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149、33

　　风呼啸着，如同一群饿狼。
　　格瑞尔要塞附近的荒地寸草不生，原来格瑞尔要塞附近是大片繁茂的森林。但为了建筑城市和要塞，森林全在伐木机的威力之下消失了。地面上只留下灰暗的钢铁要塞，天空始终是灰蒙蒙一片，黄沙永不消失。
　　地面开裂，土地已经变成了废土，不能长草，河流干枯了，余下的水也是肮脏污秽。现在，他们的补给完全依靠格瑞尔要塞后方少数保留地以及工厂生产，或者……那些失去生育能力开始发胖的女人。马蒂克对于这种‘改造’很满意：敌人的动向可以一览无余。他们偷偷摸摸地集结，埋伏，转移之类，都在神圣自由工会军的注视之下。
　　尼尔·希尔生在格瑞尔要塞的‘观察室’中远眺，面对格瑞尔大城的方向，若有所思。既然格瑞尔被拿下了，其他几个大城，若是没有格瑞尔要塞的保护，将会很快失陷。何况，联军主力是魔界军，魔族军队可不像精灵军一样温柔仁和，他们杀俘虏也是出了名的，无论攻陷的是哪个城市。只要没有下禁止杀害俘虏的命令，一律杀。
　　此时通讯处收到了一小份奇怪的电报：格瑞尔陷入混乱，从格瑞尔地牢中逃出的一小部分神圣自由工会军带回了前任第三使徒的灵魂封印珠。此刻，嘉烈·阿莉斯帖尔正率军追杀他们，所幸敌军人数不多，恳请支援。
　　电报上提供的地址很确定，俘虏和敌人很快就到了格瑞尔要塞附近了。
　　尼尔刚想压下这份电报，复制体十号就带着一身酒气走进了观察室。
　　“听说……听说有一小部分魔界军的俘虏逃了出来……”他一边说话，边从粗壮的喉咙里打出一个个酒嗝，简直就像一只青蛙。
　　“那是假的，魔界军嗜杀，他们哪里有俘虏可以关？”尼尔·希尔生皱眉道：“我感觉，这是一个圈套，敌人的意图，就是想把我军引出去。何况，第三使徒幻烨的封印珠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被一群俘虏偷到？”
　　只是直觉而已，他也不敢说出口。
　　“你是说一开战就输吗？你这是纯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复制体十号不快地将两个洗脸盆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桌面上的石板裂了，裂痕迅速延展到石板的每一处。马蒂克本来就是凶猛的人，见了敌人必定要战，他的十数个复制体也同样，因为表现出任何懦弱或者聪慧的复制体都被他亲手杀死了。
　　“我没有……”尼尔见了他的拳头，心中一阵恐惧的颤抖，他抬起头，惊慌地望着复制体十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者同正体一样，牤牛般出了一口粗气。
　　复制体十号将手伸到自己的裤子里，尼尔·希尔生转过头，不无恶心地干呕起来：马蒂克总是在做决定的时候这样，复制体也不例外。
　　这个复制体十号才是诸多复制体中最像马蒂克的一个，可惜，他像是食人魔一般庞大无脑。尼尔现在并不被马蒂克所看好，加之连连败仗，所以马蒂克将自己的复制体十号派到了格瑞尔要塞协助防守。不过，说是协助防守，其实兵权还在复制体十号手里，由于出了使徒叛逃的事情，所以马蒂克下令，每一个使徒旁边都要有一个主神复制体跟随保护。实际上，也是监视的意思。使徒以及将领完全没有任何自主，一切都要听从复制体的意见。因为马蒂克给复制体们输入了这样一条指令：暴力对待那些不听话的使徒。
　　马蒂克已经陷入了极度的妄想和疯狂之中，他已经不再信任别人，尼尔·希尔生知道神圣自由工会军已经时日无多了，毕竟，他们跟魔界军打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是联军……他们察觉到了马蒂克的理想，开始集结了。
　　“全军出击！”
　　复制体十号从裤子里伸出还沾着白浆的手，面对通讯处的通讯器，大手一挥，狂吼着下了命令。
　　“去死吧。”尼尔·希尔生在心里诅咒道：“吃个败仗别回来了。”
　　他打不过复制体十号，复制体十号自大狂妄，从来不说理，而是用拳头。力量是他唯一坚持的真理。很多次，尼尔觉得自己像是个女人，男人给一拳，她们揉揉脸不吭声。他也只好不吭声，因为哪句话拂逆了复制体十号的意见，就会有生命危险。
　　如同巨塔般的神军士兵，穿着玄妙的黑袍子的魔法师。全副武装的战士，井然有序地出发了。
