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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河谷的新管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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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闯入龙语者摩南•法缪阿之领地。”
流浪者对着告示上漂亮的花式字体看了又看,终于死心地叹了口气,摸出羊皮地图摊在地上。
走进死胡同了,他沮丧地叹息着,慢吞吞地提起探路水晶在地图上滑动。
好不容易离开满眼腐烂草木的沼泽地,前面带小路的清爽森林却是龙语者的领土。原路返回的话,就还得在砂民的地盘上过夜。
龙语者,能使用龙类语言的人。
自从西方世界与东土间开通了一条危险航道,越来越多的博学者热衷于研究东方人神秘的文化。龙,这种难以驯服的强大生物进入他们的视野。
借助龙的语言符号,人类能够有限地引导本位世界积聚的粒子,使自然力量为己所用。这种无后顾之忧——或者说,暂时不能证明有害——的技术给西方世界带来巨大震撼,远胜一千年前炼金术的发明。
龙语者出现了。
上世纪初,龙语者的大导师邑奈牧尔铎三世掀起对教廷的“无痂审判”战役,最终结束双方长达两百年的分庭抗礼,教廷属地被分封到数十位拥有勋章的龙语者名下,从此龙语者成为西方诸国中一派神秘而又高贵的领主势力。他们享有自订律法权,领土受到魔法严密保护,触犯龙语者的人将被逮捕并送往独立裁判所。
教廷的遗民被驱逐、流放到气候恶劣的中部砂漠和地底洞窟城市中。他们保留着教廷的等级制度和作风,被称为砂民。
“砂民的粮食实在难吃。”
流浪者嘀咕着,伸手挠挠乱成一窝杂草的头发,不甘心地踮起脚尖。
他已经能望见番洛克郡闻名遐尔的连绵矿山了。萼叶木特有的黄绿色树冠漫山遍野,阳光中峭壁上一条条矿脉断层清晰可见,隐约反射着悦目的光点。
正踌躇着,林地深处慢悠悠地飘出来一卷上好的羊皮纸,四角展开,牢牢地贴在告示板正中。上面依然是漂亮的花体字:
“由此往北进入龙语者摩南•法缪阿的封地——塔贡河谷,欢迎旅行者、诗人、商人及一切善意访客。”
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诚聘管家一名,种族不限。”
流浪汉眨巴眨巴眼。
黄昏时分他已经坐在领主对面了。
虽然整栋建筑严格再现了上世纪的博罗风格,有着红色圆形屋顶和精致的屋檐、为数众多的窗框,可密密麻麻趴满了墙身的藤本植物遮挡了大部分采光,烛火使得室内呈现浓重的朦胧和不确定感。
一头复古的淡褐色长发用小发夹揽在脑后,年轻的龙语者倚在棕皮软椅里,以闲适的态度接待客人。他袖口露出的皮肤与他的脸同样白皙。
“这么说你来自东土?”
放下手中的书卷,他对客人的自我介绍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是,先生。”面对他干净华丽的长袍,流浪者有些难堪地将带泥的衣角搓了搓。
“东土是龙的故乡,你见过别的龙语者吗?”
客人摇头,解释道:“东方人敬畏龙,并没有模仿过龙的语言,甚至不敢与龙交流。”
“我知道了。”领主微笑着打量远道而来的客人,“还得问一下,你是否介意剃去胡须并小小地做个清洗?”
“求之不得,先生。”
“很好,晚餐的时候有位女士将要见你。”
窗外的花丛修剪得整齐美观,客房浴室内却乱成一团。
墙角挂着蜘蛛网,宽大的花岗岩浴池底部有一圈淡淡的水渍,外壁靠墙的部分也长满了青苔。
客人皱眉看着模糊的镜面——银质的镶边确实相当精美,可显然因长期无人打理而蒙上了一层黑垢。所幸,水喉里还能流出不算污浊的水。
看上去多年无人入住,并且,也没安排定期打扫的佣人。
他扯下窗帘来擦擦镜子,挑拣出一块没有缺口的刀片,仔细地清理自己的络腮胡。衣着邋遢地会见一位女士只能给她留下糟糕的印象,因此梳理头发的同时,他也换上了一套朴素得体的亚麻外衣。
回到大厅的时候,年轻的主人仍然坐在棕色软椅里看书。照明的烛台增加了几座,稀疏随意地摆在桌上。
“你几乎错过了晚餐的时间,东方人。”
龙语者摩南抬起头来,友好地笑了笑,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对方脸上。
来访者生着一张很是素净的脸,眉眼细而长,没有西方人那种很明显的高鼻梁,唇也是薄薄地、抿成一线。哦,他似乎不太愉快了。
“有什么地方不妥,先生?”
