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102、【一零二】聚贤殿中会二美

　　“娘娘，这才人新封了，王爷下令免了拜访礼呢。”水扇呈上一盏奶油酥糕，抿嘴道，“依着规矩，咱们还得去拜访她们呢。”是了，我差点都忘记了。拜访礼免了，然我作为下等妃嫔，可还是要去拜访她们的。也好，刚好去会一会，也好让我知道都是什么样子的人。也不晓得为什么，水扇敌意很大，嘟嘟囔囔：“仗着自己是皇上赐的，有什么了不起！”
　　我不由嗔她一眼：“说话小心。”“是呀，你说话代表着娘娘呢，谨言慎行！”六春也上前埋怨，水扇撅着嘴巴，不服气的转过头去。六春叹口气，道：“娘娘，水扇这丫头心直口快，一会子，可别带她去拜访了。”“哎哎！凭什么不让我去啊！”水扇闻言马上反驳，形容激动，“我什么时候给娘娘惹麻烦了！我又没有姐姐！”
　　我的眉头猛的一跳，来不及阻止，水扇已经脱出口去。六春明显一愣，神色灰暗下来。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瞪一眼水扇，心中不满。水扇也知道说错话了，张口结舌的看看我，又看看六春，嗫嗫道：“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得对，奴婢是给娘娘惹了乱子。”六春低垂眼睑，语气毫无波澜，“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拜访礼。”说罢行礼告退，丝毫不给我言语机会。静美人的事情，本就是六春心头一道伤，偏偏水扇还这样提出来，让六春更是难堪。我望着六春枯瘦身影，也不由地哀哀叹气。“娘娘，奴婢。。。”水扇脸色都变了，非常后悔。她的性子我知道，当下也不愿计较，只甩甩手不提罢了。
　　静美人的事，一日不了断，就一日困扰就六春。她来到我身边的动机虽然不纯，待我却是忠心耿耿，我是无论如何也得替她了断了此事。然越忙越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无暇涉及。原以为前个王妃禁足，也算是替静美人报了仇，谁知现在却是越查越套进去，形势更加乱了。现在看来，王妃竟是无辜的。六春调查多年的结果，竟是这样，也难免她不灰心。
　　熏香袅袅上升的烟雾朦朦胧胧，墙壁上一幅山水图被映衬的云里雾里，倒是平添一种风采。我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各种杂乱气息总算安谧了下来。王妃啊王妃，我到底应该如何对待你？今个下午，就要解除禁足的你，马上又可以恢复位份和权力。我这样做，到底正确不正确？我实在不愿去想，敬美人若是知道此事，该是何反应。
　　“娘娘，拜访礼都准备好了。”六春上前福了一福，“娘娘请起来更衣吧。”事情一发生，就是团团乱，然而解决事情，总得一件件来。当下我也不去提方才的事，默默起身任凭她们为我更衣。水扇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觑着六春，这份小丑样，看的我都想笑。“六春，你再不说句话，水扇可要崩溃了呢。”我不由笑着打趣。
　　六春和水扇都是默默垂首更衣，水扇一个劲追着六春的眼光，六春却避着她的眼神，免除交集。我知道六春心里并不真的生气，水扇的性子就是这样。六春气的，是她自己。这样的委屈，这样的压抑，换来的结局依旧是不清不楚，真真让人着气。可我这双翼殿，总不能这样死气沉沉吧，我看着都难受。
　　“娘娘，”水扇不意我忽然如此，惊了一跳，“奴婢。。。哪有。。。”“哦。你没有啊。”我抬起衣袖，吃吃一笑，“那本宫的衣服怎么折成这样子了？”水扇闻声一看，我的水纹百梅夹衫被卷进了曳裙之中，不由涨红了脸，嗫嗫不语。“好啦，都在本宫殿中做事，你们俩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闻得我语气忽的不善，水扇和六春马上下跪认错。我放缓了语气，轻轻道：“本宫知道你难受，本宫也不愿的。可是本宫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一时意气，还是长久打算，你自己决定。”
　　也不知王爷是怎么安排的，沈才人与汪才人竟一同局在了原本芷才人的端合殿。原本的格局有所变动，一主两副的格局变为两厢对峙的主殿，东西遥遥相对，并称聚贤殿。沈才人居东殿，主殿为雅赋堂。汪才人居西殿，主殿为悠佩斋。才人的身份本应居西厢小阁，然有我和芷才人的前车之鉴，两位圣上钦赐的才人，各自掌居一殿，也不为过。然王爷做如此打算，自然有他的安排，我自然不会去起冲突。