　　“去死吧。”尼尔·希尔生再次诅咒道。
　　在复制体十号首先冲出了格瑞尔要塞之后，他严严地关闭了大门，开动了全部防护结界，不许任何人进来。
　　复制体十号骑着马，意气风发地冲在最前方，他确实看到了一群衣衫还算整洁的俘虏。这些俘虏没有受过多少苦。他心里想着：所以才有力量逃出来吧。
　　这些俘虏仓皇地跑在前面，为首的那个人头上扎着雪白的绷带，乌黑的脸庞沾满了血迹和沙土。他怀里似乎藏着什么。后方是一群长有漆黑翅膀的魔军，远远看上去，这群魔军也和逃出来的俘虏差不多，有些人的脸上也带有伤痕，伤痕是崭新的，很显然，他们经过了一场内斗。嘉烈·阿莉斯帖尔在中锋。
　　复制体十号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格瑞尔联军开始内斗，尼尔·希尔生的计谋奏效了。如果胜利杀死的话，他可以一举收复格瑞尔主城。
　　在确定进入了复制体十号的攻击范围之内，魔界军却悉数胆怯地停了下来，向后撤退。嘉烈也后退了数步远的距离。当确定俘虏们慌张地跑到了复制体十号的部队里，他才下令全军撤退。
　　“胆怯的家伙！”复制体十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嫌恶地吐着唾液。神圣自由工会军也是一阵哄笑，虽然他们吃了败仗，但他们坚信格瑞尔要塞是永远不破的堡垒。因此他们的胆子非常大，有几个‘神军’士兵想要冲出去追杀仓皇撤走的魔界军，但魔界军比他们溜得快，在还没有攻击到的时候，魔界军就跑走了。
　　神圣自由工会军相信自己是强大无比的。即使一时失败-----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马蒂克不正趁势进攻后防空虚的精灵界吗？他想让那些精灵变成自己的妻子们加女兵，他相信他的那根东西无所不能。等拿下精灵界，联军的力量也就大大削弱了。
　　“我是神圣自由工会军的将官阿达亚，我们有恭恭敬敬地晋见大人的必要。”
　　被复制体十号救下的俘虏，那个为首的人，对着复制体十号恭敬地跪了下去，他的声音很阳刚，但是恭顺。这使得复制体十号从心眼里感到舒服。
　　“这是我们的义务！”复制体十号说：“我问你，格瑞尔主城怎样了？”
　　“主城……主城敌军在接到我军的宣传材料后开始大乱，因为他们不能说假话，所以他们知道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天使军对嘉烈·阿莉斯帖尔步步紧逼，为了让他们满意，嘉烈·阿莉斯帖尔杀了前任第三使徒。然而这又引起了魔界军的不满，目前天使军和魔界军已经在城里起了冲突呐……”阿达亚喘着气说：“……我们趁着狱卒也去参加冲突……偷到了一把他们遗落在地上的钥匙……逃了出来……因为主神的主题思想光辉照耀着我们，我们才有继续斗争的动力……现在能够见到主神如同太阳般耀眼的面容，见到万民的天……这才有了重生的幸福……有如此完美无缺，百战百胜的军事家领导我们，何愁不胜！”
　　“恩……”
　　复制体十号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真正的主神，但和主神的面容一样，那就是等于夸自己了。他暗暗高兴起来：看来这个阿达亚是个真正的马屁家。
　　“我马上带你们回格瑞尔要塞休整，”他剜着发痒的鼻孔，随后将手指横放在人中上揉了揉鼻子，说：“你们需要休息。”
　　“感谢主神的恩赐。”阿达亚虚弱但欣喜地跪着谢恩。
　　“站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复制体十号点了点头。
　　“有一样东西要呈现给您。”阿达亚从怀中掏出一颗被鲜血浸染的，透明的珠子：“这就是封印前任第三使徒的封印珠……我们……在嘉烈·阿莉斯帖尔同敌方妖女茉莉·茵陈的打斗中捡拾到的。”
　　复制体十号接过珠子……的确是封印珠，他也感受到了幻烨的灵魂在里面，像是满怀怨气地挣扎着，他咧嘴笑了。
　　即使是背叛了神圣自由工会军，下场也是生不如死。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带回去，接受永远的惩罚吧。来日方长，要好好教训他们。
　　“收兵，回城！”他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