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81、14

　　“大势已去啊……”
　　尼尔·希尔生一拳捶在笼罩上了一层寒霜的控制台上，肩膀微微抖动，奶油色的头发颓丧地垂下来，遮住了秀媚的眼睛。他身旁的士兵早已经变成了冰雕。
　　他戎马半生，没想到栽了这么个大跟头。周围的温度低得他已经不能够理智思考了，脑子里只剩下比星云还要寒冷的念头。
　　他无望的目光逐渐引到了腰间，他的腰带上还悬挂着锋利的小刀。心念一动，他将小刀拿起，不假思索地朝自己胸口刺去，就在千钧一发的那瞬间，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伸手打开了他往胸口刺去的刀子。
　　“尼尔，你疯了吗？”伊特喊道。
　　“伊特·阿替洛尔，不要管我。”
　　尼尔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吸光了一样，颓然坐在地面上，刀子落在了旁边的冰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按照你的要求，空间门打开了，快走，趁着它还没有完全被关闭。”伊特强行将他拉了起来，他感到肩上一阵刺痛，对方的手劲太大了。
　　“你走吧……”尼尔两腿一软，又要坐下，他无法想象他们的失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马蒂克的惩罚可不是普通人所想到的。所以他已经立下必死的决心了。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伊特吼道。他将他的双手拽住，奋力拖到时空门前面。
　　“放手！你走无所谓，我是主帅，我必须承担责任！”尼尔挣扎着，抬腿向伊特踢过去。伊特挨了他这一脚，疼得猛一吸气，但他还是执拗地拖着尼尔的手，后者绝望地看向那扇深黑的时空门，他感觉那扇门是嘲笑他的一张嘴，是将他吸进去的黑洞。
　　“笨蛋……”
　　伊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紧紧抱住，带有稚气的圆脸上笑得云淡风轻的同时泪得一塌糊涂：“笨蛋……尼尔你这个笨蛋……你知道我赌这一把是为了干什么？你不知道……”
　　尼尔顿时僵住了。
　　一直以来他将伊特·阿替洛尔看做在冰冷的神圣自由公会里唯一的一个朋友，就像拉米亚对于幻烨般。工会只讲究性，他们将儿女情长看作是可耻的，更不用说同性之间的情谊了。他有点猝不及防地看着对方。他或许不知道，或许隐约知道了一点儿：工会是腐朽的，马蒂克提倡艰苦朴素和禁欲只是一种道貌岸然的伪装。他想把这个工会搞垮……一种毁灭的念头油然而生。以前他从来没有如此过。
　　“我明白，一向谨慎的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伊特一边说，一边将他推向时空门：“但是现在我们要走。”
　　尼尔像是被谁打了一样苏醒过来，叹道：“我明白，伊特，去哪儿呢？”
　　“听着，我们兵败的消息能够传得很远，主神几乎每败一场就要发一场火，他不会饶过你的。”伊特说，“现在我们所做的只是活下来。不过我也可以赌一场……我们都受伤了。兴许他会手下留情的，毕竟拉米亚和拉尼亚都死了，幻烨出走了，卡拉维也死了。他手下可没有像样的战将了。”
　　“也对……”尼尔横下心：“好吧，和你死在一起也可以。”
　　“我们走！”他拉着他跳进了阴冷的时空门。
　　“不追吗……？”就在五分钟前，雷米尔突然发现敌军主帅开启了时空门，问施法完毕的亚列。
　　“不追。”亚列回答。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雷米尔说。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亚列转过头，对着他嘿然冷笑：“但是此时杀他们，他们一定会和我们拼命，到时候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将他们留下。尼尔·希尔生已经出现了异心，八成会动摇他的坚定了。”
　　塔斯特海一战，神圣自由公会军元气大伤。
　　雅薇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来，揉了揉发酸的额角，一杯冒着热气的圣光果汁不失时机地送到了他面前-----相对于这种过分甜腻，气味怪异的饮料，他更喜欢喝苹果酒。但乌瑞尔说圣光果汁对于恢复精神力很好，尽管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乌瑞尔，有什么新闻吗？”
　　在确定端上来的是真正的圣光果汁之后，他端起了杯子，却没有喝果汁。
　　“是的，捷报。”乌瑞尔展开战报，毫无误差地朗读道：“我军水之军团第二军船舰骑士，第四军深海骑士成功会师，全歼神圣自由公会军，成功夺回骷髅港，凤凰港外大片海域岛屿……”
　　雅薇的脸上现出了一个舒心的微笑。乌瑞尔放下战报，冷冰冰地说：“全凭校长运筹帷幄之中，方可决胜千里之外。”
　　冰冷的恭维比微笑的恭维听上去更像真话。雅薇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