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猿公身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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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澄碧的小池塘里，莲叶间淡青的菡萏亭亭玉立，尖尖角上还落了一只红色的蜻蜓。
叮当！
银铃一动，蜻蜓蓦地惊起，振翅欲飞的瞬间，白影一晃，却是连那朵小荷一起，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凌空虚握。
足尖微点莲叶，少年旋身而返，翩然落在我身侧，一身白色的衣袍飘飞鼓舞，身影飘忽不定，泠然若仙，手腕一翻，微微张开的指间，那只小蜻蜓倏地挣脱束缚，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阿姊，这揽月式我练得不错吧~~~”只一开口，那神仙般的超然世外之态便立时宣告破功。
“嗯，是不错。”
我微微笑着，抬眼看向那张越来越像娘亲的脸庞。虽还有些婴儿肥，但是那遗传自爹爹的清秀文俊中，却带着几分英气，也能看出轮廓很正，再过几年，我家阿若就是一名文武兼修的大帅哥了~~~
“要是那铃铛一声都没响，衣服也没湿，我一定让你过关。”
“衣服上挂了铃铛，人一动哪有不响的？才一声而已，比昨天好多了……”阿若皱着脸，一手拉起挂了铃铛，且湿漉漉的衣服下摆，苦巴巴地说道。
我也不说话，撩起衣带，在末端系上一个圆圆的小铃铛，提气一纵一跃，人已经到了池塘中央，折腰后仰形如弦月，指尖触水而起，随即轻踏莲叶，身子带出一道曲折的弧线，轻飘飘地回落原地，铃铛一声未响，全身上下除了指尖没有一处沾湿。
越女剑的剑法中包含身法，其中我最爱的便是这飘逸又轻盈的揽月式，当年可是绑着铃铛在自家后院的小湖边足足练了七个月才算学成，还附带着摆脱了从上辈子带来的旱鸭子头衔。
“猿公身法讲究轻忽、灵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轻灵翔动，哪能像你这样急惊风似的蹦来跳去，一个揽月式一个摘星式就学了快一年……”
“我又不是女孩子，学这种漂亮有余威力不足的招式有什么用啊？”
“还顶嘴了？”起手就是一个爆栗，“让你学你就学，我没让你戴着负重练已经是放宽条件了！再多话午饭你就别吃了，没准饿着饿着，体重一减就学会了。”
六韬剑略化自兵法，严格说来，其实是一种战阵功夫，刺将斩马自是不在话下，不仅能单打独斗，也适合群战。阿若正式开始学剑已经两年了，招式虽然练得不错，但是身法上却有些不足，若群敌环视，便是杀敌易，脱身难。我的智慧有限，想不出什么好的改进方法，便将越女剑的身法挑了两式出来教给阿若，以弥补六韬剑略在身法上的不足。
越女剑乃是百年前的越女阿青自白猿身上领悟的剑法，本身也是旨在上阵决胜，对手越多越能显现威力。揽月式用于避流矢，摘星式用于越敌阵，两式若是融会贯通，配合剑法，纵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惜我学剑不过十年，还没到那个境界；娘亲浸淫此道二十载，也不过百人敌；真要说的话，大概也只有那传说中的越女阿青有这个本事了。
不过想想这套身法的来历，猿公猿公，那不就是猴子么？我倒是觉得这两式的名字可以换成有趣点的，揽月式通俗来讲就是猴子捞月，摘星式又名猴子偷桃……噗！
好吧，自己想想就行，说出来太丢人了。
那边阿若跳水塘已经湿了大半身衣服，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拽着他就往家里走。我们练武的地方就在房子后面的小树林，平时除了我们没人会来，回去换衣服也方便。
“阿姊，晚上回小圣贤庄的时候，你送我到门口吧~”
“好。”
“下次休沐回来，我们对练好不好~”
“好。”
“一会儿洗完了澡，阿姊帮我梳头行么~”
“好。”
“带我一起拜祭爹娘吧~~~”
“不好~~~”
小样儿，跟我耍花招，姐姐玩这种文字游戏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亲肚子里没生出来呢！
看着阿若的脸皱成了包子，我笑眯眯地伸手就掐。
