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
休息了一天，慕久久走出房门，重新回归琼华派里一成不变的学习生活。
这次回归，最遗憾的就是明明只差几天便是即墨盂兰盆节，但几人却已经不得不提早回了昆仑，失去了一起观看即墨烟火的机会。即使想着未必没有机会再一起去即墨，可是慕久久的心中仍旧郁郁。
这次回归的时候有些狼狈，慕久久伤愈的那天晚上和其余三人被一起召进琼华正殿之中。掌门太清，长老宗炼、重光，还有让慕久久不由得战战兢兢的青阳也在。
伤了慕久久的那只妖怪的事情，青阳和玄霄等人早已经和太清说过了，太清对此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便皱着眉发表了一通讲话。大致就是让他们好好修炼，妖怪虽强，但他们不要因此丧气之类的。
慕久久恭恭敬敬地站在玄霄和云天青之后，和夙玉并肩而立。她一边听，一边偷偷拿眼瞄着青阳的神色，希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听太清的说话与往日无异，她稍感安心，却也依旧不敢彻底放心，只能更加小心地琢磨青阳的表情变化。
青阳一身琼华派蓝白色宽大的长老服饰，长须雪白，面容慈祥，右手在身前，左手背身在后，悠悠然状。
期间，他感觉到了慕久久的视线，眸光扫来。
慕久久马上低下头，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大大收敛了目光的炽热程度。
太清讲完后后，对着众人点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去。
慕久久犹豫了一会，落在后面，就被青阳一声叫住。她回过头，有些局促地看着青阳。青阳温和地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在外面等他一下。她点点头，瞟见重光有些诧异地对青阳扬扬眉。
门外夜色清凉，先走出来的玄霄几人正等着她。她装作无事，告诉他们青阳长老有事要和她说，让他们先离开。
夙玉心细，便有些担心：“可是因为之前久久受伤一事？难不成久久身体仍有暗伤？”青阳当日一人救治久久，他们对详情并不知晓，听到青阳有话要单独和久久说，便担心是伤势有变或如何。
云天青听了，马上问道：“久久，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眼眸清亮，显出一分关切。
慕久久微笑着摇头，即使心中有些忧虑，也忍不住温暖。“我没事，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青阳长老找我，也许是因为其他事吧。”
“若有不适，便说出来，不要藏着。”玄霄淡淡地开口说道。
他站在一边，独占着一处月光，满身银霜之色，衬得他清冷俊逸。
明明说的话与她所担心的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慕久久却感到心中的不安和焦躁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嗯，好。”她甜甜地一笑，眼眸如月。
玄霄等人离开后不久，青阳便出来了。他朝玄霄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玄霄、云天青他们几个都很关心你。”
慕久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点点头。
青阳目光落在慕久久身上，有些复杂，继而又温和一笑，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慕久久又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些感觉了。青阳长老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心里有了这种认知，便免不了有些胆怯，但是她也知道他要是想害她根本用不着费那么多心思，现在找她单独谈话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她偷眼看着青阳带头走的背影，发现他并没有对她防备的架势。他不担心她偷袭吗？为什么要把后背交给她这个异类呢？难道他……相信她？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走了一会，青阳忽然开口了。
“夙久，你进琼华派的时间也不算长，说起来还是我带进来的，但是现在我问你，你想回家吗？”
慕久久怔住，半晌无言。
回家？青阳长老的意思，是让她回家吗？这的确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照青阳长老的意思，他是想不动声色地让她离开琼华，既保住她，也是让她这个半妖离开琼华这个修道之地。
这，的确是不错的。她知道。但是她却不想就这么回去。
她想留在这，见证那段游戏没有多说的过去，她……想留在玄霄身边，陪他走过这一段，陪他度过那十九年。
看着她的眼里渐渐流露出坚定的光，青阳摇头叹息。
“你可知道你体内灵力与妖力杂乱，极为容易冲撞，而每一次冲撞都会让你难以控制身形，变化出本体原身？”
青阳果然是知道了。
慕久久咬唇听着青阳继续说：“这一次，我助你隐瞒身份，可下一次若是我不在，你该如何？琼华历来以斩妖除魔为派内原则，一旦你身份泄露，就算是我也无法保你。更何况，你毕竟是异类，将来身份暴露，你该如何面对旁人目光？”
她越是听青阳说话，脸色越是黯淡。稍微收拾一下再度面对现实的黯然心情，她在青阳停口叹气时轻声问道：
“青阳长老……为什么要帮我呢？”