　　听水扇说了这新格局，我在聚贤殿门前也只是略略惊愕，便差了丫鬟进去通报。端合殿离阳荀殿颇近，原是芷才人的恩宠如此。现在这改掉名称的聚贤殿自然也是位置颇佳。我看一眼不远处肃穆端立的阳荀殿，阳光暖暖洒下，也不改阳荀殿大气磅礴的姿态。
　　“奴婢见过凤美人，美人安好。”出来的小丫头行了一礼，道，“我家主子和沈主子去拜访王妃娘娘了，尚未归来，娘娘不如先到殿中稍等片刻？”虽如此说，却依旧守在殿门口丝毫没有请进的姿态。水扇立刻不满，没好气道：“我家主子来看才人，原是这般不凑巧！难道不知道。。。”
　　“水扇！”我猛的喝止她的话语，温文笑意，“也罢。今个天色好，本宫走走等等也好，你家主子若是归来，告知一声便可。”话音刚落，就听脚步声窸窸窣窣，一转身便见一位身着朴实，面相善意的女子。她圆润的脸庞一双眼睛非常喜庆，笑眯眯的神情更是令人见者开怀。身上素色纱袄只有一道金边相衬，映出了她的身份。
　　“什么人？”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看到了我，上前一步软软问道。那女子仿佛刚看到我，一脸好奇神色，这么一见，竟有些秋絮的味道。“我家主子是双翼殿凤美人，请问。。。”水扇亦是恭敬答道，礼数非常。“原来是凤姐姐啊。”那女子闻言登时笑意，走上前执起我的手笑道，“本宫是沈韵涵。”
　　竟是沈才人？方才见了汪才人的小丫头，我对这两位才人的印象登时被打破，当下恭敬福了一福，道：“见过沈才人，才人安好。”“姐姐何必多礼，”沈才人立刻相扶，笑意写满她福福的脸蛋，很是感染，“本宫初初入府，无礼之处还得姐姐多加指教呢。”
　　我虽然位份低，到底资历比她高，呈她一声姐姐，倒也不为过。“才人这么说，真是折煞臣妾了。。。”
　　“什么人！看见汪才人还不过来行礼！”猛地一声娇叱惊了我和沈才人一跳，回头一看，一个绯色牡丹百蝶袄的女子傲然立在远处，一个丫头站在身前，自恃尊贵。这便是汪才人，我不动声色的瞥一眼沈才人，盈盈拜倒：“臣妾双翼殿李彩凤，见过汪才人，才人安好。”
　　“妹妹倒吓了我一跳，”反应过来的沈才人呵呵一笑，上前挽过汪才人的手，“这是凤美人，应该是来拜访我们的呢。”我顺着起身时，细细打量一番，只见她二人站在一起，却是南辕北辙。汪才人衣着华贵，姿态高华，细看眉眼倒也一般。沈才人笑意绵绵，姿色倒是上乘。
　　汪才人闻言没有答话，我看她的同时，她也上下打量我一番，表情瞬时不好。我不知道汪才人想什么，却也不能失了礼数，当下笑道：“臣妾是来拜访二位妹妹的，可巧了遇上妹妹们不在，臣妾还想着可惜了呢，一回头就碰上妹妹了。”
　　“本宫和汪才人，是去拜访王妃的。”沈才人又过来挽起我的手，言谈亲密，“姐姐也知道，王爷虽免了拜访礼，本宫却也不能坏了规矩。只是不知道，王妃姐姐是何原因被禁足了呢？本宫想去看看，侍卫们还都拦得紧呢。”
　　“姐姐怎么什么都藏不住啊，”汪才人忽的出声，不屑的看着我，“这位美人不过是下等妃嫔，何来知晓这等事情，姐姐也真是得。本宫可没时间陪姐姐唠嗑了，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从我们面前摇摇而去，裙尾托起道道弧线，走到我旁边时，还瞥了我一眼，大有警告之意。
　　汪才人身边的丫头扶着她，袅袅身姿一扭一个姿势，登时将我和沈才人搞得讪讪，二人皆有些不快。眼看汪才人就要入殿了，她忽的回头对着沈才人媚然一笑，道：“姐姐，今个是呈宠的大日子，妹妹劝姐姐还是早点装淑，获得王爷喜欢，才是真的呢。”
　　“本王什么？”就在我和沈才人都忍不住变了面色的时候，我们身后忽然传来王爷低低嗓音，我回头一看，竟是孤身一人的王爷，摇摇站在树下，面色不善。
　　“臣妾参见王爷。”一句话背后，几个人的表情真是天翻地覆。我埋起不快神色，柔柔笑意。沈才人却是睁大了双眼，竟有些看呆了的感觉。而汪才人，此刻已经从殿门口走到了王爷身边，语气低柔而妩媚，笑容更是堆在脸上，看的我实在尴尬。
　　裕王府中的妃嫔不少，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沈才人很显然忽略了汪才人的举动，她牢牢盯着王爷的面庞，一道绯红飞上她的脸颊，竟是小女儿神态。王爷目光凿凿，从沈才人面上划过，停在汪才人面上，笑意慢慢浮现，直把汪才人看的两颊烧红，得色立现。
　　“本王还不曾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汪才人颊上飞起红晕，羞答答低声喃喃：“臣妾闺字芊茹，王爷可喜欢？”这一副君王戏美图在焕液湖旁盈盈上映，我驻足在一旁，登时尴尬。汪芊茹的低低一笑，显然令王爷神魂颠倒，当下执起她的手，闻言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