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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河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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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穿过熙熙攘攘街道回了位于繁华区的旅馆,一路上行人纷纷回头,那男人算是相貌英俊潇
洒,身格挺拔,王者气概。那女子容颜秀美,似乎那张脸里生出山明水秀般清丽气质。
他们在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可惜了,女子偏偏盲眼,直叫人扼腕。
二人在旁人指指点点中走着,偶然也听见别人话语,霄云便羞红了脸,想与他隔得远一些,不想
苍耳偏偏很不解女孩子心思,总像是粘着人走,霄云总觉得别别扭扭又不好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旅馆,唤小二送来热水沐浴,霄云依旧穿了身素色裙子,面容清丽,眉间似乎隐着
淡淡云雾。
苍耳却也着了件白袍,飘然俊秀。
了白坐在床上看见进来的两人,张着嘴下巴都要掉了。
“你们…是去过七夕吗?”他问。
“什么?”霄云也看不见,觉得他说的话奇奇怪怪的。
“咳咳..”某人假意咳嗽一下,“只是不小心的。”
了白狡猾地笑了,没心没肺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
霄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今天我们一起去放河灯,了白也一起?”苍耳淡定看向床上虚弱少年,明显他说的这句话很没
有诚意。
少年被他表面淡定实则凌厉目光吓了一跳,觉得腹部伤口隐隐作痛,忍着痛微笑道:“我有恙在
身,就不去了,你们早去早回。”
“那好,你在这好好休养。”苍耳也回应似地冲他露出爽朗的笑。
霄云脸上不经意闪过一些失望的表情,却被看向她的苍耳捕捉到,他居然在心底生出一丝雀跃,
拉起霄云的手就往门外走。
“不用你牵,我自己可以走。”霄云轻轻甩开他的手,拒绝性离他远了一些。
“你摔倒就不好了。”
“不会的,我没事。”白衣女子抢先走出房间到了楼梯口却被身后苍耳拉住,他沉声问:“你因
为了白不去生气了?”
“没。”
“就是有。”
“没有就是没有。”
“有就是有。”
“要死啊~”某人发飙了,真的生气起来往楼下疾步走去,不想一个趔趄堪堪摔下去,却被人拥
入温暖怀抱,只有淡淡沉香味,不似那日醉酒般狼狈。
“说了你会摔跤,还不听话~”那人低声在她耳边说,呼出的气息撩得她脸红。
呆了那么片刻,她还是毫不犹豫推开他,自己往外走,脸上有受欺负的表情,身后男子带着若有
若无笑意也跟了出去,手上提着两个河灯。
而留在房内的某个人,待他们走后,才感觉难过。
腹部伤口时而会痛,却算是轻的,脸上自从被血凤凰的烈焰灼烧后,即使伤口结痂,却每日都觉
得被烈焰烧炙,撩心地疼痛难忍,实在折磨人。
想上古神兽也不是好惹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白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疼了也不和任何人说,
自己受着就好,却也在每日那个时刻痛的实在受不了会死咬住被子,直至棉被被他咬烂,棉絮全
部飞出来才罢休。至今已经是将被子保持每日一换记录了,他却从未让霄云知道。
可能因为怕她难过吧,其实也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了白自己这么认定。
所以、所以自己一个人忍受就好。
而今日,却似乎痛得格外残忍,床上的人痛得生不如死,先是捂住脸后来一把抓过棉被开始拼命
咬,结果还是没有半点缓解,又改咬自己的手臂了,他记得有个妖怪说以痛止痛的方法很管用。
最后手臂被咬破,满床都是血,他虚弱躺在床上,其实不是伤口疼得他难过,是心里某个地方,
隐隐作痛,看到那个男子对她这般好,看到他凌厉眼神,就像伤口上洒了把盐,疼得他张嘴就要
叫出来又堪堪停在那里什么也说不了。
少年沉沉睡去,疲惫不堪的梦境中,眼睛里流出咸咸的液体,他忆起有人曾说过,那叫眼泪。
这厢,霄云和苍耳已经雇了辆马车趁天没黑往城外走,在某个交叉口,两辆马车相遇,堵了。
谁也不让谁过,苍耳冷峻的脸露出不耐烦,出去准备叫那人让路,却不想对面车里的人迟迟不肯
出来,近身一听,居然有人在里头巫山云雨,好不缠绵。
卷帘忽然被人拉开,透出糜烂气息,那双眸懒懒从丰满胸脯上斜视过来,叫人断肠的妖柔,“公
子没见过么,还是要一起来~”
苍耳尴尬地轻咳一声,“兄台的马车挡我去路,麻烦让一下。”
“哦,这样,那苍耳公子和我们一起走吧,也懒得谁让谁,再说…人多热闹…”他身下的女子娇
喘得厉害,弱水公子边干事边与车外的人对话,车外那人看不下去了,道:“还是不用,怕有人
会受不了。”他便微红着脸放下帘子回了马车,转另一条路走,车里白衣女子牵牵他袖子,问:
“怎么了,那车里是谁?”
