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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西湖醋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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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迎面碰上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十四,他一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蹙了蹙眉,出声问道:“皇阿玛歇了吗?”我刚想冲他一福身,他却大大方方地扶着我站起身,我对他说道:“十四爷有话明儿再回吧,皇上刚歇下!”十四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又想了起了什么似的,对我说道:“我和九哥、十哥、十二哥要出去逛逛,你要一块去吗?”我闻言一惊,随即笑道:“这回子才出去,怕是去逛这秦淮金粉的温柔乡吧?”
话一出口,我顿时就觉得此话说得太轻狂了,果然十四听了,竟然红了脸,急道:“不是……你不信就与我们一起去!”我闻言掩嘴笑着往外走,说道:“我若跟着去,你们怎么能尽兴?再说我一个丫头哪能跟着你们几位爷大半夜的四处闲逛?”
十四听了拉着我的胳膊,看着我说道:“你仍旧换了男装,拌作小厮,不就成了?”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颇有些心动,但还是觉得不妥,回身看着十四笑道:“我还是不去了,你和九爷他们快去吧,看见新鲜玩意,带回来给我就成!”十四想了想,点点头,冲我笑道:“好吧,我们去了,你可别后悔!”
我拉过他的衣袖,轻推了推他:“知道了,快去吧……”十四低头瞧了一眼我掇着他衣袖的手,展眉对我笑了笑,转身大踏步地去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想到,十四这些日子以来,虽看似已恢复如常,但总让我觉得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十四开始有些变了。
随康熙到杭州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夏了,西湖的湖风迎面吹来,竟带着一股甜甜地香味。这是康熙第五次南巡到杭州,也是他最后一次到杭州。西湖就像一首诗,一幅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眼下又正是初夏,莺飞草长。苏白两堤,柳绿丝长,桃花正艳。湖面水波潋滟,远处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康熙兴致大发,御笔为西湖十景题名。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去、南屏晚钟、三潭印月。看着这如画如梦的西湖十景,听着那桃柳笼纱中的莺啼,不禁让我心醉神驰,恍惚间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进入了那世外仙境。
时任杭州知府的高承爵一路护送康熙到了灵隐寺,康熙一高兴,准备御笔灵隐寺题块匾,笔墨侍候,康熙挥毫一气书就‘云林禅寺’四个大字,我站在一旁,心想可见后人所传康熙写这云林禅寺,是笔误一说纯属谬传了。写好御匾,康熙似乎意犹未尽,现作一首名为《灵隐》的五言绝句:
灵山含秀色,鹫岭起嵯峨。梵宇盘空出,香去绕地多。
开襟对层碧,下马抚烟萝。羽卫闲来往,非同问法过。
写完吩咐我拿去赐给高承爵。我拿着康熙的墨宝,心内不禁想到,如若这墨宝被高承爵的后人代代相传到现代的话,拍卖价格少说也该有个一两千万吧。想到这儿,不禁啧啧暗叹。一抬眼,见随侍在康熙身旁的十上,正饶有兴趣的盯着我,我见状,忙端正了脸色,向高承爵走去。
那高随爵见康熙特意赏了这墨宝给他,受宠若惊,忙跪下磕头谢恩。康熙手一挥,让他免礼起身。高承爵这才惶惶然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从我手中接过康熙的墨宝。我见状,忍不住低声笑道:
“高大人若只是将皇上的墨宝裱起来收着,倒显不出皇上的圣恩遍泽,不如修个御碑亭,将皇上的墨宝刻于石上,岂不更好!”此言一出,高承爵立即说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微臣一定将皇上的御笔刻在碑上,让皇上的墨宝流芳百世,世人共仰!”康熙听了,很是高兴,高承爵见这一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也忙感激地冲我点了点头。我笑着走回康熙身边,康熙颇有些探究的看了我几眼,却也再没说什么。
康熙不知怎么来了兴致,竟要微服私访民间民情。于是换了便装只带了几名侍卫和随驾出巡的张廷玉,就下了龙舟。剩下我们一干人等,在那里干等着。龙舟停靠之处,早已将方圆几里湖上湖下的闲杂人等摒退了。加上康熙一走,我也乐得闲下来,清清静静地欣赏这西湖的湖光水色。正倚栏远眺,沉醉于这迷人的景色中,轻声念道:
“江南了,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念道这儿,顿了顿,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接着念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我惊喜的一回头,见一身白袍的十二正站在我身后,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我顿时便被他的那一泓深潭锁住了,呆呆看着他走上前来。十二从身后轻揽着我,将头靠在我的脸侧,一低头印了一个吻在我的脸颊上,见我红了脸,柔声轻笑了起来。
我顺从地将头靠在他的身上,抬眼看着他的俊脸美目,笑问:“你怎么来了?”十二闻言,搂在我腰上的手松了松,扳着我的肩面对着他,说道:“九哥他们说要下船去附近逛逛,让我来叫上你一块儿去,说是有你在,有趣些!”
