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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射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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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的草原总是这样美得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一年之后,当我再次来到这片辽阔的草原上的时候,心情竟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也许是因为这次来,我可以与心爱的十二并肩走在蓝天下、阳光里,呼吸着青草的芬芳,感受着清新的空气,看不完的绿色草原和绚烂五彩的野花。这次随康熙巡幸塞外的阿哥、王公们是这几年来最多的,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追随着康熙在这美丽的塞外驰骋马上,放逐天地之间。
这日十二和别的阿哥一起随康熙行围去了,我一个人闲来无事,若颜郡主这次也因为怀了身孕,没有随驾到塞外来,而我也不想如十二所说,去找别的福晋聊天玩乐,主要想着我与她们素来不是很熟,也就不好前去相扰,只能自己找些乐子来打发时间了。单独骑马,已经被十二坚决禁止了,除非与他同乘一骑。于是,叫来天玺,替我摆好箭靶,拿出弓箭,准备没事学学射箭。
换了身衣角绣着百合花的淡粉绿的改良型束身夏装,百合花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是我按记忆描了花样让巧手的玉坠绣上去的,玉坠当初绣的时候还连连称从没过这样好看的花!经我改良后的‘运动夏装’既方便运动,又轻薄透汗、干爽舒适,天玺还特意为了找了把比一般的弓要小一些弓,让我先试试手。我兴致勃勃地试着将弓举起来试了试,还不错,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难,拿一支箭上弓试了试,使足了劲儿拉弓,还是拉不满,手一软,那支白羽箭便偏偏斜斜地飞了出去,还没飞到靶前一半的距离,就软软地落了下来。
我见状,本想生气,却一瞄眼,见玉坠、秦顺、天玺三人竟是一个表情,全都目瞪口呆再到强忍着想笑出来的冲动,我不禁也觉得有些好笑,‘噗哧’一声自己先笑了出来。玉坠见我笑个不停,忍不住上前来,递给我一杯水,笑道:“福晋,要不先喝口水,歇歇再试……”我见秦顺已经借着去拾回那支白羽箭的机会,背着身笑弯了腰,一旁的天玺则有些无奈地拿起了另一支箭,迟疑着要不要递给我。
我有些泄气地盯着他们几人,玉坠见状,也忙瞪了秦顺一眼,啐道:“别以为福晋素来待咱们亲厚,就越发没规矩了,回头我去告诉十二爷,看十二爷怎么惩治你!”秦顺闻言,忙收了笑容,惨兮兮地看着我。我摇手笑道:“笑吧,笑吧,想笑就笑好了,别强忍着……刚才是本福晋没做好准备运动的关系,这回把准备运动做开了,让你们再见识见识本福晋的真功夫!”说着,干脆放下弓,在一旁做开了伸展运动,又是拉伸,又是活动的,顺便连瑜珈里经典的‘朝阳式’都加了进去,看得玉坠他们目瞪口呆的。我非常满意我准备活动的效果,信心满满地上前一步,再次拿起了弓。
上箭,拉弓,我拉……不行,手臂打颤,手指生疼,还是拉不满,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吧,我松……‘哧……’一声,白羽箭算是直直地飞了出去,但不幸的是,仍然没有上靶,稳稳地落在距离箭靶不远的地上。只是比刚才那一箭要远多了!我见状立即在一旁众人,张口结舌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欢呼着跳起来:“好哎……进步神速,终于快上靶了……”说着还一面高兴举着双手依次冲到天玺、玉坠、秦顺的面前,在他们的愣神中一一和他们击掌庆祝、欢呼,如此这般隆重的绕场一周后,顿时把玉坠、秦顺惊得只有附合着将兀自愣在半空中的双手鼓起掌来,而天玺更是将一张惨不忍暏的脸别开了去。
