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95、25

　　“总觉得你是在自嘲那。”梅菲斯特说。
　　“自嘲，也许吧……”
　　他思绪有些紊乱，坐了起来，问：“你要不要睡一下，我帮你开车。”
　　“不了，谢谢，我觉得现在的你很有可能会把车开沟里去。”梅菲斯特毒舌道：“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是呀，要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他略微有些疲惫地说。
　　“你先睡一下。”梅菲斯特不容反驳地说。
　　他只睡了十分钟。在临近安全局办公楼的时候又爬了起来。梅菲斯特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
　　“你别太拼命了。”他说。
　　回应他的是一声同样无奈的叹息。
　　“没办法，工作要紧。”
　　“你又要处理前线的事情，又要处理这里的事情。”梅菲斯特担忧地望着他：“你的精神力再强也没有办法经受这种消耗。”
　　“你不也是一样么？”嘉烈含笑望着他。
　　“我是为了新魔界政府，你就是无事忙。”梅菲斯特说。
　　他眉头一皱，感觉梅菲斯特另有深意，如果他承认自己无事忙呢？就是个贪恋权欲的人，如果承认自己成天闲着呢？就是不肯好好出力-----虽然对方不一定这么想，但他却是这么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
　　“我也是为了新魔界政府工作，不仅仅如此，我为了迪亚大人的胜利而努力，毕竟我们是可以放心地交托后背的战友，不管是曾经的，现在的，还是将来的。所以对于工作的担忧，自然而然就有了。”他微笑着回答道：“你也是啊。”
　　“我听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味儿。”梅菲斯特仔细品味着他话中的意思，过后释然地笑一笑：“阿烈，你这份心可多余了……”
　　他又觉得他的话中出现了杀机，考虑数秒，才回答道：“唉，你和我是好朋友呀……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的……命令我闲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忙。虽然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是忠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多余。”
　　“真是无懈可击的话。”梅菲斯特笑着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拐到了安全局办公处。
　　安利雅的尸体用白布遮着，在安全局的一个房间里停了一天一夜，由梅菲斯特和嘉烈带着验尸官查验过后，才转到了军方医院，同时加上了防止尸体消散的魔法。
　　这也是为了葬礼，在葬礼仪式上，好让歌迷们重新看到她‘不朽’的容姿。
　　“你喜欢听她的歌吗？”梅菲斯特将水晶棺的棺盖阖上，询问嘉烈。
　　“她的歌很好……我又不太懂音乐。”后者并没说喜不喜欢，其实他是不太喜欢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真的不错。
　　“我挺喜欢的。“梅菲斯特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可惜。”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匆匆走了进来：“局长先生，少将先生，安利雅的亲生父亲来了，他要将女儿的尸体领回去安葬。”
　　“父亲？”
　　两人慎重地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这位歌手有亲生父亲，她和众多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一样，被孤儿院或者领养他们的家庭抚养长大。肯定有诈，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梅菲斯特沉吟片刻，说：“不给他又能怎样？”
　　“给他吧……万一他闹起来，反倒丢了政府的面子。”嘉烈叹道。
　　“阿烈……”梅菲斯特有点不同意他的话。
　　“好像不能随便给。”嘉烈说：“我们要让女儿在女儿的父亲眼中漂漂亮亮的，像是一朵花一样。”
　　他望向窗台上的一盆吊兰，那盆吊兰周身乌亮，仿佛美人的头发般。细长的叶尖微微卷起，别有一番风韵-----它是魔界的爆炸吊兰，魔界的湿度、温度和元素很符合它的生长要求，然而出了魔界，它就会迅速自燃而死。
　　“你小子鬼点子还真多。”梅菲斯特不由得笑了。
　　“我就不出面了。”嘉烈微笑道：“我也对美容略知一二，要让这位女儿在父亲的眼里看起来更美。”
　　安利雅的父亲就在医院门口接待处的长椅上坐着，看上去是个经商的中年人，深灰的绸缎外衣虽然陈旧但很整洁。他有一双狡猾的，小而圆的紫色眼睛，两支角，头发虽然粗糙但梳得很整齐，还上了发蜡。
　　梅菲斯特走了过来，向他打了个招呼，他看到梅菲斯特的军衔，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抓紧了手里的帽子。
　　“对于您的女儿的不幸，我们感到非常伤心，她是个很优秀的歌星，在下也是她的歌迷。”聊了一阵，确信安利雅和眼前的这个小商人是父女后，梅菲斯特说。
　　“当然，当然。”魔民点点头，微笑道：“她能讨大人高兴就好。可惜没出息……”说到这里他拿出一块布，擦了擦匆匆忙忙流下来的眼泪。
　　“逝者已去，他们会转生的，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梅菲斯特安慰道。
　　“当然，当然。”老人答应道。
　　“我跟院长说一声，他会开手续的。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他说。
　　安利雅的老父亲说了自己的名字，梅菲斯特去找院长了。不一会儿他拿着手续过来了：“先生，您可以带走她了。”
　　他将他引到房间里。父亲见到女儿的遗体，顿时无限哀伤地痛哭流涕起来。过了片刻，他才扶着女儿的水晶棺，坚持不要护士插手，和另一个护士一起，将水晶棺抬到了车子上，悲痛欲绝地推着车走了。
　　“我们可以看到表演的父爱，却看不到真正的。”
　　等到那位父亲将女儿的尸体抬上自己的车，嘉烈才从另一个地方走到梅菲斯特面前，眼角柔和的神态依旧不减。
　　“罢了，反正是表演的。”梅菲斯特的笑容仿佛是清爽的夏季北风。
　　“呵呵。“嘉烈轻笑一声，拿出烟来就要点。
　　“喂，这里不准抽烟，就算你抽的是女士烟也不行。”梅菲斯特挖苦道----他知道他平常脾气好，若不是牵涉到根本利益他是不会翻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