我闻言板着脸佯怒道:“我什么时候成了给爷们逗趣的了?”十二轻点了点我噘着的双唇,我被他这一举动搞得身上一阵微微的悸动,幸好没被十二发觉。十二柔声笑道:“这可冤枉我了,谁敢拿你打趣?”我想到上回在江宁,他们晚上出去事,出声问道:“这回出去带着我,就不怕我扰了你们的好事?”
十二闻言微一凛,随即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上回在江宁,我们出去也只是夜游秦淮河,喝酒听曲罢了,没做什么?”我挣开他的怀抱,头也没回地说道:“是喝的花酒、听得艳曲吧?”十二闻言闷笑一声,上前两步,将我摁住,凑在我耳边笑道:“我的紫菁可是吃醋了?”
他的呼吸暖暖地吹出我的颈窝里,痒得我忙躲他,但却被十二摁住了,不得脱身,只得扭着啐了他一口:“呸!谁要吃你的醋?我若要吃醋,只怕早被酸死了!”此话一出,我和十二都愣了一下,我们都知道我无意中提到了十二家里明正言顺的侧福晋――琥珀。十二见我脸色暗了下去,心疼地双手一紧,将我摁在怀里,仿佛想将我揉进他的身子里去似的,稍许,柔声对我说道:
“我心里除了你放不下任何人,对琥珀……我只是以礼相待,并不曾碰过她……”我闻言心里早是大惊,更多的是感动,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往他怀里靠了靠,说道:“我既然已许心于你,我就信得过你……”十二闻言,默不作声,手臂又紧了紧,仿佛要将所有情意与爱恋都传递给我。
过了一会儿,我艰难得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笑道:“不是说要下船去逛吗?你先过去,我换身衣服就过来!”十二恋恋不舍的放开我,问道:“好好的,换衣服作什么?”我往外推他,一面笑道:“我一个丫头跟着你们几个爷们走在一处,总是不大方便的,我仍旧去换上那日穿的男装,拌作小厮,方便些!”
十二闻言,笑着摇头转身出舱而去。我见他出去,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心里竟像是被什么抓得紧紧的,有些疼,有些闷,更有些难过。我听十二这么说,我应该高兴他的情有独衷才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就像是我是个第三者,偷走了琥珀的幸福,偷走了琥珀应得的幸福。不愿多想,只得摇了摇头,像是想把这些想法全都抛在一边,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只是守着眼前的幸福罢了。
等我换好男装出现在九阿哥他们面前,十阿哥早已等得不奈烦了,皱着眉嚷道:“我早就知道带着你麻烦得紧……”我闻言冲十阿哥展颜一笑,微一福身:“十爷只管玩乐,奴婢绝不会扰了十爷的好事!”十阿哥一听这话,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一拂袖,对九阿哥说道:“这丫头好一张厉嘴!”