我看把他们几个的表情,觉得好玩极了,笑声连连地直叫天玺:“天玺,愣着干什么,拿箭来,拿箭来,以我这么神速的进步,说不定等十二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百步穿杨了……呵呵……”天玺无可奈何的看着我激动的笑容,一张拉长的脸上摆明写上了几个大字‘没有常识’!我也不理他,反正我的宗旨是,学得怎么样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高兴就好。天玺递给我另一只箭的时候,我还是继续先活动活动,再射,这次,果然上靶,只是那位置仅仅也只能说是上靶。
偏着头看了一下箭的位置,立刻有了主意,叫天玺拿来纸笔,现画了一个飞镖的轮盘,当然就有了两倍区和三倍区,拿过去对着比了一番,刚才那上靶的一箭竟恰好射在三倍区!心中对自己的成绩立即颇为满意。于是将我现出炉的飞镖轮盘式箭靶糊在箭靶表面,然后兴冲冲地再来拉弓射箭,也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我天生就适合这飞镖的计分规则,我上靶的那几只箭,竟基本上都属于三倍计分的区域。我笑着连忙叫一旁的玉坠为我计分,一时间,竟是好不得意。正玩得高兴,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娇笑:
“十二福晋好兴致啊……”我回头一看,却见是八福晋,身着一身大红的束身骑装,款款向我走来。玉坠他们见是八福晋,忙给她福礼,她落落大方地叫起后,又走到我身边笑着说道:“老远就听到妹妹的笑声,于是也就赶过来凑个趣儿,想看看什么有意思的让妹妹开心成这样!”我忙笑道:“本是闹着好玩的,倒让八福晋见笑了……”
八福晋走到我身边,拿着那小号的弓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看我那奇怪的箭靶,回头问道:“这箭靶看着怎么这么特别?”我笑道:“这本是洋人玩飞镖时的轮盘,我以前见过,这会儿借用来做我的箭靶,也让我过过瘾而已!”八福晋闻言对我笑道:“我也来试试……”此话一出,我忙叫天玺递过一支箭来,八福晋从我手中接过白羽箭,沉心敛气,‘呼’地一回肘,顿时拉了个满弓,‘哧’的一声,只见那白羽箭直直地疾飞出去,待我一回头,‘当’的一声,已经插入靶心之中。
我见状,拍手赞道:“八福晋果然是女中豪杰!”八福晋回头见我一脸真诚的笑意,似乎略有惊讶,但迅即也笑道:“若不是你这笑容里不含一丝杂质,反倒让我觉得我在故意卖弄箭术似的!”我摇头笑道:“八福晋哪里的话,紫菁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八福晋闻言,拉着我的手笑道:“以前不得机会跟你亲近叙话,如今看来,还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笑道:“八福晋……”八福晋闻言出声打断了我的话:“紫菁,难得与你有缘,咱们也不必这么生分,我痴长你几岁,你就叫我一声琪珏姐姐好了!”我听她这么一说,也只得答应下来,笑着说道:“琪珏姐姐!”
琪珏正笑着点头,我眼风却扫到月婷从一旁走了过来,见我和琪珏说话,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我见状忙叫住她,“月婷!”月婷这次随十四一起来到塞外,极少外出活动,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全然没有了当日在御花园中踢毽子的黄衫小姑娘的飞扬神采。我心中不禁想倒,十四大婚不久,这次来到塞外,没有带着新婚的正福晋完颜氏,而是带着她,应该可见十四待她还是不同的。只是难道她还没有放下对十三倾慕之心吗?而这次我不仅极少见到她,更是没有见到也一起随行塞外的十四。恍然中,似乎她与十四都会隐身术似的,只是顶着两个名字、两个符号随康熙来到了塞外。
思绪流转间,月婷已经缓缓走了过来,我们互相见过礼后,我笑着对月婷说:“月婷,你成日里就呆在帐篷里,也不出来活动活动……今儿也是咱们的福气,不如咱们让琪珏姐姐教教我们射箭可好?”琪珏闻言,已经接过话去:“紫菁你倒会编派我,我那点微末伎俩,哪敢拿出来教人,咱们凑趣玩玩好了!”月婷垂眼看了看我的手,又抬眼微笑道:“也好!”突然发现月婷的眉眼之间竟有了几分亮色,我高兴地拉着月婷的手站过去笑道:“你可别让我,咱们三人中,输了的人可是要认罚的!”
