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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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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将收20
文书官们都战战兢兢地说不出半个字,他们低下头,恭顺地等待尼尔·希尔生惩罚他们。后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部队法律上并没有规定电文写得太过详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相反地,神圣自由工会军中还要鼓励电文的详细程度,否则某些头脑有点简单的将领就没有办法理解电文。
尼尔·希尔生的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联军的情报能力他也略知一二。因此他走到通讯室,坦率地向伊特·阿替洛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者在屏幕上的头像却出人意料地长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当初运筹帷幄的豪情了。
“我知道。”他说:“我当然知道,战争不可能拖这么久,我们的资源已经无法供应战役的打响了。我们一开始就是打一个必输之仗。”
“可是这是你巡查的理由吗?”尼尔·希尔生追问道。
“即使是必输之仗,也要壮丽地斗争到底,或者是牺牲。”伊特·阿替洛尔的表情顿时从萎顿转为坚毅,面色严肃地回答:“否则,我们的忠诚心必将受到质疑,同时也无法保证我们的荣誉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若是文斐或嘉烈听到了这些话,必将会持有他们‘生命比荣誉和忠诚重要’的论点,对于伊特·阿替洛尔的论点进行猛烈地抨击吧?事实也是如此的,性格柔顺或者外柔内冷的人,往往会将自己以及他人的生命看为最重要的东西。而个性炽烈或外柔内刚的人,会将荣誉和忠诚看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分别持有这两种不同观点的人比比皆是,从民众到官员。关键要看那些将荣誉和忠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处在了什么位置上,或者,他们是不是会在需要牺牲的时候,率先以身作则地牺牲自己的生命。
不过,即使他是个关键时刻将别人推上战线去牺牲,而自己安全地躲在后方大唱颂歌的人,他也会为自己的势力骗取可以牺牲的炮灰。
而将生命看做比荣誉和忠诚还要重要的人绝对不能委以大任。伊特·阿替洛尔就是这么想的。但他的观点是对是错,还需要事实作为充分的论据。
“我会回来的。”伊特·阿替洛尔说。
后者绝望地注视着他。他知道已经不可逆转了。
虽然两人在行军布阵上颇有分歧,不过,比如‘去死吧’或者‘去吃个大败仗’之类的话,两人都不会对彼此说,即使是一方出击,另一方目送他出击的时候。不过,人的内心总是期盼事情吉祥如意,可是事实却总是向着最坏的地方发展。往往生离死别会发生在人最不情愿或者满怀希望的时候。
尼尔·希尔生认为希望往往会被一个接一个的绝望,一个接一个的事实残忍无情地扑灭。因此不要痛苦的方法,就是不要保持着任何希望生活。这也是嘉烈·阿莉斯帖尔的观点。不过相比之下,嘉烈更为平静地接受现实,或者想办法尽可能地挽救一下已经发生的不幸。而尼尔·希尔生会将这个观点运用到情绪化的,对于现实不满的语言之中。
不过,无论事实如何,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机动飞行部队,已经冲着他们本次的目标开始行动了。谁都没有办法预测,他们的未来是什么,他们会改变谁的未来。
雷米尔在机动作战部队中挑选出了三个精英机械师,不过,仿佛人不太够的样子,于是他点了点头,在花名单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个轻率的决定。当他回到波士多尼亚指挥中心明亮的办公大厅,将名单交给正在仔细审批部下们递交上来的各种事务的亚列的时候,亚列终于尽职尽责地,仿佛台风造成的海啸一样发飙了。
“什么?你竟然自己亲自去!”亚列将名单掷在桌子上朝他咆哮,水蓝的虹膜中满是失望和愤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击坠伊特·阿替洛尔。”雷米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混蛋,事情若是办不成功的话,我们可能会迎接你------也就是雷之军团的军团长的阵亡,而且几率不小。”亚列继续仿佛台风般态度猛烈地逼问:“如果你因为灵魂受伤而无法从复生祭坛醒来,从而无法投入战斗的话,怎么办?”
“不怎么办。”
雷米尔轻松的回答让亚列有种当场活活打死他的欲望。迫于文斐在旁边抬起头注视着他们,所以亚列也只好磨着牙齿,将这种残忍的施虐欲抑制下去。但引起他的施虐欲的,是对于雷米尔过于轻视自己生命的怒气。
“不怎么办……?对吗?”亚列以比平时更加低沉的嗓音说:“你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替代你的工作的人都找不到,对吗?那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了,不行,你不能死在追击一个卑劣的使徒的路上。”
“使徒对大天使,地位是相等的,即使我战死,军团也不会损失什么。”雷米尔强调道:“有许多人可以取代我的位置。”
“但是对我来说它的损失不可挽回!”亚列开始大口呼吸,接着转过身,愤怒地在水晶般的地板上踱来踱去。水元素因为他的怒气开始不安地跳动,致使石英地板中的结晶水也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雷米尔,你不能去。”良久,他才说。
“我去定了。”雷米尔偏过头说。
“你敢,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房间里顿时出现了相当长时间的安静,良久,还是文斐的轻笑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亚列,放心吧,雷米尔的生命力和蟑螂一样顽强。再说,战场是在海面的上空,你又是水元素,在流体中,你的治愈力量可以发挥到极致,如果他重伤跌落到海水里,不就相当于直接进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