九阿哥闻言也不理他,摇了摇头径自抬脚走在前面去了。十阿哥赶紧跟上,十四走在中间,十二在最后,而我正好走在十二和十四的中间,下船的时候,微晃了一上,十四见状习惯性似的拉着我的手扶了我一把,我心里微一惊,却又见他大大咧咧的,脸如常色,我也就不好抽回手来,只得任他拉着下船。还好一踏上陆地,十四就松了手,走到前面去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十二,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瞅了我一眼,仍旧走在后面。
逛了许久,西湖十景也才走了三景,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我看向十二,十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声叫住九阿哥:“九哥,不如我们找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也顺便尝尝这西湖名菜‘西湖醋鱼’可好?”十二此话一出,十四首先跳出来赞成,九阿哥也点了点头,我见状感激地看着十二,十二微笑不语。
等我们一行人坐在西湖边的这家‘百里香’酒肆内,我已经饿得快眼冒金星了。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二一人坐一方,十四不知道干嘛去了,落在后面,迟迟未见他上来,我见跟谁坐在一方都不大好,只得站在那儿,十阿哥见了,倒很不以为意,说道:“你还杵在那儿着干什么,只管坐下来!”
闻言我只得咬了咬唇独自在靠窗的一方坐了下来,心想这样可以一面吃饭,一面欣赏楼外的西湖景色。我见菜迟迟未上,已顾不得欣赏风景,一个劲儿的往楼梯口望,九阿哥见状笑到:“脖子伸那么老长,当真饿得这么厉害?”
我闻言苦着脸瞪了九阿哥一眼,怒道:“奴婢哪能跟几位比?从今儿早上起,就只吃了两块点心而已!”九阿哥哼哼了两声,十阿哥却接过话去:“你跟在皇阿玛身边当差,还能少了吃的?怪的了谁?”我刚想用眼神砍翻十阿哥这个接话蒌、直肠子,只见十四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蹬、蹬、蹬’的跑上楼来。
十四一过来,我赶忙想起身让他坐,他倒毫不介意的一把将我摁的坐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我见他挨着我坐得太近,想往旁边挪开点儿,但又看他一脸的坦然,只得忍住没动。十四一坐下,就将手中的油纸包住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我定晴一看,喜道:“吴山酥饼!撒糖了吗?”
十四奇怪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当然撒了糖!”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吴山酥饼!你来过西湖吗?”我笑道:“没来过,但听说过的,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吗?”此话一出,正在喝茶的九阿哥‘噗’的一声呛了出来,十阿哥也愣了一下,方才大笑了出来。我无辜地看着十二,十二倒是稳在那儿,但眼中的笑意却显露无遗。
十四拿起一块递给我,笑道:“给,还要一会才能上菜呢,你先吃这个垫垫底!”我赶忙乐颠颠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大口,赞道:“吴山酥饼要撒上糖粉才好吃,油油顺顺的,又香又甜!”我挑眉一看,见除了我在吃,他们几个谁都没动,我忙问道:“很好吃的,各位爷尝尝吧……”
十阿哥嫌恶的瞧了一眼,对十四说道:“老十四你买的这什么吴山酥饼啊,女孩家吃的东西……”我闻言不禁转头看了十四一眼,见他撇了撇嘴说道:“爱吃不吃!”我见状忙想拉个同好者,拣了一块捧在手里递在十二跟前,鼓励性质地冲他眨眼,十二笑着轻摇了摇了头,我又偏头看十阿哥,见十阿哥别开头根本不看我,只得看着九阿哥,九阿哥笑道:“我不爱吃甜的……”
正想回头递给十四,十四却已经主动伸手拉过我的手,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我侧头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只见十四嚼了几下,似乎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又猛灌了几口茶方才作罢。我举着被他咬了一口的吴山酥饼,问道:“很难吃吗?”十四皱着眉看我,脸上分明就写着‘不信你试试’几个大字。
我忙讨好的笑道:“不爱吃就别吃了,不要勉强,不要勉强!”说着自己吃了起来,十四瞪了大眼睛奇怪的看着我,我正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眼光一低头,突然发现他正盯着我手中的酥饼,原来我吃的这块正是他咬过一口的那块!心中苦笑,唉呀,干什么捡着他吃过的吃呢,又不是没有了,想到这儿,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讪讪地笑道:“不要浪费……浪费可不是一种好习惯!”
