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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师于风氏 ...

  •   我与简伯同去祖陵之事,并未向阿若和朱嫂透露,风旷远倒是知道些细枝末节,却很是知趣,未曾多问一句。

      一回到家,朱嫂便拿着几匹新买的布料在我身上比划个不停,还找了不少时新的衣服式样让我挑,看得简伯暗地里直撇嘴。
      “……朱嫂,我的衣服够多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还给我做了好些夏衣么?”
      “别动,这一动,尺子量不准,做出的衣服就不合身了……”朱嫂扯了扯比在我腰间的软尺,“姑娘前几个月才出孝,以前那些颜色素净的衣服就别老穿了,年轻女孩儿就该穿些鲜亮颜色,横竖家里也不缺这几个钱买布裁衣。”
      正在无奈着,腰身突然一紧,勒得我差点翻白眼。
      “咳……这些日子你都给我做了三四套新衣了,又不是过年,没必要啊。”
      朱嫂松了松软尺:“三四套哪够?我倒是恨不得做上三十套,让姑娘一个月三十天里天天穿衣都不重样。”
      “那我不就得腾间屋子出来专门放衣服了……”用一整间屋子当衣柜……想想那场面,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姑娘别嫌我唠叨……以前年轻,听人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时候还不觉得,后来护送夫人从越国嫁到齐国,这么多年了,夫人都没见过娘家人一面……这女孩儿啊,本就该娇养一些,年少时在家里若不宠着,日后……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怕是家里再想宠,也不见得有那个机会了……”
      朱嫂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垂下了眸,陷入沉默。

      早年便受了丧子之痛的朱嫂,一向是将我和阿若当做自己的孩子般掏心窝地疼爱。要说她和吕荔私下有什么来往,我十分不愿意相信,但是那天她的表现,不只简伯一个人看在眼里,我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眼下这样,叫我怎么问得出口呢?
      趁着朱嫂转身去库房取布匹的时候,我冲着简伯摇了摇头。回来路上打了千万遍的腹稿,终究还是被我扔进了回收站。

      #

      回家不过几个时辰,风旷远便找来了,人模狗样地向简伯和朱嫂问好,一边应付两位老人关于“姓嘛叫嘛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说”的户口排查式提问,一边苦笑着,藏在案下的手偷偷冲我比划了一个“待会儿出去走走”的手势。
      我抿着唇,捧起茶碗,装作欣赏茶叶沉浮姿态,脸上笑得温婉娴静面带羞涩,心里已经开始捶地了……朱嫂乃太可乐了怎么把燕小六的台词都背出来了咩?小心宁财神找乃所要版权所有税哟!
      风旷远跟我提亲的事情,被他自己大嘴巴漏给了盗跖,盗跖也不是个藏得住话的,很快又被丁掌柜知道了,丁掌柜知道,那么他的八卦聊友朱嫂自然瞒不过去了。于是转了一圈儿,倒霉的还素风某人乃自己~~~
      本来中元节那天,朱嫂远远跟在我们后边偷窥过一会儿,加上次日风旷远来家里拜访,朱嫂更是对他印象极佳,都说丈母娘看女婿瞧对了眼,这会儿也顾不得责怪我自作主张与人议亲之事了。

      当初想着谨慎行事,所以风旷远户籍的一应事项,均是我亲自经手,并未让朱嫂知道,是以她也不知道风旷远其实是个黑户,反而真的以为他是来自吴地的读书人。
      当朱嫂说到“原来风公子是吴地人士,那可真巧,我们姑娘她外祖家正是越地大族,古来吴越两地便往来颇多,若你二人能结为两姓之好,也不枉古时两国的情分了……”的时候,我看到简伯忍不住抽着嘴角背过身,肩膀不停地耸动起来。
      不说我前世,便是如今,稍微有点儿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古时吴越两国结了好几代梁子,到勾践夫差那一辈更是掐得死去活来……那范蠡跟我家娘亲还是同族呢,朱嫂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日益炉火纯青了……
      风旷远显然也被朱嫂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雷得不轻,连面上温文尔雅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我见好就收,给朱嫂使了鸣金收兵的眼色,然后便在她暧昧的注视下,随风旷远出了门。

