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小人参

27、Chapter 27

　　沈家松躺在被窝里的时候接到纪明诚的电话：“小三儿，哥哥给你叫外卖了，现在这点儿估计到了，你得起来给人开门呐。”
　　沈家松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却正好听到门铃声。
　　他撑着手坐起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晕晕乎乎地下床穿鞋，慢慢地走出卧室穿过客厅到过道里，伸手拉开门。

　　面前的人戴着帽子，低着头，捧着盒子的手微微发抖，显然不是之前那个矮矮胖胖一见他就脸红的小女孩儿。
　　这个女孩儿，连身形都跟那个人那么像。

　　沈家松揉了揉额头，正要伸手去接，面前的人就抬起了头。
　　这个眼里满是泪水，把这么丑的制服穿得这么顺眼的人，分明就是她的梁容绯。

　　沈家松暗叹一声。
　　这重感冒闹得他都出现幻觉了。

　　梁容绯弯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走进来，反手带上门，然后转身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去摸他的脸。
　　熟悉的触感从手上传过来，她哽着喉咙喊了一声：“沈家松……”
　　沈家松一下就愣了，呆呆地看着她，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她搂在了怀里。

　　纪明诚看了看已经关紧的门，又看了看被梁容绯扔在外边儿地板上的午饭，摇摇头蹲下捡起来往电梯口走，一边儿还喃喃自语：“这傻妞儿还真舍得扔，多少钱呐。”

　　而门里边儿，沈家松搂着梁容绯躺在卧室床上，两个人盖着一床被子。
　　沈家松看着对面的梁容绯，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摸她的脸，笑着说：“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的声音沙哑，梁容绯却觉得比什么都好听。她凑过去一点儿，伸手搂住他的腰：“我跟你说，我爸爸妈妈是我几岁的时候出车祸死的，妈妈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弟弟。姑姑把我接到英国去，答应我让我在国内读书，放假的时候去英国。姑姑领养了William，我觉得他就是那个弟弟。我从小就很喜欢他，老是跟他在一块玩儿。我从来没打算过要接手姑姑的生意，我不喜欢那些东西，那些都不是我的。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驻米虫。我觉得姑姑的一切跟我没关系，说出来我会觉得羞愧。我很变态，对不对？”
　　梁容绯抬起头看沈家松，沈家松把她的头轻轻按在他的肩窝里：“你不变态。”
　　他知道她要跟他说他以前不知道的而且因此对她有气的一切。尽管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他听得明白，心里酸涩。他确实不了解她，当初她的指控是对的。她从来没有把那些光鲜的背景看做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她不愿意说。

　　梁容绯抽了抽鼻子，偏过头侧着脸贴在沈家松胸口：“你爸爸找我的时候，我想要找个机会告诉你我在英国还有一个‘家’。我不知道你去找你爸爸，还被他打了一顿。沈家松，我也是坏人。”
　　沈家松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你不是。我们俩都没弄清楚状况就吵架，是我们还不稳重。”
　　梁容绯一想到他满身的伤就忍不住想哭，顿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段时间媛媛跟我说看见你跟谢梓西在一块儿，我觉得你不该骗我，加上后来谢梓西又告诉我说她怀孕了……”
　　沈家松心里一紧，轻轻推起她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
　　梁容绯低着头，抿抿嘴唇说：“她说她怀了你的小孩儿……”
　　沈家松一时间气火攻心，还没开口就咳嗽起来，梁容绯马上伸过手去拍他的背。
　　沈家松缓过劲儿来，无奈地看着她：“你个傻妞儿，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哪？”
　　梁容绯愣了愣，沈家松拉下她的手：“谁说她怀孕了？就是怀了也不是我的呀。媛媛看见的那次，是她突然跑来找我，哭哭啼啼的被我拒绝了。她后来又去找你，就是猜准了我不会让你知道她找过我，想让你伤心难过，然后跟我分手。”
　　梁容绯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给刺激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傻傻地说：“那她的化验单也是假的？”
　　沈家松皱了皱眉：“她还有化验单？”
　　梁容绯当下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不怪纪明诚老是叫她傻妞儿。
　　梁容绯还在懊恼地自责，沈家松低下头去蹭她的鼻子：“我就是想孩子想疯了也会找你生啊，咱们俩的基因配上来才行啊。”
　　一想到梁容绯为了这件事儿心里难受这么久，沈家松就又好气又心疼。
　　梁容绯又七七八八地说了一些事儿，以前的疙瘩一个个儿的解开。说完了她软软地趴在沈家松胸口：“沈家松，你还愿不愿意要我？”
　　沈家松把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傻气，我戒指都准备好了就等娶你进门了。我都快三十一了，好不容易等来个媳妇儿，我不要你，还能打一辈子光棍儿啊。”
　　说得梁容绯眼泪又要下来了。
　　沈家松低头去亲她：“哭什么呢，怎么现在这么爱哭。”一边儿伸手去解她的扣子：“这衣服纪老二给你穿的吧，这么丑，赶紧的给我脱了。”
　　梁容绯脸一红，沈家松看着她笑：“我现在感冒着呢。你怕不怕我传染给你？”
　　梁容绯红着脸摇摇头，伸过手去解他的睡衣。沈家松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独守空房这么久，见到她了她还来个主动的。
　　回过神来沈家松一个翻身把梁容绯压在身下：“没关系，我感冒药多着呢。”

