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木木贝

7、雨中的邂逅

　　生活平淡如水般逝去，在学校碰到幸村精市的次数变得多起来，同时得知玄夜那糟糕的理科成绩后，幸村精市毛遂自荐的成为了玄夜的理科家教。玄夜屡次推脱，但收买了真田表哥和伯母的幸村精市，已经完全介入了玄夜的生活。
　　旁人眼中的羡慕，玄夜哭笑不得，谁想要，就尽管拿去好了。夏子那些王子迷们更是紧跟玄夜，说是在玄夜身边的运气比较好，可以常常看到温柔的王子。
　　玄夜郁闷的对着那厚厚的教科书，欲哭无泪，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一直要接受这样的酷刑吗？还是表现出自己对于理科开窍了，结束刑期？但那不是违背了原始的初衷吗？实在是不想对精市用催眠。诶，那就辛苦一点，当作练习自己的演技好了，大智若愚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幸村精市的耐心补习下，玄夜的理科成绩开始波动性的振荡，如果玄夜心情好，就多做对几题，否则就惨不忍睹。
　　幸村精市对着玄夜的作业本，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教学水平，但看到玄夜羞愧的把头埋近桌面，说话的语气却愈加轻柔。
　　就在这样的起起伏伏中，迎来了期末的考试。
　　为了过一个舒服的暑假，玄夜考试的时候难得的都保持了较好的心情。成绩出来后，玄夜软磨硬泡的赖掉了暑假的课外补习，加上网球部暑假也要进行练习，玄夜又恢复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夏天里已经到了艰难的日子，玄夜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熟悉本家周围的环境了。县立公园在美术馆不远处，夏天没有什么游人，带着画夹，玄夜总是在傍晚呆在那儿。四下里静悄悄的，树叶在阳光中轻轻颤抖，一层淡薄的水汽在空气中飘过。新修剪过的草坪，散发出浓郁的青草的香味，那种鲜嫩的绿色，象满潮一样铺展开去。此时的凤凰树正值花期，嫣红的花朵开得如火如荼，映亮了高远、素雅的天空。在那挺拔伸展的树尖上，高高轻挑着那星星点点的轻盈，清风拂过，妩媚的如同婀娜多姿的少女。
　　玄夜常常花上大把的时间，在安静的图书馆或是美术馆。县立图书馆的收藏，差强人意，玄夜能看的更多的是各类的散记、史书。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搁上几本消磨时间的“故事书”，玄夜无聊时，就开始画窗外的大树、玩耍的小狗，飘飞的花瓣。无论什么时候，人们总妄想把自己放入景致中，然而，也许是透彻了人性，也许是一无所以，玄夜对于人群有种下意识的疏离感，所以玄夜很少画人物像。
　　在美术馆中看到了很少见的金波纹艺术纸、流金纸，雍容大气，简约素雅，清新脱俗……好几类的纸品，很适合当自己的名鉴。玄夜询问了美术馆的工作人员，现在只有在东京的和鹤家族才可以买到这类的手工纸品。似乎那儿并不是太远，大概赶得及下午就回来的。玄夜背上了画夹，走出了美术馆。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玄夜来到了东京的街头。虽然也曾在东京逗留过，但那都是繁华喧闹的城区，在这儿，完全感觉不到东京的气息。
　　不宽的马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栗树，有一种特别的香气，淡淡的，却让人觉得清新凉爽。很少有车子经过，偶尔还能听到某种不明生物的鸣叫声，不显得喧闹，反而觉得悠远，宁静。慢慢的，一切都静下去了……
　　拉开那厚实的木门，真的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做出如这样的纸品，如艺术品般优雅，又有着高高在上的尊贵，玄夜淘了不少精品，小心翼翼的装满整个画夹，那些自己的“涂鸦”就只能抱着了。
　　回到东京市中心时，那一瞬是突然降临的……一切刹那进入了可怖的寂静，空气的郁闷突如其来，浓密的乌云翻涌而来，空气开始强烈的震动，那种无可避免的压力，那种紧张，迅速达到了顶点，之后立刻就松弛，缓和下来。几乎是与此同时，大雨倾盆落了下来，没有一丝预兆。
　　玄夜急忙冲到路边的屋檐下，刚站定，才发现这屋檐下已经站了一个人，自己刚才差点一头冲进那人的怀里。定睛一看，玄夜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天哪，难得来一次东京，居然也能好运的碰到王子，青春学园的手冢国光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居然跟自己站在了同一片屋檐下？
　　“对不起，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撞到你。”
　　“没什么。”
　　虽说大夏天的，有座冰山在旁边也挺不错的，但不适和现在这个场景吧，刚才跑的时候，为了保护那些画夹中的金波纹纸，玄夜把画夹抱在了怀里，以至于浑身都被淋透了，风一吹，这破身体都会感到凉意，那靠近冰山岂不是凉的更快。
　　雨在檐外连成了线，天地已经分不开了，夏天的暴雨来势汹汹，现在再换地方显然不太可能，玄夜只好哀叹着接受现实。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这吵杂的雨声中，“两个人的世界”的旋律意外的符合了玄夜现在的场景。
　　“伯母啊，什么事？”
　　……
　　“我现在在东京呢，有点事。嗯，这儿也在下大雨呢。”
　　……
　　“没事的，大概一会儿就会放晴的吧。大不了，我等会儿坐巴士回去好了。”
　　……
　　“真的没事，不用让表哥来接我了，有事我会打电话的。”
　　手冢国光看着身边的女生，纤瘦，穿着短袖衬衫，牛仔裤，微微的在发抖。雨水不停的从头发上滑落，浑身都湿透了，衣服都贴在了后背上，却把怀里的画夹保护的很好，手中还有一叠纸，却是都淋湿了。声音清澈，宛如滴落的水珠，有着细碎的冷洌。想起刚拿回来的校服，手冢国光不由自主的拿出了外套，轻轻帮那个女生披上了。
