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精绝

29、第 29 章

　　黄维德问沙溢：“所以，你懂了么？”

　　沙溢还在双璧的余韵里发呆：“懂什么？”

　　当时按照新三国的剧情，孙策周瑜在竹林遇见乔家姐妹，之后便搜罗了各种珍稀琴谱，上门求亲。周瑜借此机会，亲手写了一份当年的曲谱，混入道具堆里，想方设法，送到沙溢眼前。

　　结果自然是竹篮打水，当时还没有小霸王附身的沙同志当然是看不懂的。

　　不要说看不懂，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回事。

　　但他也不笨，颇能举一反三，此时便做恍然大悟状看向孙策。

　　“所以那次认亲之前，你写的那个东西……”

　　孙策点点头：“没错，就是当年那份琴谱，如果是公瑾，当然一看就明白。”

　　可是为什么也失败了呢？

　　沙溢忍不住又转头看周瑜：“你又为什么不认他？难道真的因为心里有气，所以想多折腾他一段日子？”

　　黄维德插进来一句：“不，不是这样。”

　　周瑜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夜还很长，不如把这个故事说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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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自从鄱阳归来，府上便接连着客人不断。文臣武将，个个都要到周都督面前走一遭，七嘴八舌，说破口角。小乔带着丫鬟几次端进茶来，看着更漏，欲言又止。

　　文臣们要降，武将们想战。周瑜心里自然早有打算，只说见过主公后再议。

　　等最后一拨客人都送出了门，他独立于庭院之中，桐树之下，寒霜一般的月光，冷冷清清地落了一地。

　　孙权，仲谋，主公。

　　幼时曾经抱在膝上，亲手教过抚琴写字的孩童，已经接掌父兄留下的基业数年，艰难但又扎实地成长为真正的吴侯。

　　孙权自小聪慧，为人稳重，又兼有孙氏家门的豪气，果然不负他大哥所托，也不枉周瑜当年身为大将，第一个以主公之礼待之。

　　但是也只能是主公了。

　　周瑜抬头，时已深秋，梧桐树的叶子已经零落大半，投下斑驳影子。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已经没有了。

　　世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孙策，他也不想再要第二个孙策。

　　这几年里，周瑜讨麻保二屯，进击黄祖，生俘邓龙，从无败绩，正是江东将领里最得意，最重要的人物。

　　但他已不是吴侯的腹心，而成为他最尖利的爪牙。

　　他又想起当初刚搬进这府邸之后不久，和孙策一起持蟹烫酒，当时也是秋风起，桐叶飘飘而落，他问孙策，当初为何偏偏挑了两株梧桐。

　　孙策诡异的笑了半晌才答道，良禽择木而栖，而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他自然欢喜，却也只是笑。两人年轻气盛，在庭院中对饮至半夜，双双醉倒，事后又被从老夫人到老先生们唠叨了一番。孙策事后玩笑：“就两棵树也能引来这些教训。要不，干脆砍了一截下来，丢进火里看看，说不定又能成一绝世名琴。”

　　他也很久没有抚琴了。杀气太重。

　　但是这一回，东吴要面对天下最强大最可怕的敌手，只能赢，不能输，后退一步就是深渊。六年前曹操要的只是一个质子，而现在，只怕一个吴侯都填不满他的胃口。江东富庶，是周瑜坚持劝孙权不能受制于人的依仗，也是引来曹操垂涎的原因。

　　民众，土地，钱粮，无论哪样，周瑜都不打算给。而且他也知道，上至主公，下至平民，他要让每一个人都站在他的身后。

　　他想起日里孙权侍卫送来的曹操的檄文：“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方与将军会猎于吴。”不觉冷笑。

　　好一个层层递进，步步紧逼。

　　猘儿虽去，真当我江东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