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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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是神？天知道我多想随你而去，可是无情的死亡拒绝收留我却把你给带走了。”一位头上戴着墨绿的月桂枝桠编成的花冠的神祗抱着嘴角溢出鲜血的少年痛心的说。眼眸中没有一丝神采的少年的头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向后弯折，他的颈骨被打折了。而沾染了少年的鲜血的铁饼被遗弃在草地上，旁边还开放出桃红色的百合花，花瓣上的斑点看上去好似没有含意的泪水又好似被手指摩擦掉的字迹。
“啊啾！磅！”塔纳都斯有些无语地看着手里不慎被他扯成两半的里拉琴，系在上面的金弦受不住他猛然拉扯的力量断了几根。断裂的琴弦打在塔纳都斯的胳膊上拉出一道红痕，他虽然觉得痛可脸上却没有显出任何表情。
又有谁念叨起我来了？塔纳都斯有些木讷地盯着完全被他的力气给毁了个彻底的琴，心里却冒出了找些502胶水把这些碎片拼回去的念头。当个死神他容易吗？什么事情都没有干还要被别人在背后骂。已经锻炼出就算在心里骂得天昏地暗，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死神用手指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梁，能念叨得让他打那么大的喷嚏念叨他的肯定是个神明之流。
就算这样又能如何？
神注定不无法死去，而人类也必定面对死。塔纳都斯本身就是个标尺，一个隔开人类和神明的标尺。
“塔纳都斯，这是第几把琴了？”哈迪斯优雅地倚靠在软榻上将残留在杯底的酒泼出去。塔纳都斯悠然看着殷红的液体似箭一般飞出去将不远处支在木棍上的银币击落。随着银币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他低声说道：“抱歉，陛下。这应该是第七把琴了。”
“我会让让赫菲斯托斯打造一把更结实的琴。”哈迪斯将手中以紫石英打磨而成的酒杯随手扔在一边，伸手捏着塔纳都斯的及腰的银色长发把玩着。塔纳都斯盯着杯沿被磕出了碴口的酒杯，默然不语，过了半晌之后才说：“陛下，修普诺斯很擅长吹奏笛子。”所以你就别再送我琴了，塔纳都斯想起自己上辈子就是低空飘过的音乐课再看看手里四分五裂的琴忍住了想要抓着哈迪斯的肩膀使劲晃的冲动。
就是弹棉花的制造出来的声音都比他弹琴制造出来的声音好听上几分，所以陛下你就不要既折磨你自己尊贵的耳朵又折磨我这没有一点音乐天分的家伙了好不好！真是可恶啊！
“继续。”哈迪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再摸出了一把里拉琴递给在心里泪奔的塔纳都斯。死神瞪着就连固定琴弦的金铆上的纹路都和自己刚刚捏碎的那一把亲大同小异的黄金里拉琴恨不得用眼神把这琴给绞成碎片。看上去庄严而静谧的冥王殿里面没过上片刻就，再一次传出了荒板走腔的琴声，衬托着不似凡间的极乐净土的鲜花草原莫名的让人产生不协调的感觉。
发明这琴的七簇星之子和福波斯看见他怎么糟蹋这把琴肯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塔纳都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想，他又用留得稍长的指甲刮了刮琴弦迫使里拉琴继续发出没有意义的嗡鸣。
一个下午之后，勉强能弹出些曲调的死神用隐晦却崇拜的眼神盯着忍受住他制造出来的噪音还食欲大开的哈迪斯两秒钟，接着就去上工了。他不会知道，哈迪斯在他离开之后立刻把对自己听觉的禁锢解开了。
“奇怪了，明明是孪生兄弟。怎么差距那么大呢？”哈迪斯自己为自己斟上一杯美酒，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啊啾！谁又开始念叨我了？”刚准备从命运女神的手里接过命运线即将被剪断的人类的名单的塔纳都斯又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把玩着刀刃上闪烁着星光的剪子的阿特洛波斯用染上凤仙花的汁液的指甲划上塔纳都斯的脸颊，她拖着玩味的语调说：“塔纳都斯，我可爱的弟弟。今天出去工作的时候要小心呦。”
“知道了。”塔纳都斯心里奇怪那一位平时总是不会开口说出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的阿特洛波斯平白无故的提醒却没有放在心上。他抬眼打量了了一下名单上面的名字，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差别，无数个用大写的字母串连起来的名字挤在比他的身高还要长上几尺的羊皮纸上。没到天亮估计又做不完工作了，塔纳都斯这样想着慢悠悠地离开冥界朝人间走去。
“什么时候再放个假就好了，最好是睡觉睡得自然醒，又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偷懒的念头开始在塔纳都斯的头脑里面蹦跶。他可没有料到这一心动却被天道感应到了，日后送了他一场磨难让他彻底打消了旷工偷懒的念头。
