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毁灭（希腊神话、圣斗士相关）》Hypnos

3、第二章

　　塔纳都斯原来以为中了“永恒的沉眠”之后就会什么都不知道地睡死了，事实上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如同睡着之后就会做梦一样，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进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梦境。一个除了拥有比塔尔塔罗斯更加幽暗的背景之外什么都装饰物都没有的空间。

　　居然还有比塔尔塔罗斯更加黑暗的地方？塔纳都斯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奇妙了！他漫无目的地在黑暗里面走着，感受着一种很奇怪的和谐感。若是他还是那个小女孩肯定会对黑暗感到恐惧，可是对于他这如今直接被非人类化的死神来说，黑暗只是他出生的地方罢了。知道只要自己的身体没有苏醒，再怎么折腾都难以离开这个梦境的死神放宽心思地在这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里面晃着。因为没有确切时间流逝的感觉，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死神兀然看见一个淡淡的白色光晕。

　　会是出口吗？死神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动漫里面的桥段——在黑暗中跑着跑着就看见了泛着白光的出口之类的。随着他向光晕前进的步伐，那一个白色的光点逐渐放大成一个泛着光芒的球——直到他靠的很近才看出那个光球是一个沉睡的婴儿。这无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忍不住猜想自己是否置身于这个婴儿的梦里面。如果是在梦里的话触碰应该没有关系吧？塔纳都斯忍不住想摸，他伸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到不妥又收了回去。他不清楚心里哪里出来的直觉，就是认定了这的婴孩和他的关系很大，却不吃不准到底有什么关系。

　　兄弟，父子，朋友或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塔纳都斯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和一个婴儿有什么关系。他甚至想到了古罗马人认为婴儿代表死亡这个诡异习俗，可是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类呢？塔纳都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都快要挖空了都没有想到这个婴儿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接着就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手多脚地把他抱进怀里的事实给吓着了。

　　啊！我什么时候那么多手了！塔纳都斯看着缩在他怀里好像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掉的婴儿顿时欲哭无泪了。那个小小的孩子缩在他的怀里，软呼呼的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惊得他差点直接把怀里的小家伙给扔出去。好在叫做理智的东西突然蹦出来，他才没有真的这样做，只不过理智也无法告诉他，在接手了一个孩子之后在没有婴儿床的情况下应该把他放到什么地方。

　　在当正常人的时候没有照顾过婴儿，在成为死神之后更不可能被人、或是神拜托去照顾过婴儿的塔纳都斯头痛了。他手脚僵硬地抱着婴儿在原地绕着圈，比拉磨的驴子还要呆头呆脑。“嗯。”正当塔纳都斯不知如何是好，窝在他怀里的孩子又醒了。

　　“哎呦！”孩子刚醒就往不知所措的塔纳都斯身上爬。看上去也不比孩子大上多少的死神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一边感慨在梦境里面居然会有痛觉，一边试图把几根发丝从婴儿的手里解救出来，有害怕真的伤到了孩子。最后只好忍痛舍掉几根头发才打发掉已经被他归类到冤家的小孩。

　　再怎么小气也不能和一个孩子呕气吧？塔纳都斯无奈地瞪着趴在他身上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婴儿忍不住对孩子漂亮的眼睛发出叹息。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深邃的湖水一样，漂亮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塔纳都斯怀疑自己的灵魂在看见这抹绝美的蓝色的瞬间就被俘虏了，之前他对这孩子的不满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脑海里只剩下“好可爱！”这简短的句子在盘旋着。他甚至萌生出把这孩子打包回去自己养的念头，幸亏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丢掉记得这是在梦境里面，否则这世界上第一次拐带事件就这样发生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塔纳都斯只记得自己和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婴儿在一起待了一小会，没想到再一次睁开眼睛他又再一次回到了塔尔塔罗斯的床铺上面，而且头脑因为长期睡觉而疼得快要裂开了。他试图坐起身，结果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麻木了。他试了好几次才坐起来，很惊讶地发现自己沉睡之前的还是两三岁幼童莲藕似地手臂在醒来之后已经变成了七八岁孩子的模样。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啊？塔纳都斯试着在地面上走了走，一阵头重脚轻、恶心昏眩的感觉让他发誓再也不招惹看似柔弱实际上副作用很猛的睡神。他回头看了看依然在床榻上面熟睡的睡神，难以言喻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果然，睡神就是睡神！睡成这样也不头疼。他开始好奇这位在神话里面据说是他的双胞胎兄弟的修普诺斯到底有没有清醒的时刻。只不过刚刚被蛇咬过一次，他觉得最近是没有胆量去招惹“井绳”了。