“好啊,你们倒会找乐子,琪珏姐姐也不叫上我!”正说话间,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回头一看,却是十福晋!我知道十福晋与八福晋本是表姐妹,都是郭络罗家的格格,性格之间的豪爽也有几分相似之处。见她来了,八福晋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笑道:“今儿个紫菁在这儿摆个箭靶子,咱们都不请自来了,可见真是有缘,也好,他们爷们去行围去了,咱们姐妹也好生乐一回……”我闻言附掌称道:“甚好,甚好……咱们也依着规矩来玩才好,一来不失公允,二来也不至让琪珏姐姐觉得占了我们的先手,一会儿再让丫头们来计分,输的人可是要认罚的……”十福晋本就是个受热闹的性格,听我这么一说,自然叫好,琪珏和月婷也都点头称好。
月婷本有些兴致缺缺、无精打采的,但见我又叫天玺去拿了两只弓和一些白羽箭来,我们又说笑得热闹,也就来了兴致,也拿起弓来试试。她们几个见我那箭靶甚是奇怪,者是问我是什么,于是我也就大致跟她们讲了讲这箭靶的规则,十福晋听得有趣,掩嘴笑道:“这倒像是专为我们几个外行定的规矩了……”
说来就来,我跟她们讲过规则后,我们也就各自都拉起弓来试。琪珏应该是唯一练过的,其余三人都是半斤八两,只是十福晋的力气略大些,我居中,但取巧的成份又多了些,唯独月婷落后。于是十几只箭射下来,八福晋箭箭红心,我们其余三人不分伯仲,难分输赢,因为多数落靶,难得上靶的,也是与红心相距甚远,却又偏巧有些落上三倍计分区内,于是分数竟也相差不是太大。
看着各自的丫头们忙着在地上捡箭,我们几人早已笑弯了腰。琪珏最忙,一会儿忙着教我如何拉弓,一会又去啐十福晋两句,得空还得让月婷挺直了腰,十福晋先前还在逞强,到后来也是笑着喘不过气来,月婷那苍白的脸上也是早透着红扑扑的彩霞……几个女人带着一干下人,乱成一团又笑成一团的时候,玉坠他们眼尖,却见八阿哥领头,身后跟着九阿哥、十阿哥、十二、十三、十四几个,正向我们走来,于是连忙福礼,我们几个见状,也收了笑声,各自见礼。
我笑着一抬眼就看见十三身旁的十四,大半年时间不见,他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身量像是又高了些、魁梧了些,长身玉立的他依旧英俊挺拨,但又多了几分沉稳与冷静,依旧气宇轩昂的眉目不见了戏谑与顽皮,全是英挺神武与执着冷静,挺直的鼻梁、线条清晰的唇和轮廓透出坚毅的下颌,让他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刚毅之气,但我却又分明感到了一种这些蜕变下掩藏的痛苦与折磨,也许这半年的军营生活,正是让十四从一个霸道蛮横的大男孩脱胎换骨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原因吧。
只是一眼,在看了这一眼后,突然觉得心里像放下了什么重石似的,竟松快了许多。而十四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只是沉着脸看着远处的箭靶。倒是十三的一句笑言打断了我的思路:“这箭靶古怪得紧,定是十二嫂的杰作吧!”我闻言,转眼看向十三,只见十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睛笼罩着越来越多不明的情绪,尤其‘十二嫂’几个字更是有些含浑不清的被他带过,我闻言只得笑着向十二走去,一面对十三笑道:“怎么就一定是我?”
十二向我伸出一只手来,极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微蹙了蹙眉,我不解,也低头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却见他正瞅着的是我手上因拉弓射箭而被弓弦勒红的印记。我心中一暖,抬眼看他,却见他一身骑装,还未换下,额头更是闪着一层亮晶晶的薄汗,忙掏出手绢,想替他试汗,但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得将手绢握在手中不动,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九阿哥,眼睛却突然扫到我手里的手绢,眼里闪出一丝丝不甘,有些生涩地转开头,有些冷冷地对八阿哥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也别在这混了,各自回营吧!”
八阿哥点头称是,十福晋正兴致勃勃地跟十阿哥说着刚才射箭的事,十阿哥听了,眉宇间有颇有些不屑,还冲我撇了撇嘴。我见了,也不以为意,得意地回敬他一眼,迅速地别开了头。八阿哥、九阿哥这么一说,几位福晋都跟着各自相公往回走去。月婷走在十四身后,离开的时候,却仍旧不自禁回身看了还在跟十二说话的十三一眼,一抬眼却看见我正看着她,有些不自然地冲我笑着点了点头,方才跟着十四一起离去了。
没注意十三跟十二说了什么,十三抬脚要走的时候,却回头对着我笑道:“这回你若想赌银子猜明儿摔跤大赛的赢家,也不乏对手了,将八嫂、十嫂她们拉进来,她们可都是有钱人,既得了趣,又得了银子,岂不正合你意?”我闻言,有些窘红了脸,啐他一口:“怎么说得就像是我靠这个骗了别人的银子似的?”十三闻言,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道:“不是么?得,反正你记着按老规矩将彩头给我留着就成……”说着看我要咬人的眼神,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大踏步地走了。
我见状,正气得冲十三的背景跺着脚,十二却上前一步,拥着我的腰,呵呵轻笑,我一个没留神,却正好踩在他的脚上,他吃痛‘啊’了一声,我一惊,忙回身想弯下腰去察看,十二笑着拉我起身,将我圈在怀里,笑道:“看你与八嫂她们像是约好的,好好一个射箭也能让你弄出这么多花样来,难怪十三弟要取笑你了!”我闻言,一面抬手,拿着手绢替他拭汗,一面笑道:“也是凑巧遇上的,哪是我去邀约她们,若真是去请,一来没了这个趣,二来说不定还请不到这么齐全呢?”