　　等沈长山知道梁容绯已经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归了沈家松的家，只是暂时没有去工作，天天在家呆着做饭，完全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鉴于梁容绯是纪家兄弟给弄回来的，沈长山也不好说什么，况且沈家松和梁容绯的情况也让他明白他阻止不了，所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
　　但是沈家松很焦躁。他向梁容绯求了不止一次婚，那妞儿偏偏犹犹豫豫地不敢答应。问她什么原因她自个儿也说不出来，就这么耗着。

　　“得，这种事儿别问我。”
　　纪明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歪在沙发上抽烟。
　　沈家松顺势给了他一脚：“谁说要问你了。”
　　纪明诚晃晃头：“问纪明远也是白搭。他现在跟小暮暮打得火热，哪里有什么心思顾上你。”
　　这个沈家松不得不承认是事实。纪明远跟林岁暮貌似不怎么顺畅，导致最近纪明远心情不好，所以他不敢去劳烦他。
　　沈家松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收，瞟了纪明诚一眼：“我还有事儿，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给我锁门。”
　　然后纪明诚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转身走了。

　　谢梓西紧张地坐在星巴克里，频频地看手表。
　　沈家松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又紧张又兴奋。半年多以前她骗梁容绯的时候就很担心沈家松会找她麻烦，可是直到听到梁容绯回英国做她的大小姐了沈家松也没动静，她才战战兢兢地松了一口气儿，想着梁容绯没有把她说出来。所以沈家松今儿上午打来电话约她出来她几乎以为他回头了，结果挂了电话回到格子间的时候听到别人说沈家松的前女友回来了，俩人还重修旧好，她才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沈家松进来星巴克径直走向谢梓西，在她对面坐下来，像欣赏一样看着她难以掩饰的带着紧张的表情：“你害怕？”
　　他的口气是懒洋洋的，可是听得谢梓西心里一跳，只觉得他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谢梓西。”沈家松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你了。你号称爱别人，做出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叫人觉着你可悲得要命呢。”
　　谢梓西的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膝盖上的裤子。
　　沈家松依然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找了谁帮你做的假化验单，我也不打算再追究，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梁容绯的面前。”
　　沈家松说完就起身了，留下谢梓西一个人坐在那儿，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空座位。

　　沈家松用了总共不超过两分钟，就让她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再没有力气去看他。

　　而走出门外的沈家松慢悠悠地过马路走到对面的蛋糕店。梁容绯最近迷上了蛋挞，所以他每天下班都要来买一些，然后郁闷地回家看梁容绯接过蛋挞而直接忽略他的兴奋表情。
　　不过今天他心情很好。又解决了一件事儿，让他感觉无比轻松。

　　梁容绯一点儿也不轻松。
　　被沈长山叫出来的时候她心都凉了。之前沈长山给她带来太大阴影，以至于再次坐在沈长山对面的时候她比上次更觉得紧张。
　　“梁小姐。”
　　沈长山叫了她一声，她马上回过神来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
　　沈长山犹豫了一会儿，在梁容绯的胆战心惊中开口：“我叫你容绯吧，梁小姐我叫不习惯。”
　　梁容绯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沈长山，谁知沈长山一脸纠结的表情，最后像是下了决心，挺直了腰杆：“你嫁给沈家松吧。”
　　梁容绯呆了。
　　这是什么状况？老子给儿子求婚？而且对象是沈长山？
　　梁容绯这边儿还没缓过劲儿来，沈长山却以为她是在犹豫，于是再接再厉：“之前我那样说你，是我没弄清楚，我向你道歉。如果你觉得是因为我的原因不肯跟沈家松结婚，我可以声明，现在我是不反对你们的。所以，你就答应他吧。”

　　梁容绯这次照样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等她回家打开门换鞋时正好看见沈家松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奔，一看到她立马停下来，把她拉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然后满脸担忧地说：“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梁容绯感觉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心里一热，抬手抱了抱他：“他要我嫁给你。沈家松，你爸是真的对你好。”
　　沈家松愣了愣，随即脸上慢慢地浮出笑容，搂着梁容绯：“他对我好那我也不能娶他呀。”
　　梁容绯“扑哧”一笑：“你把戒指拿过来我就嫁给你。谁求婚是两手空空的呀。”
　　沈家松再次愣了。好几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手伸进口袋里把一个小盒子拿出来直接在梁容绯面前跪下来：“我天天准备着呢。嫁给我吧。”
　　梁容绯马上感觉鼻子酸了，伸手过去：“好。”

　　她等了这么久的人，要是不嫁，她就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