　　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用虚度来形容了，塔纳都斯唯一的活动就是走遍塔尔塔罗斯。塔尔塔罗斯比他原先设想的还要庞大，可能是由于没有提坦诸神囚禁在这里，所以看上去很空旷得寂寞。如今已经长成十六岁少年的模样的塔纳都斯可以很自豪地说他已经用双脚丈量过整个塔尔塔罗斯，以及他在很早以前就把兴趣转移到了帮命运女神拧毛线这一项工作上面了。只可惜，他拧出的线并不能做成命运线，只能被他当成普通的丝线拿来翻花绳玩，偶尔有耐心的时候他还会凭借前世的记忆用这些线编织手链来打发时间。

　　寂寞是在塔尔塔罗斯的生活的主调，塔纳都斯对自己能够忍受如此寂寥的生活感到诧异。他有些时候甚至会想起自己前世曾经做过的穿越梦，若是那个时候的自己知道作为一个神注定要和寂寞结缘是否还会期待穿越。

　　有些时候，只有失去才会感觉到珍贵。已经可以将体内学名为“死亡”的长剑收放自如的塔纳都斯微笑着将手里的长剑刺入过去的回忆中，回忆如同被重击的镜子一样龟裂接着碎成一堆闪烁着光芒的碎片。同时破碎的还有一个名为云容的女孩，已经在空难的时候死了的女孩，这个世间只有一个名为塔纳都斯的寂寞的神祗存在。

　　银发齐肩的死神离开他自己的意识空间，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自己的回忆碎片。被他握在指间的朴素长剑发出细微的嗡鸣和他眼角的泪水滴落的声音在一起发出哀伤的共鸣。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塔纳都斯，你在拖什么。你不是很期待离开塔尔塔罗斯的时候吗？”睡神很少见的目光清明。刚伤感没多久的死神听到他很有条理的责怪的时候，甚至还感觉到一股冷气顺着他的背脊向上蜿蜒。

　　“你……你居然……没有在睡……睡觉！”塔纳都斯听见自己说话的口气就像传染克罗托（命运女神——纺织生命之线）的口吃一般。被睡神琥珀色的瞳眸瞪了一眼之后就立刻感觉到心率不齐的死神咬定自己目前心如鹿撞的感觉是惊吓过度所致。

　　“母亲大人不是说今天搬家……”刚清醒了没一会儿的睡神又故态重萌，打着哈欠就跑回床铺上面睡觉去了。看见自家孪生兄弟只要一闭眼就能立刻睡得谁都叫不醒的地步的死神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

　　“……今天不是要搬家吗？”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伤感的死神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同时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在叫醒睡神的同时不被一个“永恒的沉眠”扔个正着。没想到，这个麻烦很快就被埃忒耳（Aether，太空神）解决了，他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睡神连着被褥塞进一个箱子里面扔进行李堆。在他走了之后，塔纳都斯马上用剑在箱子外皮上面削出一个洞免得修普诺斯成了第一个窒息而死的神。

　　在乘上离开塔尔塔罗斯的车驾前忍不住把压在打包了睡神的箱子上面的行李挪开的塔纳都斯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当他看见塞得满满当当地仿佛另一个世界上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一般的车厢，立即自觉地跑去坐进行李间里面。虽然在行李间坐着可能会比较颠簸但总是比成为沙丁鱼罐头里面的另一条沙丁鱼好一点。

　　于此同时，三个眉目之间有少许相似的青年人各自从挑选了一个折叠起来的纸片。有着奇异的海蓝发色的青年瞪着手里写了“海界”的纸片，将腮帮鼓得跟受了惊吓的河豚差不多。唯一看上去对自己的运气满意的青年拍着唯一没有打开纸片的黑发青年的肩膀，说：“冥界其实也很不错的，黑夜女神已经打算到那里住了。”

　　“冥界吗？”黑发青年口气淡然地说，微微用细密的睫毛掩住他湖水一般纯净至美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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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全神话背景的文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