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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yes or n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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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就这么同意了,反正我每天的晚饭也都是在夜市解决的,而且杜宁答应我每天请我吃饭,照着夜市上各种小吃的数目来说,我起码半个月的晚饭有着落了。况且,我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头几天的时候我们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中完成了吃饭的工作,在第七天的时候,杜宁提出了抗议。
杜宁说:“你喜欢吃土豆花,我请你吃,但你能不能不要为了满足你的口腹之欲每天晚上都让我吃土豆花啊!”
咦,我的狼子野心,啊不,我小小的私心难道这么明显吗?杜宁这丫头鬼心眼也挺多,她给我立下的条约是如果我向她推荐什么,那么我当天晚上也必须吃什么,就跟古代御医给皇帝熬药一个道理,为了证明药中无毒,那么御医就得自己亲自试药,我则是试食。真是可恶,我是那种为了多坑你几顿饭就乱给你介绍东西的人吗。结果,这个协议让我不得不把我计划的一个月免费晚餐缩减成了半个月左右。我是挺喜欢吃夜市上的土豆花的,是以每天晚上都极力向杜宁推荐,连着好几天了她也没说什么,我以为她也喜欢吃,哪知道今天突然就开始抗议了。
杜宁颇有些忿忿的道:“第一天是山东煎饼配土豆花,第二天是陕西凉皮配土豆花,第三天是山西碗托配土豆花,第四天是武汉热干面配土豆花,第五天是香河肉饼配土豆花,第六天是玉帘豆腐配土豆花,今天打死我都不要再吃土豆花了。”
我很是诧异,这姑娘长得那么瘦小咋嗓门那么大,而且跟说相声似的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于是我很是关切的问了句:“你渴吗?”
杜宁不说话鼓着腮帮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大有只要听到我嘴里吐出土豆花三个字就跟我同归于尽的意思。
至于吗,不爱吃早说呀,于是我问:“那你想吃啥?”
杜宁想了想说:“我要吃土豆粉。”
我只好领着杜宁去吃土豆粉,我们经常吃的那个土豆粉的店就在“避风口”的旁边,这种小店看上去没那么卫生,但是胜在便宜热闹,而且味道也不错,进店门的时候我问杜宁:“你吃粉儿还是面还是两掺啊?”
杜宁说:“我要吃朝鲜凉面。”
我说:“没有。”
杜宁又说:“哦,那我吃炒凉皮。”
我又说:“没有。”
杜宁想了想不甘心的道:“那我吃拌饭吧。”
我终于没了耐性:“美女,这里写明了是土豆粉,当然只有土豆粉了,你一会儿要凉面一会儿要拌饭的,你是从春天花花幼稚园毕业的吗?”
我急躁的声音让杜宁同志终于安静了下来,委屈兮兮的道:“那我要粉儿。”
我拿了餐巾纸和筷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杜宁付完钱之后坐在我对面。
没一会儿土豆粉就端上来了,我习惯性的拿起盘子里的鹌鹑蛋剥好放进杜宁的砂锅里。
杜宁愣了一下。
我伸出手让她看:“干净的。”
杜宁夹起一个放进嘴里,道:“我们那儿的土豆粉店里就是有凉面和拌饭的。”
我这才发现她不像平时那么叽叽喳喳的跟我说话了,可能我刚才的坏脾气让她很不开心,我也怪尴尬的,这怎么说也是我老板啊,管饭的,而且三里不同俗,她也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提出要求也有情可原,我发脾气就显得有点欺负人了。于是我说:“行了,我错了,一会儿请你喝奶茶。”
杜宁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我茫然了一下,然后想明白了,杜宁显然误会了,以为我还要请她喝我们食堂的奶茶,看把这姑娘吓得,我们食堂的奶茶杀伤力未免大了些。我笑着解释:“不是,一会儿出去,旁边有个店卖的奶茶挺好的,你尝尝。”
杜宁这才点头答应了。
到避风口之后,我发现本来被我拔的光秃秃的柜子上又插了几个竹叶编的小东西,我顺手抽了一个蜻蜓递到杜宁手里,说:“你拿着玩吧。”
避风口的老板一边冲奶茶一边说:“你怎么还拿呀,上次把我这儿的都拿走了,这好不容易找的大竹叶刚编的,等着卖的,三块钱一个。”
我接过奶茶,嘟囔着:“小气巴拉的。”然后钱也没付就出了门。
杜宁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我,就像老版电视剧里无知小妹看恶霸的眼神。
我问她:“好喝吗。”
她说:“好喝。”
其实,我不是无赖流氓,我跟避风口的老板是同学,他叫王者,大学上的专科,比我早一年毕业,正巧在我们学校旁边开了个奶茶店,我在虚伪的客气了那么一两回之后,就开始理直气壮的蹭奶茶喝了。
我和杜宁如往常一样去操场上散步聊天,其实主要是散步消食,聊天只是附加的,也没有什么固定话题,说到什么算什么。
在这种漫无目的谈话中,我知道杜宁家乡何处,芳龄几何。杜宁比我大两岁,但她长得娇小,又活泼嘴碎,反而显得比我岁数还小,我则像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我随口问杜宁:“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
“会计。”杜宁的声音很伶俐,清晰明快。
我又问:“会计啊,好像跟你现在的工作不怎么搭边啊,你专业知识现在用得着吗?”
她叼着吸管想了想说:“用得着啊,你看我都会写繁体数字,跟我一批借调来的其他专业的应届生都不怎么会。”
得,大学四年学的知识也就繁体数字写法用上了。
就这么一边走一边闲聊着,等奶茶喝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如往常一样,杜宁坐公交回单位宿舍,我去图书馆接着为渺茫的目标而奋斗。
接下来那一个多星期,我每天差不多六点多就在校门口等着杜宁,领着她横扫夜市小吃街,然后散步,最后分道扬镳。
第十七天,在计划中,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陪杜宁找吃的了,因为夜市上有特色又比较好吃的东西差不多吃一个遍了,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我实在不能再昧着良心从杜宁那里蹭吃的了。而且,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离考研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我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陪着杜宁吃两个小时一顿的晚饭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会和杜宁成为朋友,普通朋友或者更亲密些的普通朋友,毕竟我俩还是挺对脾气的。
可是所有故事最怕的就是在临近结尾的时候发生变故,然后颠覆本来理所当然的一切。
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懊悔自己的冲动,同时憎恨杜宁的聪明。
事情就发生在那原计划中的最后一天,一开始一切都很和谐,在我和杜宁过路口的时候,与我擦肩而过一个女生,很漂亮,而且不是很多那种很有攻击性的漂亮,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只看见她的长发,和她与旁边人说话时露出的侧脸,白净,柔和。
美女总是让人神思不属,心旷神怡,不是么?
可是,紧接着,杜宁问了我一句,她说:“你是同性恋吧?”
我看着杜宁,她的神情她的语气都表明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严肃的在问我这个问题。
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觉得瞬间我的血液都凝固了,我浑身的肌肉血液都变成了禁锢心脏的枷锁,而心脏则瞬间被恐惧击中,不合常理的急速跳动,扯得神经痛。
我睁着空白的眼睛,心里快速的盘算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