“呃、上次见过的弱水公子,还有一位随行女子,咱们改另一条路,让他先走。”
“哦,”她淡淡回一句,脑海里忆起当时空雨山情形,如今物是人非,不禁感慨万千。
“干嘛?”女子别过头去不想让那人抚摸自己的发,那人却凑近身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们先去
一个地方吧”,他呼出的气让霄云的心乱了分寸,然后他用嘴唇在她脸颊上温柔的碰一碰,霄云
顿时心跳漏了一拍,等她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干净利索狠辣。
“要死就再来碰我!”她烧红的脸上晕开怒气,当日在卡密离别那一吻至今让她忘不了,也不知当时是被他浑身酒气熏着了还是被他那个眼神迷惑,居然就让他这么给亲了,霄云一直怀恨在心,今日他又来,刚好打一巴掌好泄气。
苍耳拿手摸了摸被打的左脸,那里火辣辣的疼,他却邪气笑起来,又凑身过去,与她面对面,几
乎就要贴上嘴唇了,那女子很紧张的后退直至靠到车壁,苍耳暧昧的气息扰得她冷汗涔涔下,
“干什么,要死啊!”
“卡密那次 ,你又是为什么让我亲了,不是不喜欢么,怎么还让我亲…”他语气暧昧不清,温
柔的要杀死面前这头小兽。
“你再敢来一次,就死定了。”她镇定下来,冷冷说。
苍耳饶有趣味盯着她,心中蠢蠢欲动,又马上制住,泄了气一般软声说:“可是我喜欢你,怎么
办?”
霄云听出,他的语气里,参合着激动与绝望。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面前的那人只感觉她叹了口气,于是苍耳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霄云
感觉到他的动作,两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两个人都越笑越绝望,并且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
笑,就像两个傻瓜一样疯狂的笑,前俯后仰毫无缘由。
大家却各自有心事。
一切就极其怪异的发生了。
这是否就叫做心照不宣?
突然,霄云低低轻唤却被软热的东西堵住嘴,她挣扎着要推开身上这个人,却不能撼动毫分。
苍耳已经失去控制,像一头野兽疯狂地要撬开她的嘴,用舌头去探寻更隐秘世界。
撬开她的牙齿,两条舌头纠缠到一起,她明明是想拒绝他,却变成激烈的纠缠,潮湿软热,身体
都在升温,霄云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的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却放不开与他的缠绵,越来越
沉迷…
这一回,霄云是怎样都不肯让他得逞的,手打脚踢都没用,他已经抱得她紧紧,最后抽出一张符
胡乱一贴,原本以为他会原形毕露,不想苍耳抬起头微笑着扯下那张符揉成一团,温柔道:“你
不知道这种符对于妖族的王,是毫无用处的么?”