非是我嫌麻烦不愿带阿若去祭祖，只是里边的诸般情况乃是姜氏之秘，阿若年纪还小，阅历尚浅，万一被人套了话去……是以现下我还不想让他接触。
“咱们说好的，学成了揽月式和摘星式，我就带你出去，功夫没到家之前，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桑海，哪儿也别去。”
掐完了再刮一下他的鼻尖，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脸上还是笑着，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震天响。
这世道一点儿也不太平，墨家向来跟秦始皇不对付，那剑圣盖聂又从秦始皇近卫变成了秦朝头号通缉犯带着个小鬼东奔西跑，聚散流沙开始有大动作了，公输家的人也跳出来蹦跶起来……
最近送来的情报我是越看越头疼，眼下确实是跟我们没关系，可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算算时间，再过几年陈胜吴广就该起义了，唯今之计就是平时夹紧尾巴低调做人，私底下迫着阿若抓紧时间狠练功夫。日后那兵荒马乱的，不求伤人，只求不被人伤就行了。
说起来张良师兄也不是个省事的，过几年还不是跑去刺杀秦始皇，但愿别牵连整个小圣贤庄都给一锅端了，师伯不气死才怪……
唔，这么一说我才记起来，有些日子没去探望师伯了，动身之前先去问个安好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到家了。
吃过午饭，我去默书，阿若就在院子里的树上练摘星式。
这摘星式的难度比揽月式还要高一点儿，平时练习就是带着铃铛从树枝树叶最密集的地方摘出果子，而且还得做到片叶不沾身，铃铛也不响。要将那树枝树叶看做敌人手中的戈矛，将那果子看做敌方元首的头颅，唯有片甲不沾而取敌首级，才算是真正掌握其中要诀。
听了一个下午的铃声，我从书房里出来，发现阿若已经把树上刚结出来的青桃子小梨子揪得一个都不剩了。
好好的猿公身法，师法白猿，生生被你练成了白熊……阿若哟姐姐我该说你什么才好咩？
平时闲着没事就喜欢打理果树、恨不得把树上的果子当儿子照料的简伯怄得直跳脚，其实我的心里也在滴血——我还等着水蜜桃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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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因已经入夏的缘故，天色还不算太暗，我牵着阿若慢悠悠地往山上的小圣贤庄走，迎面就碰到了城里有间客栈的丁掌柜，旁边还有个小跟班石兰。
我跟这个大腹便便的掌柜兼大厨不太熟，不过朱嫂跟他挺熟，买菜碰到了聊聊煮饭经什么的，我的舌头和胃也间接受益不少。
“丁掌柜，石兰，又来送了饭的啊？”
“是啊，这小圣贤庄可是老主顾了~”
“今天挺热的，真是辛苦了。”
“做生意嘛，服务态度不好可不行！”
在小圣贤庄念书的阿若，才是我们家跟丁掌柜还有石兰最熟的人，毕竟阿若念书时一日三餐都指着这俩人送去……说句实话，要是没人送饭，估计这山上早就饿殍遍野了，师伯也好三位师兄也好那群大小学生也好，没一个会做饭的。
好吧，其实我也是个会吃会说不会做的，前世家里爸妈都是娇养着，这辈子我们全家都是君子远庖厨的儒家子弟，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但是朱嫂私下跟我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她告诉我，那丁掌柜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绝对算得上高手，而石兰则是女扮男装，底细却完全摸不清楚。
好吧，桑海小城藏龙卧虎，随便扔块石头出去都能砸到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所以我才要逼着阿若努力练武啊摔！我不求他文安邦武定国，只要能保命就比什么都好，可这怂孩子成天抱怨不算还跟我讲条件，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猿公身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