“死亡不会把我们分开！它只会让我和你在一起。”在桑树下面，一位少女抱着一个少年的逐渐变冷的身体哭得惊天动地的。坐在一边旁观了全部过程的塔纳都斯嘴角都不动一下，冷冷地看着少女用少年留下的短剑刺入胸膛。他将离开了逐渐冰冷的身躯的两个年轻人的魂魄收进袖子里面，用有些伤春悲秋地神态念叨了一句：“这怎么又关我事情了呢？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
塔纳都斯百无聊赖地看着被年轻的情侣的鲜血所灌溉的桑树枝头上数分钟前洁白如玉的果实好似染色一样变成了宛若凝结的血液一样的紫红。这不符合生物常识。塔纳都斯很想这样说，可是一想起他目前本身就不能够用生物常识来衡量的特例，他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他很没有心理负担地将挂在枝头紫红的桑葚摘下塞进嘴里让酸甜的果实来安慰他被现实打击到的小心灵，丝毫不在意这桑葚刚刚经过人血的灌溉。
“呦，果然是死亡。真是无情呢？”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调笑的声音让塔纳都斯暗暗皱了眉头。他抬头一看，只见到赫尔墨斯悬浮在空中，脸上还带着他不喜的嬉笑。
死亡有情无情关你什么事情？塔纳都斯暗地里抽了抽嘴角。他可懒得仰视这位神使，伸手做出一个隔空虚按的动作。在同一时刻，赫尔墨斯感觉到身上好似被刺骨的寒气凝成的重物砸了个正着一般，他怪叫着从天空中摔了下来位置非常正点的落在了塔纳都斯的面前。
“啊啊！痛死了！”身上连一点灰都没有沾到的神使捂着不存在的伤口怪叫着，最后还做了一个类似西子捧心的动作对额头上近乎蹦出青筋的塔纳都斯说：“讨厌，怎么能这样粗暴地对待我？”
“七簇星之子，我没有空等你。”塔纳都斯庆幸自己没有吃多少东西，否则非吐出来不可。
“不玩了，不玩了。”眼见塔纳都斯真准备转身就走的赫尔墨斯终于收起来一副痞子像，正色道：“众神之王命你去取科林斯之王的魂灵。”
塔纳都斯不讨人喜欢的面孔上既没有出现出任何可以供赫尔墨斯揣测的神色又没有开口应承下这一项工作。他拉起命运女神给他的羊皮纸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有关于科林斯这个区域的所有灵魂都从名单里面消失了，说明所有关于科林斯的魂灵都已经达到了冥界。他抬起头眼皮都不动一下的对赫尔墨斯说：“这里面没有科林斯王的名字。”
有的话我还巴巴的找你来做什么？赫尔墨斯嘴角挤出一些勉强的笑，说到：“这是众神之王的命令。”
“这里没有他的名字。”塔纳都斯刻板地说，“我没有义务带走不属于我的工作之内的人类的魂灵。”喂喂，就算是宙斯那个花心大萝卜的命令也要讲道理吧。塔纳都斯在心里开骂，他都要下班了还要让它处理这样倒灶的事情。而且违背自然的意志强行带走生命线还未走向尽头的人类的魂灵会让他遭受天罚的。就算是神也不能乱来的，不是吗？
“这……”一向能言善辩的骗子的守护者也结巴了。他总不能说因为科林斯王把他那风流的父亲抢走的女孩子的事情告诉了那个女孩的父亲所以众神之王就派你就过去杀人灭口吧？他咬了咬嘴唇说：“科林斯王对众神之王不敬。”
“众神之王处罚一个凡人还需要借用我的手？难道独眼巨人们有胆量罢工不去打造雷霆了不成？”塔纳都斯继续和赫尔墨斯在那里磨叽。他刚听到这命令的时刻就觉得心头一震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隐藏在这任务里面，只是他又不好在明面上不给“众神之王”一个面子，只好用拖字诀来磨叽过去。
“……”当然是害怕闹大了让赫拉那个女王发现啦。知晓始末的赫尔墨斯心里对自己那花心风流的同时还是个妻管严的父亲也很无奈，毕竟他也是众神之王花心之下的产物。又不是他想要替那老色鬼清理后患的！在心里泪流满面却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跟塔纳都斯磨叽的赫尔墨斯定了定神说：“神王大人让你替他解忧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塔纳都斯怎么担当得起？”塔纳都斯毫不客气地把这大帽子给推了回去，然后在后面加了一句，“母亲大人已经将我送给哈迪斯陛下驱使了。”不要和我磨叽这事情了，如果我顶头上司不同意的话就算是宙斯的命令我也可以不遵从的。塔纳都斯相信凭着赫尔墨斯那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个性不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听了塔纳都斯的话之后露出小菜一碟的表情的赫尔墨斯扎眼之间就不见了，留下塔纳都斯看着他留下的幻影暗赞了一声不愧是行动最快的神明。片刻之后，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气息的传令神再一次出现在死神的面前。
“冥王陛下同意了。”赫尔墨斯说着，递给塔纳都斯一个金色的好似牛角一样的东西。
塔纳都斯接过那东西一看就知道这是他不慎弄坏的里拉琴的一个零件，他脸上装着镇定而木讷地向赫尔墨斯点点头便朝科林斯去了，实际上在心里把经常调侃他的上司骂了好几十遍。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