正埋头往嘴里填酥饼,十四却一把将我手中的酥饼夺了下来,我一惊,心想,不会吧,你要干嘛,难不成你还要吃?正跟十四瞪眼睛,十四却出声说道:“别吃这个了,菜上来了……”闻言,我回头一看,果然小二端着托盘上菜来了。
我忙将酥饼推开,向桌上望去,西湖醋鱼、杭州酱鸭、龙井虾仁、宋嫂鱼羹、东坡红烧肉、脆炸响铃……一一摆上桌来,我抬起放光的眼睛,问道:“点这么多,会不会太多了,吃不了呀?”九阿哥拿起竹筷笑道:“有你和十弟在,就不会多!”我闻言一怒,我很能吃吗?难道是上回在江宁吃饭的时候,我表现得太热切激动了?
我不理九阿哥,拿起竹筷夹了一块醋鱼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把我所有的味蕾都唤醒了,三两下咽下,又忙夹了一块,九阿哥笑道:“你在宫里也好几年了,怎么今儿个看起来,这么没眼介的呢?”我急忙回道:“那怎么一样……”忙着说话,一个不留神,被鱼刺卡住,顿时猛咳了起来,脸一下涨得通红。
十二见状,刚要起身,却见十四已经轻拍我的背,急道:“咳出来了吗……”我眼泪都咳出来了,方才把那根罪魁祸首给咳了出来,抬起泪眼,十二已经又坐了下来,递了杯茶给我,我接过来灌了一大口,方喘着气笑道:“吓死我了……这都得怪九爷……”九阿哥正正关切地看着我,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戏谑地笑道:“怎么怪我?”
我舀了勺鱼羹放入碗中,说道:“九爷不知道,食不语、寝不言的道理吗?”九阿哥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可见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冲他一眦牙,一口将羹喝了,刚要夹菜,却见十二细细的将一块鱼的鱼刺剔干净了,将鱼肉放入我碗中,也不看我,又自夹了一块龙井虾仁放入口中。我到那块被十二剔净了鱼刺的西湖醋鱼,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抬眼偷瞧了十二一眼,方才笑着低头吃了起来。
吃了饭,从‘百里香’走出来,听见路人说什么‘月老祠’,我正想凑上去听个仔细却被十二拉了回来,对我说道:“月老祠就在前面不远!”闻言我脸一红,心想十二怎么知道我在听这个?十二说完却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见我愣在原地没跟上来,回头瞧了我一眼,我忙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进到月老祠内,只见祠内正中有月老塑像一尊,手执“婚书”,神色和蔼,似在祈求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两旁有两幅壁画,左为明代才子唐伯虎点秋香的三笑姻缘故事,右为唐代状元郭元振牵红线选宰相之女为妻的故事。
我磨磨蹭蹭地等九阿哥他们都走到前面去了,还赖在祠内不肯出去,眼睛四下搜寻想看看有没有一种红线的东西。突然看到神案上摆着一束,忙忙慌慌地取了一根握在手里,走回来跪在月老神像前。刚跪下,正自默默祈祷,突然听到身旁有人也跪了下来,睁开眼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十二跪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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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申明一下,虽然写得很辛苦,但偶还是会继续写下去,主要是我已经准备了好多情节在后头,不想放弃,继续满足自己幻想的愿望,受不了折磨的亲们只有善自珍重鸟。。。且飘且幻想今晚和萧某某的烧烤大餐。。。。(亲亲蘑菇,不是偶不愿意带上你,只是实在隔得太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