      “还是那句话……”风旷远那一张俊脸,这会儿已经憋得惨白惨白了,“阿蕖的家人,当真是热情得紧……”
      “忍忍吧,忍着忍着你的蛋就腚了。”我老神在在地说道,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闻言,风旷远苦笑一声,突兀地换了话题:“听闻前天清晨,阿蕖遇到了些麻烦?”
      “你倒是耳目灵通,”我扯起嘴唇笑了笑,“从我习武以来,还是头一次吃了败仗呢……倒不是我故作洒脱,或者爱面子瞒着你,技不如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即便我可以不在乎胜负,可输了终究是输了。
      ——让我心服口服地甘心?我又不是圣人。

      “那么……”风旷远停下脚步,露出了和煦的笑意,“这几日阿蕖若是无事,来同我喂喂招可好?”
      “……当真?”
      我眼前一亮,风旷远这人深藏不露的本事比吕荔高段多了,若是端起架子往那儿一站,任谁都看不出这文质彬彬的贵公子竟然是个练家子。
      法术暂且不提,他的武艺到底有多高,其实我并不知道,可单从被秦始皇一边顾忌着他一边还忍不住派他去盯梢田氏遗族这点,便可见一斑了。上次他对上赤练时虽有向我求助,也是因为他不愿伤了蛇群,动起手来处处受缚的缘故。
      “什么时候都行么?”
      “自然。”
      “那就现在吧~~~”
      我拽起他的手便往城外的山上冲去。
      虽然看不到身后风旷远是什么神情,但是我想,此时他脸上,一定带着无奈和纵容的笑意吧?
      因为手心传来的温度,就是这么说的。

      锵的一声,长剑再次脱手,打着旋刺入近旁的树干,直没剑格。
      “阿蕖,把剑取回来,继续。”
      手中之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被风旷远击飞了,这人平素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可是动起真格,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跟我家爹爹讲课时有一拼。
      “剑招精妙娴熟不假,可阿蕖似乎仍未学会如何控制力道。”风旷远将长弓驰霄横在身前,示意我继续攻击,“速度、技巧、灵活度都无懈可击,经验也能慢慢积累,只如何用力这一点,阿蕖还要多费一番功夫才行。”
      风旷远并未换兵器,使的依旧是驰霄,一张长弓点戳扫刺挑撩缠,竟可用作刀剑枪矛等兵器,足见其武艺之高深,是以对他的指点,我都听得十分用心。

      “阿蕖身为女子,武艺自然是走轻巧灵动一路,然一力降十会,若能好好发挥天生力大这优势,威力不可限量。”
      一边说着,他用弓臂锁了我的剑,轻飘飘就将一记杀招带过,“可用力也有讲究,何时该用力,何时该收力,用力时用几分,收力时收多少……这些都要靠实战慢慢摸索。”
      “像这样?”
      我撤剑半退,反手将剑收于身后,趁他长弓不及回防之际欺身而上,脚下一个绊字诀缠上他的足踝,剑尖从左腋之下突刺而出。
      “时机踩得不错,”他抬手点中我右臂的麻筋,“但是尚欠后招。”
      手臂一麻,长剑再度脱手。
      “若是出招同时辅以身法同我游斗,阿蕖这次便不会脱手了。”
      我点了点头,捡起剑来,凝神片刻后,再度出招。

      看了一眼姜蕖脸上兴奋的神情,劝她休息一会儿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虽知姜蕖从前并非娇贵之人,可这么些年来也是照着世家小姐的规矩教养出来的,若说一点儿小姐脾气都没养出来,别说风旷远不信,便是姜蕖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从午时到现在,一次次被打落兵器,又一次次重整旗鼓,进步虽不明显,却是稳扎稳打。素日里养成的习惯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正,但态度端正,则事半功倍,正如此刻姜蕖的表现。

      或许,她天生就该如此?
      思及此处,风旷远不由得哂笑。哪个女孩儿不该被家里娇养着,非要喊打喊杀?若非时势所迫,姜蕖也该是养在深闺中,过着父母疼爱宠溺,闲时学学女红和琴棋书画的优雅生活,而非一力挑起教养幼弟、复兴稷下的重任。
      不过,倘若她不是如今的模样,自己,或许也不会如此执着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师于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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