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133、17

　　惊恐的幻象逐渐减弱到了不堪一击的程度。莉莉丝释怀地望着刚刚跑上来的同伴们。那些噩梦对于女性精灵战士的攻击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阴险狡诈的一招让联军几乎措手不及，先知如嘉烈·阿莉斯帖尔，骁勇如米歇尔和贝希摩斯，他们虽然事先知道了敌军的偷袭意向，但足以准备应对的时间真的不算长。
　　许多精灵战士依然沉浸在噩梦造成的负面情绪中没有醒来，她们渴求着向早已遭遇失败的敌人发泄怒火。
　　各种元素魔法仍然如同雨点一般向下坠落，大地发出深黄的光芒，不住鸣动咆哮，风刀乱舞，雷电狂暴坠落，光芒明亮得足以灼伤绝大部分战士的眼睛，黑色的暗能量疯狂地延伸，左边是犹如红莲地狱般的烈火，右边又是绝对零度造成的痕迹。虽然对于特种小队的精英们来说，这不足以造成致命伤，但还是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困扰，加娜·温婷动用全部力量，温柔地安慰着情绪失控的精灵们，不过也是强弩之末了，毕竟她的力量濒临枯竭。
　　“她们这是怎么啦？”莉莉丝皱着眉头问。
　　罗尔斯叹了一口气，一挥手，暗能量的蔓延顿时消失了。她麾下的精灵们回到了原位。
　　“我们犯了错误。”她说道：“早知道，我们应该先阻止精灵战士们的兵变。”
　　“我真不知道精灵战士是怎么回事。”幻烨抱怨道：“兵变一般是为了获得利益，像是她们疯狂地宣泄自己的力量，会得到什么呢？”
　　“也有心灵的利益存在，你不能排斥。”嘉烈说，“我见过这种类型的兵变。”
　　“认同和肯定……”莉莉丝点头赞同道：“没错，作为女性，我们每做一件事都会遭到周围数十倍的质疑甚至否定。所以我们的心理素质比一般人脆弱多了。我们永远生活在自卑之中，从来没有感觉到自信是什么滋味。”
　　“那么如何把‘认同与肯定’给予所有的人呢？”弥赛亚扶住被地裂魔法摇上来的石头，抬高声音问。
　　大风咆哮着席卷过来，吹裂他抱住的那块石头，并且把他带上了天，以撒那亚一把拉住了他，若不是他，弥赛亚就被吹走了。
　　“爱丽丝，管好你的人！”莉莉丝对阿斯卡喊，后者置若罔闻。这使得她失望又愤怒地冒着被飓风刮走的危险冲过去，重重地给了她一拳。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爱丽丝原本翡翠色的眼瞳变得空洞茫然，呆滞前望。她现在完全是一个战斗机器。
　　“她怎么啦？经历了什么不幸？”罗尔斯和嘉烈不约而同地问。
　　“一时说不完！”莉莉丝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现在你们必须知道，我们完了！如果她这样下去！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她的头发从发梢开始，一点点染上了金黄的颜色，安比尔·亚斯塔露代替了她的位置。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和气地说，就像一个真正的女神：“首先，弥赛亚，你将你的魔法杖拿起来，然后，所有人收回自己的战斗状态和武装，在魔法杖中灌注能量。”
　　弥赛亚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她，其他人互相注视一下，也如此做了。
　　大自然给了精灵们力量，如今自然被污染，精灵们也开始狂乱。这是事实，但亚斯塔露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所有人开始凝聚成一股力量。不管是天使、魔族，保持清醒的精灵部队还是龙族。他们必须团结起来面对这次史无前例的危机。弥赛亚的魔法杖闪闪发光，顶端的水晶开始流淌出淡金的光泽，它综合了所有力量……自然的，自有永有的力量。
　　“我们见证了战士们的勇敢……”亚斯塔露默诵道。
　　“无论性别，无论职业，无论种族……无论我们是谁……”弥赛亚接着虔诚地祈祷道：“即使力量再小……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
　　“即使诸神的游戏将我们化为了棋子……我们也不能生活在其他人的质疑与不信任之中……绝对不能……”幻烨接着说。
　　“为了我们生存的世界，抱持着保护的决心，我等力量虽然微薄，积累起来也是全新的变革。”嘉烈低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从幻境中清醒吧，姐妹们！”罗尔斯大声说：“他们用那些卑鄙的观念妄图影响我等。如果狂乱，则是正中他们下怀！我们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吗？”
　　弥赛亚将魔法杖高高举起，千万道金色的光流旋转着上升，飞入天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安抚着伤痕累累的大地。洁净温暖的雨水流过了每个人的身体，让他们得到休息，同时却像火焰一般将神圣自由公会军的迷雾、阴影和污浊的触须悉数融化。地面重获新生。
　　宁静也散播在了精灵族的营地里。精灵战士们开始忘记噩梦所造成的痛苦，并且开始恢复夜色沼泽地原本的优美。他们销毁着任何神圣自由公会军留下来的东西，什么都不留下。
　　“我们击败了共同的敌人……我们看见一片新天新地……我们的灵魂在世界的天空飞驰……”弥赛亚感到自己的力量缓慢流走。他并不在意，而是集中精神祈祷。他身上的金色光环越来越明亮，几乎让人无法正视。