“走开!”她趁机推开她,爬到车厢另一个角落,离得他远远,生气道:“我不喜欢你,不要做
梦了。”
只这一句,否定了他的一切。
他的眼神不知是背光还是什么,瞬间黯淡下来,毫无光泽。
“你真不喜欢我?”他垂着头问,声音极轻。
“是你自作多情罢了,谁又说过我喜欢你。”
那边有人冷冷回答。
“我以为你也如我一般…”他喃喃自语,对面的人与他保持对峙态势。
空气刹那间冰冻,碎裂成晶,满地喧哗。
马车正缓缓驶过弱水君府邸,府内高墙伸出几支合欢花,状似绒花,色如云彩,繁茂旺盛,苍耳
撩开帘卷摘了一支,放在鼻下嗅了嗅,递给角落里的人,恢复坚定神采,“我只是想告诉你,我
喜欢你罢了,其他事物,我都不管。”
角落那人先是握住他的手,慢慢摸索着碰到他指尖的花,这才拿到手上 。
光线不清,他似乎看见她笑了,如花般美好。
他们挑的这条路比弱水公子走的那条稍远,出了东城门须得往西拐十多里才到放河灯的弱水河。
刚过弱水君府邸,到了热闹集市,许多人都在挑选花灯,苍耳在一间铺子前叫车夫停下,硬是拉
着霄云下车进了那铺子。
铺子前赫然挂着一副鎏金牌匾,上有三个大字:“桂枝坊”。
老板笑脸相迎,看那男子就是个有钱的主,浑身霸气十足便摆出店里最好的货排了一列任他们挑
选。
“不知相公要给这位夫人买什么款式的,我这的货都是名家雕琢,送往京城的皇家女眷所用,皆
是上品,百里挑一,官人随心挑选,肯定有满意的。”老板如是说。
“你要买什么?”霄云问。
“要给你买个簪子,女孩子不能老是这么素气打扮,连件首饰都没有。”
苍耳左挑挑右看看,可他不是女子,也不知女子到底喜欢什么样式的,便说:“竹、木、玉石、
玳瑁、陶瓷、骨、牙、金、银、铜,你喜欢哪种?”
霄云摇摇头,“我喜素服,是因师傅离世,心有所感,所以不必为我费心。”
苍耳也不理她,随手拿起一支银簪,给她插上,面有得意之色,“此银簪花式淡雅不繁复,色泽
内秀,霄云觉得如何?”
霄云依旧摇摇头,拔下银簪,牵着他袖子往外走。
“哎,这位官人不要这簪子了吗,老儿觉得配得上这位夫人,这是今年流行的简单式样,典雅端
庄,当今公主十分喜欢的样式,官人若喜欢就买了去吧。”店老板追在他们后边说,语气极其诚
恳。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夫妻,这簪子不要了。”
霄云被苍耳扶上车,苍耳回头看了那老板殷切表情,无奈的摇摇头,也上车走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跃下山头,从地底来的阴风湿冷了喧嚣尘世。
他们走了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弱水河,一路人头攒动,都是想去弱水河放花灯的,因为传说弱
水河的水可以流入轮回道,让那些死去的人们看到放出去的花灯,明白亲人在挂念他。
所以有很多人不远万里跑来弱水城,只为这一晚放个寄托思念的花灯。
有很多小商贩趁机在弱水河边做起生意,茶馆馄饨铺子到处都是,更多的人是摆了个地摊开始卖
各式各样花灯,生意都极好。
二人寻了个馄饨铺子要了两碗热腾腾馄饨当晚饭,老板是对夫妻,面容慈善,刚满月的孩子被女
主人用布条背着睡觉,粉嘟嘟脸蛋惹人怜爱。
等他们吃完馄饨,忽然发现旁边茶馆里坐着位粉衣公子,苍耳知道那是方才的弱水公子,便和霄
云说了一起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