被注视的人不甚自在地把濡湿的黑发掖到耳后。
领主这才回过神来,合上书本:“不,我想只是有些面熟。”微微抬手,大厅左侧的两扇木门应势而开。在它们后面有一条铺了金边黑地毯的小走廊,尽头亮着灯光的房间便是餐厅。
“你到过番洛克郡?”走在前面的摩南•法缪阿侧过身子问。
“不,先生。事实是,我原本打算到番洛克的镇上找些活干。”
“首府比它热闹许多,也有东方人的居住区,为什么不去?”
客人视线移向远处,仿佛不乐意回答这样的问题,片刻之后才简短地说:“人多的地方呆不惯。”
可惜,主人丝毫没有被他不友善的语气影响,倒是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们一样。我在新都也是一秒钟也过不下去咧!”
陪和着扯出一个笑意,访客的视线锁定在餐厅正面墙上的画像里。
画中人长相与他出奇地相似,略有不同的便是头发的颜色。对方披着一头深红的长发,衬上灰黑的雍容礼服,气质非凡。
“吓一跳吧?你们简直一个模子倒出来般。”摩南伸手扶住画框,回头道,“这是世上第一个龙语者——大导师邑奈牧尔铎三世,我祖父十分崇拜他……嗯,其实鄙人最近也在研究他的传记《与龙同行》。”
客人若有所思地点头,问:“先生,他的墓地在哪里?”
沉默。
对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才看到他十三岁那章,下个月中旬差不多就知道大导师埋在什么地方吧……”
“呵。”客人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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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南!把你该死的拇指从画布上挪开!”
尖锐的嗓音骤地响起。随着咚咚的脚步声,餐厅通向花园的小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如果流浪者还在他的东土老家,对这位闯入者的形容恐怕就是——吓,杀气!不过他如今正站在充满流动的魔法力的西方世界,因此他只能说自己感到一股强大的魔法洪流汹涌而来。
带来这洪流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巫师袍的小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她深褐色的发卷飞舞着,精致的小脸满是怒意,这让她绿宝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领主飞快地将手收回,藏在背后。
“这位是……”客人转头。
“黛尔贝拉•法缪阿,我妹妹。”摩南无奈地耸肩,上前为两人介绍,“还记得我说过我们需要一名管家吗?这位……抱歉,东方人,好像忘记问你的姓名?”他嘿嘿干笑一声。
黛尔贝拉不屑地瞥哥哥一眼,将注意力集中到陌生人身上。
她提起裙摆,踮着足尖,无声无息地绕着他走了三圈,再从手提袋中取出一点细碎的木屑洒到他肩上。做完这一切以后,她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坐到长桌的一侧。
“如果你打算替法缪阿家族工作,东方人。”她高昂着头,慢条斯理地说,“我希望用安格这个名字来称呼你,它是我以前养的小猫。知道了吗?”
“黛……”摩南低低地嘘了一声,立刻被小姑娘瞪得不敢再说话。
东方人不以为忤,彬彬有礼地颔首:“是的,小姐。”
黛尔贝拉冷冷地瞅他一眼,面色稍霁,接着说道:“好,那么你一年的薪水是25个金币。可以吗?”
“很合理,小姐。”
流浪者——现在应该叫他安格了,微笑着答道。
“相信你知道摩南,你的主人,是一位伟大的龙语者。你需要再了解一点:我,魔女黛尔贝拉,或许比你听说过的所有魔女都更加难以应付。你所要做的工作都记录在这个管家本里,在明天之前看完它。”一个厚厚的黑色硬壳本被丢到餐桌上。
“还有,夜里不可靠近二楼以及地下室,否则,也许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补充着,露出小小的犬牙。
安格回以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同时,对缩在旁边的摩南投去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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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贡河谷,说来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地方。
还没来到巴萨那尼亚帝国的时候,最早接触到带有巴萨风味的东西,就是产自番洛克郡的塔贡果。
据说塔贡河谷是巴萨尼多河改道前的必经之地,泥土很是肥沃。于是老领主梅隆•法缪阿让雇农们在河床上种植果树,使用神奇的龙语来培植它们。到了第七年收获的季节,经过自然改良的第一批果实成熟了,它们长得像长面包,无核,口感脆而微甜,并有少量汁液。这种果子最美味的食用方法是以火烘烤,或放进烤箱,不一会,你的屋子便会满是诱人的奶酪香——而烤好后它的口感棒极了!
安格就是在这种浓郁的奶酪香气中醒来的。
清晨的阳光从花园的水池反射到天花板上。他看着浮动的光线发了一小会呆,随后慢吞吞地坐起身,戴上床头的一枚蓝色戒指。这戒指是法缪阿家族管家专用的徽记戒,有了它,他就能看到为法缪阿工作的所有不寻常的生物。
“早上好,安格先生。现在是番洛克时间七点一十九分。”
推门进来一个身着红色短裙的妖精,她是塔贡庄园里的女仆领班,名叫法爱尔娜。跟在她身后的绿衣女子是厄尔丝娜,站在门外的蓝衣女郎叫斯托恩娜——她们便是庄园里的全部女仆了。
“黛尔贝拉小姐外出未归,领主仍在睡眠,那拉纳尼大叔正在烹饪早餐。”
“……那拉罗宁?”