十二握着我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心疼的说道:“就是要射箭,也该注意些,看你的手……”我看着十二心疼的表情,心里暖暖的,受用极了,靠在他怀里,嘟着嘴喃喃地说道:“我也是顾着不要输得太难看,以免丢了你十二爷的脸啊,就没顾忌到这儿!”十二闻言笑着摇头,拉着我的手,重新站在箭靶前,将我拥在身前,托着我的左手,一起举起弓来,又握着我的右手,手持三箭、拉开弓弦,我没怎么使力,十二已经就着他手上的力道,握着我的手拉出一个满弓来,对准箭靶就是一放!三只白羽箭应声全都插入了箭靶红心处!
‘啊……’见状我欢呼出声,雀跃地跳起来搂着十二的脖子高兴地叫道:“十二,你真是太棒了……”话一出口,十二已经揪着眉对我笑问道:“你叫我什么?”我这才回过神来,一高兴,随口竟叫他‘十二’!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喂!别这么小气……”不理我?“胤祹……”不理我?“十二爷……”还是不理我?“十二!”十二向天空翻着眼睛,就是不吭气,好你个十二……
我还是堆出最灿烂的笑容,揽下十二的脖子讨好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腻腻地叫道:“最最亲爱的相公,别不理人嘛,你再不理我,我就……我就把你吃掉……”十二闻言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顾一旁还站着不知所措的玉坠、秦顺和天玺,俯下头来轻咬着我的耳垂笑道:“我没生气啊,我是觉得你叫我十二还蛮好听、蛮亲热的……既然你想把我吃掉,为夫只有舍身‘喂’娘子了……”
说着十二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大踏步地往他的帐篷走去,我听见他在耳边说着这么露骨的话,早羞红了脸,挣扎着想下来:“放我下来,你……你这一身的汗,还不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十二径直走自己的,在我耳边继续蛊惑着我:“嗯,这个提议不错,你也玩累了,不如,一起洗吧……”色狼!!我心里骂道,晕乎乎地看着草原上的蓝天白云,心内想着,一到草原上,不分白天黑夜的,十二都要变身了吗……
自那日射箭后,八福晋琪珏便常会主动来找我说话,她的言语间除了难得的爽朗之外,也颇有见地和主张,有时候她的想法甚至跟现代女强人的想法倒有些相近了,也因为这样,我与她之间相投甚欢,彼此便又更亲近了一层。一次她在宴上喝了些酒,拉着我坐到一处,曾幽幽对我叹道:“十二爷待你就像八爷待我一般,重情重义,因此不肯再娶妻纳妾,照说这是我们的福分,可是为何偏我背上了这‘妒妇’的骂名呢?”我闻言,心中想道:那也许是因为十二没有八爷那样的贤名,也许是他没有峰芒毕露地参与到夺嫡之争去,也许是因为康熙并不是很宠爱这个儿子,也许是我也没有你那样显赫的家世背影,也许……
但这些却也不能对琪珏明说,只是端了茶过来,递在她嘴边喂她喝下,柔声对她说道:“你眼睛里向来是揉不下这些沙砾的,又何必为了这不相干骂名自苦,只要八爷待你如昔,又要何惧!”琪珏闻言,重重地点头道:“胤禩若能待我始终如一,将来我就为他挫骨扬灰也是值得的……”我一惊,‘挫骨扬灰’!这样激烈的话,从性情刚烈的琪珏口中说出,本也不以为奇,可是一想到不知道是史书还是野史上那些与八福晋相关的记载,我再看看眼前这鲜活美丽的琪珏,不禁打了个寒战,从内心里希望那些不过是文人们戏弄古人的随笔,而非真实的历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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