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171、55

　　会议室的结界开了一道口子，弥漫在会议室里的寒冷的气息消失了。旋转的光环在门口打开椭圆的入口。米歇尔眯起眼睛，注视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这个人个子不高，完全是个少年的模样，一袭深黑的天鹅绒斗篷将他从头到脚裹了起来，苍白的手从斗篷下伸出，它抓着兜帽附近的布料，将它抓出了几道皱褶。但他走到众人的会议桌前，将斗篷脱下来的时候。所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在一瞬间看到了少年的容貌：苍白，纤细，深绿的头发犹如春季的嫩草般柔和地披散在肩膀上。
　　被遗忘者的统领-----阿亚纳米。
　　“他行吗？”过了片刻，麦基冼德质疑道：“要知道，马蒂克杀那些可怜的被遗忘者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们说好了……”阿亚纳米柔声说：“虽然不知道我们能够发挥多大力量。”
　　“你们早商量好了，但没跟我说？”米歇尔突然气呼呼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水，亮蓝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抱歉麦克，这只是魔界军的一个提案，还没有让你过目呢，现在是让大家共同讨论，当然你的意见是不可或缺的。”嘉烈在米歇尔激烈反对前及时地递过了一张小纸条---就像他们当年在考场上珠联璧合地作弊一样。米歇尔看过小纸条后，召唤出了小火花，将它毫无痕迹地烧掉。
　　他的心情算是平复了一些，但还是投之以质疑的目光。
　　“我们军人都没有办法端掉马蒂克的老巢，你们又是学生。”他说。
　　“谁说让学生去送命了？”亚斯塔露笑盈盈地说。
　　“那是……”米歇尔将咨询的眼光看向嘉烈，明显是在说：你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我们要营救被遗忘者。”贝希摩斯以低沉的声音说：“那些学生们，已经牺牲了不少了。在发动总攻击之前，我们必须将被遗忘者和一部分情报人员救出来，顺便，将他们的残余武装力量再打一打，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你们是说……”麦基冼德毕竟敏锐，顿时察觉到了什么。
　　“毁灭。”
　　茉莉点了点头，郑重地说。
　　“还有，那些监狱中的被遗忘者们……”梅丹佐转着手上的玫瑰花，心事重重地说。
　　“无妨，我们已经有了交换的东西了。”幻烨说。
　　“你要拿尼尔·希尔生去换？”梅丹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冷笑道：“那个人狼心狗肺，你放了他，只怕他恩将仇报。现在使徒已经少了，神圣自由工会军的兵员生产工厂也被那些学生们炸了，只怕马蒂克给了他更高的地位，他要带着一帮人对我们实行自杀性打击。这个人没用了，杀了无妨。”
　　他那莹亮的杏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厉让米歇尔也有些不寒而栗。片刻，梅丹佐又恢复了平日温柔的表情。
　　“让马蒂克把他的被俘将领都拿走好啦……”幻烨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就要那些被遗忘者们。他们的思想会是我们的有力武器。”
　　“我对此并不乐观。”嘉烈凝眉道：“我本来觉得，应该用尼尔·希尔生交换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符合他的身价的东西。要知道，以马蒂克的力量来看，觉醒的民众的力量，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他停了片刻，继续说：“……而现在，正是力量即为正义的时代，它将延续无数年，无数的时光。因为暴力即正义是不折不扣的真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谁掌握了暴力，谁就掌握了正义-----即使这个人的统治再不得人心，倚靠绝对的暴力，他也能长治久安下去。直到……比他更强的力量毁灭他。”
　　“那你认为马蒂克是正义的咯？”米歇尔毫不客气地批评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总为敌人说好话。”
　　“我从来没将他看做什么正义。”嘉烈冷笑道：“因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就让那个家伙，挥舞着自己的重剑和盔甲，暂时洋洋得意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吧。一切不过是末日来临之前的表演罢了。
　　“我们不能和神圣自由工会军讲和。”他又想起一句话，提醒众人道：“根据我军获得的可靠情报显示，第二使徒已经被马蒂克杀死，灵魂被其吞食，第二使徒知道生产兵员的工厂的所有机密。现在他们没有重建工厂，是因为马蒂克还不知道……使徒们多才多艺，他却不太会看账本。”
　　“我不理解……”沙利叶质疑地问：“既然第二使徒的灵魂被马蒂克吞噬了，那么，工厂的机密会被马蒂克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会不会是疑兵之计？在我们放松下来，他抢建了地下工厂，给我们一个惊喜。”
　　“缓兵之计还差不多。”罗尔斯刻薄地冷笑着回答道：“第一，尼克必定是恨马蒂克入骨，他不会那么早将制造机密交出来的，即使交出来，马蒂克也会看不懂。所以他要慢慢研究。第二……恐怕我们打了下一场仗，就有和谈了。但是，和谈必定是拖延时间抢建工厂。第三，虽然马蒂克是个脑子里装满了女人和财宝的暴发户，但是毕竟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使徒，对他们，我们不能不防。”
　　她的语调仿佛用玻璃片划着黑板一般，让人很不舒服。魔化的黑暗精灵正是如此。她们吸收了魔族经常利用的黑暗能量，外观更加接近魔族。
　　“那么，放其他人，别放尼尔·希尔生……”加娜·温婷说。
　　“我们要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引子，消灭敌方的残余兵力……”嘉烈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们不会真心换，我们应该集结重兵。”
　　精灵部队对于神圣自由工会军的仇恨是毋庸质疑的，神圣自由工会军的战士被联军其他种族的部队俘获了，尚有一线生机。落到精灵手里，顿时会被当成箭靶、花肥或实验对象等等。不是精灵们过于残忍，是因为她们急切地需要复仇。
　　神圣自由工会军，莱恩城的宫殿依然富丽堂皇，来往的仆人和穿着制服的女人络绎不绝。弄臣们仿佛鸟儿们，无休无止地写着和诵唱歌颂他们主神的诗篇。马蒂克不将极权化为物质享受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他想独占所有代表至高权利的事物，甚至原点母神！他想将创世神收入自己的后宫，然后他在她创造的广大世界去占有和掠夺。他会拥有一支强横无比的军队！
　　兵员工厂的爆炸使得他的征途出现了小小的阻碍。他想要盘问尼克的灵魂，但尼克一声不响，那些卑微的通灵魔法师，更是不能接近主神高贵雄壮的身躯。马蒂克不灰心，他坚信事情总会有办法。
　　安迪特快步匍匐着走来，表示尊敬。
　　“主神大人，那群卑贱的老鼠迫于您的神威，提出了讲和要求。”安迪特说。
　　“什么要求？”马蒂克将巨大的头颅朝向安迪特。
　　“他们要求将俘获的我军的所有将领，同监狱中的三千名被遗忘者作为交换。”安迪特恭敬地弓着腰。
　　“他们有资格同我谈交换？”马蒂克暴怒地将手中的金杯朝着坚硬的宝石地面扔去，金杯在地面上弹跳着，美酒洒落到地面上，留下深红的水痕。
　　“将领要，被遗忘者绑上定时炸弹送过去。”马蒂克发布了最高指示：“我们将兵力埋伏在交换地点，待到交换仪式上一举出击。”
　　“主神英明过人！”安迪特赞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