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27、2

　　寒暄过后，亚列毫不迟疑地进入了正题，他没有对文斐说其他的话。他知道，他结交的女人只是个陪衬，什么事情都比她们重要，也许是他的性格中有好战因子吧？总之，两人就坐在办公室的水晶座椅上，仔细观察着悬浮在半空的海图。文斐经常接近海，对于海上作战，他绝对不可能称得上不熟悉。亚列则是动作优雅地在海图上做出各种标记。
　　“伊特这家伙可真是个胆大心黑的赌徒。”亚列解说道：“浑水摸鱼，一口吞了我们这么大——”他在地图上画了个椭圆形的环，将一块区域圈了出来：“从A----1海域到A----7海域的地带，都是神圣自由公会的了，幸亏海水已经被我们净化了，不然他还要吞更多，但当我们要教训他的时候，他又龟缩在基地里不敢出来。等着瞧吧，我要让他知道，吃了我们的东西小心卡坏喉咙。”
　　在听了对方一通情绪化且激动地发言后，文斐微微颔首道：“亚列，我想，我们目前最主要的不是攻击，而是防御，就按照你的部署来说……部署是严密的，但是由于过于亲民而出现了破绽。”
　　“我知道。”
　　亚列打断了他的发言：“文斐将军，您必定会说我护航商船的事情，没错，这更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但如果伊特不作任何行动，我们是无法吃掉他的任何赌本的。”
　　“这个办法太冒险了。”文斐凝眉质疑道：“就算你能够故意放敌人进来，敌人也能上钩，用句不好听的话说：是关门打狗的战术。可是，你能保证全部消灭敌人吗？再者，如果敌人真的是有心伪装的话，我们的士兵未必能够让他们露出真面目。”
　　“我们要相信士兵的眼睛。”亚列说：“我也是士兵出身。”
　　“我知道了。”文斐站起来，用着轻柔温和的语调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他开始觉得亚列有点天真，实际上，直到他解说了才知道，对方布下了一个不错的陷阱，对于伊特那个赌棍。
　　亚列将双手交叠起来，迷人的眼睛从眼罩下方注视着眼前同样让他感到轻松和愉快的文斐。后者则是走到小冰柜前，拿出一杯水果汁。此地没有什么东西是多余的，只有冰块是多余的。
　　“我要……”
　　亚列终于谨慎地开口了：“波士多尼亚的防护符咒，越多越好，以及能够构建成飓风结界，足以将一群优秀的特种兵囚禁在其中的魔法。如果伊特用来玩大的，赌本自然是用暗杀以及偷袭的手段了。他开始掷骰子，我不押宝可不能陪他玩。”
　　“就这么简单？”文斐不敢置信地问。
　　“不。”亚列站了起来，神秘地笑道：“我会突然消失几天……在下一批次商船赶来之前。在此之前，你就尽量放出你我二人不和的消息好了。”
　　文斐愣了片刻，随后他将装满桔色果汁的杯子举到唇边轻轻碰触一下，尔雅的脸庞上出现一丝清新的笑容。
　　“是个不错的主意。”他说：“只是有些……嗯，怎么说呢，如果你不汇报给雅赫维的话，旁人会出现误解的，甚至弹劾你也未可知。”
　　“我知道，你的兄弟想要对我下手很长时间了。”亚列拿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将杯子捏扁，笑着注视文斐说：“就让他去下手吧。”
　　“哎，我就是做人质的命。”文斐自嘲地说。
　　“你又不是真心想要做人质的，再说事情也没有到那个程度。”亚列用甜美清亮的声音说。是了，就是这个声音连同他秀丽的面容一起，让不少相貌远远不如他的女人飞蛾扑火。尽管亚列只是玩弄她们的感情，但她们依然是甘之若饴。
　　“事实上你觉得有多少把握？”文斐追问道。
　　“嗯……”
　　亚列沉吟了片刻，事实上，他也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有多少成的把握。如果对手是尼尔·希尔生的话，他是万万不会用这个类似于赌博的战术的。可是对手是好赌成性的伊特·阿替洛尔。他也有必要下注了。
　　“就像赌博一样。”亚列说：“尽管用概率学以及其他的各种技巧做了分析，但最终一刹那的决定，还是取决于我们的运气，好在我们这一次押的宝并不大，几乎是空手套白狼地耍赖，就看对方肯不肯下注了。”
　　“你压的是一整座波士多尼亚。”文斐提示道。
　　“我说过给他了吗？”亚列故作无辜地用露在眼罩外的那只水蓝的眼睛凝视着他。稍后，他向上拽了拽眼罩的带子。
　　“那么好吧，接下来我们就要好好商讨一下你我为什么不和了。”文斐用着温和的微笑说。他的笑容非常得体，犹如春风般怡人。
　　恶作剧开场，在最初的微笑过去之后，他们想到必须该做一点什么了。
　　这天下午，几乎所有的波士多尼亚居民-----士兵，随军家属，武器工房的工兵，情报人员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人员。他们处在两人编写好的剧本内容以及现场中惴惴不安。如果他们知道了那两位将军是将他们当成了道具以及布景，自然是……想当然地说出一个切字。不过可惜，他们没有知道。
　　两位将军为了亚列的女人数量以及毫无贞操观念的恶习开始争吵了。起初两位将军的争执还是缓和的，后来两位的话就变成了越来越急促，最后是将近于激烈的争吵，争吵过后就是低级的拳头解决问题了。当他们胆战心惊地想要走进去，看看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温良儒雅的文斐将军也动起拳头的时候。亚列满脸僵硬发青地从门中走出来，咣地一声将门甩死，扬长而去。
　　“我要回陆地散散心。”他大声说：“给我接通校长的电话！”
　　亚列也算是雅薇面前的爱将，因此雅薇一听他的暗语，直接用明语友善地嘲笑他和文斐闹了矛盾，立刻批准了他三天假期，并且嘱咐他，过一会儿就派船接他去菲兰海特的校长办公室。因为矛盾需要调解的，否则它会像雪球那样越滚越大。
　　众人听得不敢吱声，过了片刻，有几个胆大的军医才冒险获得了亚列的批准。在上午九点二十分的时候，亚列整理好办公室的一切，上了校长派来的船扬长而去，随后，文斐慢慢地从办公室中走出来，命令大家解散。九点二十五分，军医们和士兵们推理出文斐的手被绑过，他被亚列吊在了办公桌上方的某盏算不上名贵的水晶吊灯上或别的什么地方，因为他手腕上的血痕还没有消除掉。
　　他的手腕处有一圈很明显是被绑过的，紫黑色的血痕。
　　但是俗话说，圣贤也有火，晚间文斐带着温和的微笑借故处罚了几个怀有轻慢之心的家伙。因此他们都缩了头，知道新来的这个也不好惹，因此小心从事吧，毕竟没有一个人想在敌人来袭之前就死于内斗。
　　神圣自由公会军的消息也不慢，就在三天之后，伊特·阿替洛尔得知了天使军内讧，亚列回防，文斐一个人呆在波士多尼亚的消息。
　　这使得他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一整天都忙于研究波士多尼亚这座城，虽然他只能从有限的情报中得知一鳞半爪。有些情报获取很难。但关于人事上的绯闻却传播很快。亚列和文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不是他关心的，他所关心的，是这件事能不能给他带来好处。
　　显而易见的，亚列非常年轻且骄横，而文斐……看样子是个埋首于案牍的文人而非军人，且被古老的道德规范和贞洁观约束着，同他的兄弟乌瑞尔一样。现在文斐必定无法控制军队。
　　正是偷袭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