“是庄园里的厨师那拉纳尼先生。”
“哦……”
听完汇报,安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地呆呆望着地面,他的神情逗得她们咯咯地笑起来。
新上任的管家抬头,看看妖精们笑得不断抖动的尖耳朵,有些难堪地轻咳一声。翻开管家手册,他念道:“风的丝线斯托恩娜。”
“是。”蓝裙子的妖精应道。
“请你去最近的邮局取报纸和信件,以后也不需要我吩咐。”
“好的。”斯托恩娜转身消失在窗口。
“大地的安慰厄尔丝娜。”
“是。”绿裙的妖精微笑。
“请你灌溉花园里的植物,以后也不需要我吩咐。”
“好的。”厄尔丝娜转身消失在墙里。
“尖锐的热情法爱尔娜。”
红衣女子眨眨眼,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什么吩咐,我英俊的管家先生?”
“把你的领口提高一点,裙摆加长一点,以后也不需要我吩咐。”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法爱尔娜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
安格呵呵地笑起来,换上管家房里的衬衣和外套:“开个玩笑,女孩,你这样很漂亮。我去请摩南先生起床,你布置餐桌好吗?”
“……我知道了。”妖精抖抖耳朵,轻快地跳跃着离开。
揉揉眼,东方人整理好床铺、梳洗完毕,来到管家室附带的小隔间。据手册介绍,这里有与二楼的通讯设备。
“确实,很先进……”他拿起沉重的水晶球看了看,放回原位——如果法缪阿的管家要求掌握那么深奥的东西,他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铜制的传声筒——这种东西他在海船上用过,于是熟练地摘下绊绳,掀起注明“领主寝室”的盖子:“摩南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铜管那边一阵悉悉嗦嗦,突然传出一句咒骂:“该死!”
没等安格理解到这个词的意思,只听得楼上沉闷地轰然巨响,整个庄园随之猛地摇晃起来。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楼上一路响到一楼。
管家开门的时候,正遇上领主一身狼狈地冲到眼前。头发跟睡袍粘满黑砂和木屑,脸也被熏得漆黑的摩南,看上去就像马戏团的小丑。
“快,帮我弄干净!”他慌张地喊,然后扭头扎进对面客房的浴室。
为什么不在楼上清理好才下来?安格屏住呼吸跟上去,竭力忽视刺鼻的硝石味——所幸这并不是他知道的最恶心的气味。他心里默默抱怨着,手上倒是没有停滞地拧开热水阀、调好水温替领主冲洗。
“一点味道都别留下,不然会被黛尔贝拉发现的!等会这个房间也要清洗一遍,放上最香的草叶!我的实验室也要!”
哭丧着脸,摩南将睡衣脱下当作浴巾擦洗身体,嘴里还不停嘀咕着怎么会失败呢、比例很完美啊……等等不甚明白的东西。
不过,管家只关心一件事:“先生,是我刚才突然出声让您发生意外?”
“不!当然不,这个跟你没关系。”摩南用力摇头,“只要你记住别让黛尔贝拉知道就行了。”他想了想,又说,“我们等会去河谷北边的镇上玩,作为交换,你替我对黛尔贝拉保密,怎样?”
镇上有什么好玩,新管家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在他看来人们的建造和游戏远没有山林景色美好。
但他看着年轻人恳求(又带着点期待)的脸,目光移到对方滴滴答答挂满水珠的头发上,忍不住想“也许那个魔女不会察觉”。于是他点头。
“你真是好人!”领主顿时笑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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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顶上的风向标在东南风中喀喀作响。
灰褐的飞鸟被惊起,掠过低矮的白色面包屋,穿越简陋的番洛克式木板房,在半人高的鞑鞑草丛上空时高时低地滑翔,直到飞累了,这才扑棱着翅膀落下,弹跳了两回,小巧的脚爪紧紧扣住横在路旁的树枝。
沿路走来两个雇农打扮的男人。左边那位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他戴着样式老旧的皮帽,褪色的外衣显然有些过大。右边的男人将毡帽捏在手里当作扇子,衬衣的衣角掖进裤腰内,大大的笑脸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前面岔路往北就是顾尼克镇!”他快活地哼着小曲。
东方人的视线从路标上移开,看向被树木掩藏着的路的尽头。
番洛克郡历史悠久,顾尼克镇则正好相反。这个新兴的镇子上生活的人分两类,一是矿工,另一类是赚矿工钱的人。被雇佣的矿工轮流下矿,因此顾尼克每个夜晚都是狂欢夜,每个白昼都是赶集日,十分热闹。
“来喝一杯?”女人倚在酒馆门口招呼着。
“不了,谢谢。”管家微微一笑,随手将帽檐压得更低些,遮挡刺眼的阳光。
悄无声息地,他的同伴从身后靠过来小声问:“你带了多少钱出门?”