　　地面平静了，天上不断轰鸣雷暴的乌云缓缓散去，火焰熄灭，寒冰融化了。被击倒的树木根部和枝干上开始长出嫩绿的新芽，就在下一秒钟，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般，苍翠的枝条延伸出来。毒蘑菇停止了疯狂地散播孢子，多余的蘑菇萎缩了，一些新的水生菇和水生植物重新生长起来。它们焕发着生机，仿佛笼罩了一层淡绿的光环，沼泽地重新蓄满了水，原本翻着肚皮死去的鱼类又复活了，重新欢快地打起了水花。
　　“不行，小子，这样下去你会残废的！“莉莉丝喊道。
　　“不要紧。”弥赛亚微笑道。
　　“让他去吧。”嘉烈转过脸说：“我们所需要的……只能是援助。”
　　莉莉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望向星光明灭的夜空，她可以透过树枝与树枝之间的空隙看到冰冷如同水晶石的星光，可是它们实际上是那么炽热。夜色沼泽地终于恢复了平静。
　　“一切正常了，警报解除。“加娜·温婷传来了信息。
　　“我们胜利了，大家欢呼吧！”卡妮和卡娜不约而同地喊道。
　　弥赛亚松了口气，昏倒在莉莉丝身边，幸好后者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他们赶回了精灵营地，那里的精灵们大部分可以重新休息了，还有一部分正担任哨兵的任务，饶是如此，谁也没有睡着，营地沉浸在宁静愉悦的气氛中。
　　加娜·温婷一见到他们就迎了上来。
　　“我以为我险些见不到你们了。”她疲惫地微笑着说。
　　“真是万幸，我们胜利了。”嘉烈放下昏睡的弥赛亚，心有余悸地说：“学姐，我想我们应该加强对于结界的控制，不能总将重心放在物理防御上。”
　　“会的。”加娜·温婷点点头，说：“这是我们共同的教训。”
　　两人相视一笑。
　　“怎么没有看到阿斯卡？”加娜·温婷问：“我感觉她来了。”
　　莉莉丝站了起来，说：“我去找她。”
　　“我也去。”嘉烈说。
　　“我们也去。”以撒那亚两兄弟也是喜欢凑热闹的。
　　在沼泽地的另一头，有一个暗影力量造成的，窄小的深渊。它就像一张嘲笑的嘴巴，此刻，阿斯卡高高举着两个年幼的新生代混血儿，站在深渊旁边。正要将他们往下丢去。
　　“住手！”
　　以撒那亚毕竟年纪小，心急。他赶到那里，看到阿斯卡正往深渊中丢孩子，飞上去，将两个小孩紧紧接住。
　　“你凭什么管我！这是我的孩子！”阿斯卡喊道。
　　“那更不应该丢！”以撒那亚抱紧怀中的孩子，语气强硬地回应道。
　　“呵呵……”阿斯卡可怕地冷笑起来，连背后透明的翅膀都在颤抖：
　　“他们可是一个强歼犯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存在于世界上？强歼犯的孩子长大肯定也会犯下相同的罪行。每当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当日所受的侮辱！走开呀，不然我就连你一起杀！”
　　她近乎疯狂地说完，眼睛已经变成了金棕色，取出弓箭，轻而易举地拉开弓弦，一支透明的能量箭在弓弦上蓄势待发。
　　莉莉丝赶过来看到了一切，她毫不思索地冲过去，在挡住弟弟的身体的同时厉声威胁道：“风神大人！你要是想要杀我弟弟，就先用你手中的南斗千泪击穿我的脑袋吧！”
　　阿斯卡眉峰微微一皱，手松箭出，她瞄准的不是莉莉丝，也不是以撒那亚，而是以撒那亚怀中抱的两个小孩，两支箭从不同的角度呼啸而去，阿斯卡是个百步穿杨的弓箭手，她在运用弓箭的技巧上无人能及。正在莉莉丝做出反应的一刹那，嘉烈从树丛里跳了出来，用手中的利剑将两支能量箭斩断并且挑飞，空气中起了一阵猛烈爆炸。
　　“大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心平气和地说：“阿斯卡，不就是不想要小孩嘛，好办。小孩，我们养。有句话叫做眼不见心不烦，阿斯卡，把这件事忘掉吧。”
　　“你也知道这是什么犯人的孩子。“莉莉丝故意说：“阿莉斯帖尔，你应该知道。不如让我把他们炖了吧，小孩子白白嫩嫩的，吃起来多香啊。”
　　“不不，我养，我养。”以撒那亚将莉莉丝的话信以为真了，他抱着已经吓坏的孩子，急忙说：“我已经有少尉的薪水了，能养得起两个孩子。三个也没问题。”
　　“好！“阿斯卡·爱丽丝坚定地说：“孩子，给你们了。我永远不会见他们，从此母子三人，千生千世，生死轮回，时空隔绝，永不相见！”
　　话音刚落，两个诅咒结界分别笼罩住了以撒那亚怀里的两个孩子。
　　阿斯卡扬长而去。
　　在回来的路上，几人开始为孩子命名。
　　“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呢？”莉莉丝问。
　　“他叫艾斯洛尔好不好？”以撒那亚听过英勇牺牲的精灵战士艾丝洛尔的事，抱起左手边那个金棕头发，翡翠色眼睛的孩子。理所当然地说：“我希望他将来会是个英雄。”
　　“艾斯洛尔……嗯，挺好听呀。这个就叫艾尔亚了。”莉莉丝笑咪咪地抱起右手边那个年纪略小，深棕头发，眼睛仿佛是绿宝石般的孩子说。
　　“艾尔亚，不好听。”亚力斯亚皱着眉说：“听起来像是‘哎呀’。”
　　“艾尔亚利。”嘉烈说：“叫这个名字，各位觉得如何？”
　　“不好，不好，和我名字差不多，犯我的忌讳！”亚力斯亚嚷道。
　　“亚列和你的名字读音差不多，他都不觉得犯忌讳。”莉莉丝对他说。
　　“就叫艾尔亚利！”以撒那亚存心和自己兄弟反着来，而后者只是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抱起肩膀，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