　　玄夜刚收起手机，身上多出了一件外套，诧异的抬头，手冢国光还是那副101号表情，“你先披着吧。”
　　“啊，这个……，谢谢。”玄夜一头黑线。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形啊，玄夜只能接受手冢国光的好意。看着身上那蓝白色的青春网球部正选球衣，可是比立海大的球衣好看多了，心里开始诽谤立海大的校服，似乎这么多学校的女生校服，立海大是最难看的了。
　　“啊，我叫真田玄夜，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手冢国光。”
　　冰山的话也如同人一样冷洌，不舍的多说一句话。对于这个可以用自己的手臂来换取青学胜利的王子，玄夜欣赏但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在玄夜看来，要激发龙马的斗志，可以有更好的方式，而用不着以可能伤害自己作为代价。但不可否认，对于手冢国光的责任高于一切的信念，玄夜自问做不到。
　　深棕色的头发，丹凤眼，不知道他的眼镜是不是如王子迷们猜测的那样，是为了遮住那双“桃花眼”？严肃，不苟言笑，不知道冰山有没有融化的一天。玄夜只到手冢国光的肩膀那儿，那么就跟真田表哥一般高了。跟幸村精市的精致不同，手冢国光是那种俊朗、高洁的王子。如果用紫水晶来形容幸村精市，那么手冢国光就是雪莲了，生长在最寒冷的冰山上的雪莲，那种不畏严寒孤寂的冰冷之美。
　　背着网球包，身上穿着运动服，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学校回来，那么冰山部长的家就在这附近了？好像资料里手冢部长的爷爷也是警察教练，不过与老太爷不同的是教的是柔道，不知道是不是互相认识。
　　平常人是怎么搭讪的呢？玄夜对着惜字如金的冰山部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些画湿了没关系吗？”倒是冰山部长首先打破了沉默。
　　“啊，这些啊，没有什么关系。”
　　玄夜看着手上那些淋到了雨，而开始发软变皱的“涂鸦”，无奈一笑。环顾了四周，将手上的那一叠画作连同画夹，一起放到了旁边的石阶上。看了看时间，这雨已经下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大概要搭巴士回去了，否则真田伯母肯定会使唤表哥了。
　　“那个，手冢国光，你是网球手吗？”玄夜不得不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总不能说“我很了解你，早就认识你了”吧。
　　“在学校网球部打球。”
　　“真的？我的表哥也是学校网球部的呢，暑假里也总是一直训练的。”
　　“嗯，手冢国光是哪个学校的呢？”
　　“青春学园。”
　　“哦。”
　　沉默了下来，冰山部长的精简风格的确不错，但面对的是自己，就一点也不好了，反正也不想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刚才只是对于冰山部长好意的回馈，那就这样吧，也不用没话找话说了。
　　国光，取名为光，是你的父母希望你有个光明的未来吗？但光亮怎么可能脱离黑暗存在呢？第一次由于手冢国光的名字，玄夜在这个世界中记住了青学的领袖。
　　看着檐外丝毫没有变小的暴雨，路上鲜少有车子经过，玄夜透过雨帘，抛开思绪，开始仔细聆听雨声那低沉节奏。
　　手冢国光看了眼玄夜，突然的沉默，那女生似乎在发呆，倒是很少碰到这种情况，手冢国光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扰她，两个人之间的安静延续着。
　　雨声连成了一种奇妙的纽带，手冢国光有点好奇那女生身上突如其来的冷清，仿佛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雨幕让一切显得缥缈起来，隔断了探究的视线。两个人默默的在这个雨天结伴等待，一个人等的是雨停，而另一个则是等待夜晚。
　　玄夜的手机打破了那份寂静，手冢国光感觉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那女孩的思绪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伯母啊，我就回来了，不要再麻烦表哥了，我这就搭巴士回来。”
　　“表哥啊，不用了，我刚看到一辆车，先不说了，就这样啊。”
　　玄夜马上抱了画夹，拦下了这难得的车，雨还没有停，要是再不回去，伯母肯定把表哥踢出来了。
　　脱下外套，“多谢你了，再见了。”
　　“你穿着吧。”
　　“啊？”玄夜看着手冢国光，听懂了字面的意思，但似乎没有弄懂这句话的含义。
　　“你先穿着吧，有空再还我。司机师傅，请开车吧。”玄夜看着手冢国光帮她关上了车门，发呆间，车子已经开了出去。
　　“啊，司机师傅，快开回去啊，我要把衣服还给他。”
　　“小妹妹，你男朋友这么体贴，你就不用担心他了。”
　　“啊，不是的……，诶。”
　　车子已经上了城际高速公路，现在回头就难了。难道惹不起，连躲都躲不起吗？手冢国光就不怕衣服一去不复还吗？他还真是容易相信人呢。
　　手冢国光看那女生离去，不明白自己在最后一刹那的失落是为什么，对这个女生好奇？担心她着凉？忽视心底那隐约能再见的希望，手冢国光记起似乎自己只告诉了玄夜他学校的名字而已。
　　手冢国光回到了屋檐下，发现玄夜把那些涂鸦作品落在了石阶上，车子已经看不见了。拿起了那些画，女孩的画工很好，那些画作都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幅大树，手冢国光一眼看到就觉得震撼，明明是繁花似锦，却又觉得那么孤独，矛盾的和谐，真是个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