“十个金币,先生。手册上规定陪同您外出不得携带超过十金币现金。”东方人也学他的样子低声回答。
“啊——那怎么够花……”年轻的领主哀嚎。
十个金币够四口之家吃上一年吧?安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领主走进赌场前及时拉住了他。
“为什么?”褐发的小伙子委屈地叫起来。
“还是因为那本手册,先生。”安格充满诚恳歉意地说——把责任都推到手册上真是轻松,“它规定您的赌资不能入帐。也就是说,如果您不幸输了几把,我得自己掏钱补上缺口。”
“你会吗?”
东方人有些惊奇地从领主眼里看到了期待,但他迅速反应过来,简洁地答道:“不会。”
失望地皱起鼻子,摩南背过身开始嘀嘀咕咕,内容无非怎么管这样严、让人怎么活云云。而他的管家侧着脸,饶富兴味地看着他。
“你笑什么?”回过头来的领主感到不爽,踢开一块小石头。
“啊,没有。”东方人首先直觉地否认,拉着摩南避开迎面走来的几名路人,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您跟我的弟弟很像,先生。”
“他有西方血统?”
“……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
“得了,我明白你指什么,别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摩南拍拍他的肩,哈哈地笑了,随手从前面的手推车上拿起一个塔贡果,“来一个?”
甘甜的塔贡果在番洛克随处可见,据说塔贡的老领主梅隆•法缪阿是个热情的龙语者,他将塔贡果的种籽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给别的地主和农户,并详细地告诉他们种植的注意事项。
“是,先生。”
接过散发着奶香的水果,管家摸出几枚铜币交给瞪着他们的老农夫。他用手帕擦擦果实的外皮,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塞回领主手中。
“叫我摩南吧,只要黛尔贝拉不在。” 褐发的青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么多,一面说,一面大口大口地啃着手里的果子,活像饿了一整天的模样。
“好的,摩南。”
管家笑眯眯地点头。
“果然没有河谷的味道好!”饿鬼吃完以后掏出手巾擦擦手丢掉,咋着嘴评论,“以前梅隆种的果子,我能一口气吃七个!”
他抹抹嘴,似乎因这个事迹而得意洋洋了。
“是吗,那一定很美味。”
东方人走在领主身旁,微微地豁开领口,让凉风能够钻进衣料里。
年轻的龙语者看他一眼,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发了会楞,嘟囔道:“可是现在不行了……那个大臣还说要继续减少塔贡果的订购。啧……”
点点头,安格跟着突然变得心事重重的主人踏上回庄园的小路。
“我说真的,如果能拿到五年前那么多的订单,你的薪水至少可以翻一番呢!”对他的沉默不满了,摩南提高音调说。
“哦?”这让东方人有点兴趣了,“为什么味道会退步?”
“因为我太笨了。”褐发小伙子耸耸肩,无可奈何地笑笑。
龙语者的徽记和封地采用世袭制。摩南和黛尔贝拉兄妹是梅隆的侄辈,也是他唯二的继承人。由于魔女的名誉在本国并不正派,而且与龙语者的自然宗旨相悖,所以她的哥哥被封为新的领主。
“我能分解很多东西,或者把它们转换成别的样子。这是我做了十年学徒才学会的东西。”
摩南捡起一块石头,用手指在上面摸索片刻,找到某个点按下去,石头顿时化作粉末。他念了一小段秘语,这些粉末便慢慢消失了。
有些刺目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年轻人肩头,他的神情显得专注而毫无犹豫。在完美地将石粉转化为气体后,他的眉头又更委屈地皱了起来。
“要用龙语控制气候和大地里液体的流向,那实在太难了!”他抱怨着,“我努力地学习,可最后还是得雇佣农夫进行浪费极大的体力劳动。”
“……当然主要的麻烦在于那些看不到的粒子,我没办法叫它们乖乖地钻进树干里,让水果味道更加有层次。我找遍了参考书也没有这条龙语,可又拉不下脸去问那个该死的……”
“我打断一下。”聆听者抬手道,“你的意思是:塔贡果的风味需要自然力来加工,而你无法查到那些龙语具体是什么,对吗?”
“对啊!”
管家继续求证:“如果订单恢复,我的薪水翻番?”
“当然!”
“……黛尔贝拉小姐同意吗?”他小心翼翼地追问。
摩南用力拍拍胸口:“大不了我的零用钱给你补贴,只有你能把那条龙语找出来!”
“一言为定。”东方人迅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