才会如此说话。

　　我侧过身去，不愿意再看他。场中我哥和百里屠苏打得正热闹，可是我却越来越不安。我低声道：“先生，你答应我的，不会杀我哥的……对不对？”

　　“先生，我哥说了，这次结束后就和我一起回琴川，给我制一把最好的琴当我的嫁妆。你……你放他一回……好不好？”
　　“……”先生微微阖了眼，声音平淡：“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我便绝不对雷严出手。”
　　我点了点头。

　　场中我哥已经稳站了上风，眼看着百里少侠他们满身狼狈，我略微放心了些。
　　“先生，你看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低低的说。

　　先生看也未看我一眼，“我有一事终是郁结在心，不知阿淼可否替我解惑？”
　　“知无不言。”
　　“若是雷严胜了，阿淼如何能肯定他便一定能放下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与你回琴川做一个小小的琴匠？”

　　“我哥从来不会骗我。”我垂下眼，其实我也不敢肯定我哥会不会真的跟我回去，但是我哥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信。“他也没有骗过我，所以我信。”
　　“阿淼，可是我却不信。”

　　在先生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几乎是所有妖变的青玉弟子都在同一时间倒地呻-吟。有一名弟子强忍着痛楚，断断续续的道：“……掌门……毒……”
　　我哥替自己把了脉，抬头狰狞地怒吼道：“那药……那药有毒……少恭你竟敢骗我！！”
　　我心里一片冰冷。

　　“为炫耀所谓‘力量’，心甘情愿服下洗髓之药……有何来欺骗之说？”
　　药效发作得很快，我清晰的看到有一个弟子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无声无息之间就断了气，我哥他们服用的丹药应该是烈性的，先生应该用了什么手段使得药性一下子发作出来，毒性冲击五脏六腑……五脏俱损，心脉尽断？大概是这样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断了气。
　　对了……现在不是研究药性的时候，我哥……我哥也吃了药。

　　我一个闪身便要去我哥身边，可是却被先生一把制住。“阿淼莫急。”
　　“药方我仔细查过……金丹出炉，便有人反复试药，连你自己也必须服下！……有一些……甚至是我按你药方亲手所炼！”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先生立于一边，笑意未曾改变分毫，眼神幽冷而平静“数年以前，自我继任丹芷长老之位，青玉坛各处便开始每日燃有熏香——那熏香本是我为了炼丹便利而制，除去提神，尚可调理气息，令药性与体内脏器如阴阳相合，使人吞服烈药而不伤。”

　　“雷严，昙花一现的滋味可好？”
　　我哥以剑拄地，嘶哑着喉咙对我说：“淼儿，你还不过来！”

　　“哥！”我想过去，可是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先生一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浩瀚的灵力自相接处传来，牢牢地抑制住我的灵力循环，扣住了我的穴位脉络，令我动弹不得。“先生，放开！”
　　“阿淼别急……”

　　“淼儿！”我哥的气息越发的微弱起来。
　　“欧阳少恭，你给我放开！”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大喊。“哥，你坚持住！别死！你听到没有！”

　　“少恭……”方兰生略微有些迟疑的道：“这位姑娘……你让她过去吧。”
　　先生摇了摇头，语气中多了些许无奈。“阿淼乃我亲传弟子，尽得我真传……区区丹毒，难不倒她。”

　　我哥大概……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吧，他大喊：“雷淼！你给我过来！欧阳少恭如此狠毒，心机深沉，害我青玉坛基业毁于一旦！你居然还喜欢他！”
　　“雷淼！过来啊……太危险了你快点过来啊！”
　　渐渐地，我哥的气息微弱了下去。

　　“欧阳……少恭……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你最重要的东西……”
　　“雷严诅咒你！永远找不到……永远孤独痛苦……哈哈哈哈哈……”
　　百里屠苏神色一变，急忙道：“你可有去过南疆？！”

　　“淼儿……快走啊……”
　　然后我哥再也没有了气息。
　　“哥，你别吓我啊。”

　　“哥，说好了这次事毕就跟我一起回琴川的啊……”
　　我死死地盯着我哥一会儿，然后转头问先生，先生一如往常一般温和沉静，就像是一块最温润的玉。“先生，你答应不杀我哥的。”

　　先生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道：“阿淼莫要怨我，我承诺你之事，并未违诺。”
　　“雷严自己服食下洗髓丹，如今丹毒入体，与我何干？”

　　顿时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对啊，我怎么就傻得相信先生呢……
　　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去相信先生呢？明明知道只要先生有心要我哥死，那我哥万般是逃不掉的……一个承诺算什么？
　　算什么？！

　　雷淼啊雷淼，你一向自视聪明过人，你不是一向觉得自己是最了解欧阳少恭的吗……？你玩自己的命也就罢了，如今你把你大哥的命都玩进去了……你可甘心了？
　　你还敢再喜欢你的先生吗？！

　　我抬起头，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眼泪一下子就干涸了。哭有什么用，若是我哥能活过来，哭瞎了这一双眼睛也无妨。

　　我看着先生，我知道先生拖着百里屠苏下水必然有他的图谋。我极为开心的道：“百里少侠，你听好了。”
　　“欧阳少恭此人，心机深沉，你在他身边，可是要小心了！”
　　“你！”百里屠苏满目愕然，随即又冷静的道：“休要胡言乱语！”

　　我的灵力依旧被先生牢牢地锁住，我大喊道：“九年前，我哥和欧阳少恭自南疆回来！”话音刚落，灌入我身体里的灵力瞬间暴动起来，顿时我就吐了一口血出来，五脏六腑受损。“欧阳少恭……算我雷淼看错了人。”

　　“我哥……本不该死。若不是我错估了我哥……我在你心中地位，我哥也不会死。”
　　“先生教导之恩，雷淼永不敢忘。”

　　“你！”欧阳少恭几乎一掌就要落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无憾了……百里屠苏是何等聪慧之人！我只要说了先生曾去过南疆，两人之间间隙便生了出来。百里屠苏很快的就会怀疑先生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我不管，我只知道……先生要做的事，因为我的参与，变得难上加难……

　　这让我……十分高兴。
　　终究是算了先生一招。

　　若不是我贪图再看你一眼，如今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股灵力直冲我的大脑，想要置我于死地……罢了罢了……也算是给我哥赔命了。
　　大哥，是我喜欢错了人，是我害了你。

　　若是不喜欢先生，我早就阻止了你，即便是将你全身骨头打断，也要带你回琴川，再也不参与到此间中来。
　　【阿淼，哥哥抱抱。】

　　【淼儿，你可要看看兔子形状的烟火？】
　　【淼儿，你看大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少恭，舍妹便拜托你了……】
　　【淼儿走……危险啊……】

　　哥……

　　眼前一片昏暗，我茫然地闭上了眼睛，大概……就要死了。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吵闹，又有熟悉的声音轻声说着什么。
　　……欠你的，总算是还上了。

　　OK，记录完毕，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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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晚上7点半放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