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这天晚上，苟丹小朋友自然是没有吃到她眼中的肥美田鼠楚之华眼中的恶魔老鼠。
究其原因，倒也简单得很，当终于搞清楚楚小姐深夜造访的来意后，豪情万丈的苟丹怀着终于能够一偿护花夙愿的激动心情，一手抄起床边的小板凳，一手扯着惊疑不定的楚小姐，踏着羞羞答答半丝半缕的月色，就冲进了隔壁的房间。
令人遗憾的是，老鼠兼田鼠先生早已不在原地候驾。空荡荡的闺房里印入眼帘的只有房中央的一张床，以及床上半掀半盖引人遐想的锦被一条。
苟丹的心里，很是没来由地一声叹息，说不上是不能填饱肚子的怅然，还是英雄梦破灭的沮丧。
楚之华倒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其实自从看到苟丹抄起凳子的那一刹那她就愣了，处于太过震惊而失语的半痴呆状态，只能任由这白白净净的孩子一只温暖的手把自己一路拉到房里来，脑子里七闪八闪地，就闪成了待机的电脑屏，屏保来来回回滚动的是一句无语凝噎——
不长眼的老鼠哟，你死得如此凄惨为哪般？
她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时刻准备着在苟丹手上的凳子飞出去的一刹那闭上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掩耳盗铃。
好在老鼠先生够机灵，免去了楚小姐因目睹血腥画面引发情绪不稳继而约见心理医师钱渺渺小姐的后顾之忧。
然而也由于老鼠先生的缺席，气氛很快地，在两人都反应过来以后，变得稍稍地，有那么一点微妙起来。
毕竟，深更半夜，孤女寡女，一手交握，而且，由于缺乏第三人老鼠先生在场，那画面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说不清。
楚之华率先反应过来。她瞥一眼前面孩子出神的侧脸，再看看抓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不久之前被打压得七零八落的矜持家训开始抬头，清清嗓子，小心地往回抽了抽手。
奈何前面那人的反应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这就有些尴尬了。不抽吧，被那人握住的地方隐隐地开始发烫；抽吧，一来没那个蛮劲，二来太过刻意，反而显得矫情。毕竟大家都是女孩儿不是？
楚之华叹口气。脑中的屏保开始变幻，不厌其烦地滚动播放武侠经典台词：大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拘小节尔。
苟丹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正正对上楚小姐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那当中，有一分纠结，一分苦恼，剩下的八分，倒像是村后那条小溪，正是春回大地，冰霜初解，潺潺流水沿岸而下，涌动的尽是柔情似水，柔情似水。
苟丹心中堪堪一动。脑子里晴天霹雳般劈下来前一阵村口搭台子唱戏的一句戏文：哎呀呀苍天王母，这是哪家的小姐，瞧她那眉看她那眼，莫不是仙女下了凡尘？
可惜仙女突然皱了眉。
苟丹只觉得一颗心也随着那眉眼揪起来，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没等人家回答呢，只一个眼波流转，苟丹便发现怎么了——自己的手，正以一种亲昵的，不依不饶的态势，握在人家的手腕上。并且，由于在常年与石板儿的斗争中累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那手抓在楚姑娘的手上，竟习惯成自然地摆出了分筋错骨手的造型。
城里姑娘的手白皙纤细，被自己这么没轻没重地抓着，已然微微泛红，想当然是有些疼的。
她连忙松了手。然后，局促地，又稍微带些歉意地退后一步，舔舔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手足无措的小模样印在楚之华的眼里，却很是有些笨拙可爱的。就好像是一只找错家门的小狮子，前一秒还意气风发，一瞬间就收了气焰，若是再叫唤两声的话，便很有家养小猫咪的错觉。
很，惹人怜爱。
于是，她揉了揉手腕，微微挑了眉，笑问：“苟丹？我也可以叫你狗蛋儿么？”
可怜苟丹小朋友的心里狠狠地一抽抽。就为了这倒霉的小名，她不知道跟石板儿干了多少次架，沿着这名字追根溯源，甚至还可以一窥她对于土狗孜孜不倦食之而后快的心理。而现如今，好看的城里姑娘怎么可以披着仙女的霞光而来，却无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抽了抽鼻子，再一次确认，自己是被老天爷抛弃的孩子。
可是俗话说，伤了人嘴软。楚姑娘手腕上一圈红痕还历历在目，容不得苟丹造次，她只好可怜兮兮地撇了撇嘴，道：“唔，叫吧。”
楚姑娘就笑了，揉揉苟丹的头发，问：“就这么舍不得凳子么？捧这么久了还不放下来？”
这么一提苟丹才觉得手里吃重，放下凳子看看四周，道：“田鼠跑了。”
这其实是一句表达到嘴的肥肉跑了的遗憾句，可听在楚之华的耳朵里，却是一句委婉地表示“没我什么事了，我这就撤了”的引申句，她立刻紧张起来。
老鼠是跑了，可那句歌唱得好：春天花会开，老鼠跑了依然会来。房间是死的老鼠是活的，这万一老鼠先生一个心血来潮，再来一次活体展示怎么办？还要不要睡了？
钱渺渺神婆曾经说过，最令人恐惧的是未知事实，何其正确。
那现如今不知去向何方的小老鼠在楚小姐的心上幻化成千年鼠妖一般的伟岸恐怖，逼迫着她将那嫣红的下唇一咬再咬，心中的矜持底线一调再调，最后一字一句地问出一句话来。
她说：“狗蛋儿，今天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