青阳抚了抚胡子，神色忧愁却温和：“我知道你的心性，并无害人之心。再说，你是我带进来的，我就算不能容你，也不该杀你。”他缓了缓，又道，“若想无事，夙久，听我一劝，离开琼华吧！”
慕久久注视着青阳的眼睛，感觉得到他的真诚，心下有些感动，但是心底有股执念，却让她承情，却无法顺他的意。
“我，不想走。”
她温软的声音轻轻的，语气却极为坚定。
青阳摇头不已，终是一叹。
“你好自为之吧。”
独自走在琼华石板路上，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她的影子如同她一般娇小。慕久久仰头看着无尽的星空，波光流转的水眸闪动着莫名的神色。
这几日下山历练，虽然最后有些狼狈不堪，但是的确是一趟修行。她早早便知晓了自己对玄霄的心意，也抱着以后潜移默化、朝夕相处的心，想要在他的心底留下印记。但是这一段旅程，让她的决心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今天从青阳口中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即使已经无事，但她到现在仍有些后怕。今天被青阳发现，明天又会被谁发现呢？她的确非人，这是真真确确的，改变不了的事实。再小心，也难保不会再有受重伤的时候，等到那一天，她就是大难来临之时。琼华信奉“妖即恶，恶即杀”的宗旨，她就算曾经与他们同拜入师门，又会有多少感情分保下她一命呢？
虽然近日见多了人与妖和谐相处的情景，但是她没有忘记，这个大世界还是以妖为恶的。哪天身份暴露，或许她就真的会被众叛亲离了。虽然她信天青、信夙玉，更信玄霄，但是……恩断义绝，难道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想过的，也曾为此彻夜难眠。但是总是把这个问题藏在心底，想着到时候再说吧。
可是今天，才恍然觉得，她觉得是将来漫长时光之后的事情，可能就是明日、后日，不久未来就会发生的事。这种侥幸的心理，是多么软弱而虚妄。
陈州、姜家、即墨，一路走来，四人结伴而行，欢笑不断。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这些会在未来成为四人最美好的回忆，尽管其中也有一些不太好的故事掺杂其中，但总归是四人共有的回忆。
抱着最悲观的态度想好了，就算未来真的到了不可挽回，她必须离开的时候，她也希望在与他们共有的回忆里是快乐的。所以，她不愿意老是担心、忧虑，她也不愿意因为这个必然会到来的未来而放弃现在与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她不要离开。
慕久久走到自己和夙玉的房子前，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一边。不远的地方是玄霄和云天青住的房子，那是门前有两个小石狮子的房子，构造朴素简单和所有师兄弟的都差不多，但是那两个小石狮子却是他们独有的。
她看着那房子窗上透出的烛光，目光柔和恬静。
就是不说其他，她还没有让他喜欢上她呢，怎么能甘心离开呢？人家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她不会是特别的，如今也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心上人能与她心心相印而已。冒一点险，她还是很愿意的。
“霄哥，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对吧？”轻声地说了句，慕久久微微一笑，按了按胸口的位置，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门。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四人照常修炼，只是经过下山这一受挫，都暗自认真了起来。每个月都有的派内弟子测试里，几人逐渐崭露头角，变成新生派弟子中的领头人。
三个月过去，琼华派禁了一年多的承天剑台重新开启。
那一日，冲天而起的冰色和火色光柱耀眼万分，让无数琼华弟子都心中震撼，暗自揣测到底是什么武器出炉了。
慕久久心里有数，知道选出双剑宿主的时间迫近了。
她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忽然想到青阳知晓她身份的事情后，就冷静下来了。她是不可能成为望舒宿主的，不管有没有所谓剧情、命运的推动，已经暴露了半妖身份的她怎么可能避过青阳成为望舒宿主呢？
青阳长老虽然看在她心性上没有赶她离开琼华，更没有曝光她的身份，但这不意味着他会让她坏了琼华的升天大业！要是她有所阻碍，青阳再不忍心，恐怕都会把她交给太清掌门。太清掌门可不像青阳长老和善，她一定会死在他手里的！
这样一想，她本来因为羲和、望舒出炉而有些骚动的内心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某日清晨，本是众人跟随师父或师兄学习的时候，玄霄和夙玉被掌门叫去了。
和云天青留在原地听着玄震教诲的慕久久眼神一暗，然后咧嘴笑了笑，把有些嘟囔的云天青的注意力拉回大师兄的讲课上。
“久久，你不奇怪吗？为什么师父只叫走他们两个？”云天青还有些好奇地看着玄霄和夙玉远去的背影，低声对慕久久问道。
慕久久摇摇头，微垂下眼睛，若无其事地说：“也许是师父有什么事情要吩咐霄哥和夙玉吧。”
云天青抱胸而立，深黑偏蓝的长发衬着他俊朗如玉的面容，宛如晴空无瑕的清朗。
“也许吧。”
慕久久没有听清楚云天青若有所思的话，手里一圈一圈地绕着剑穗，红绳绕玉指，格外鲜明美丽。她怔怔地出神，深刻地感觉到剧情来临时，无奈又无力的心情。
果然，玄霄和夙玉回来后边告诉他们双剑宿主一事，还有他们从明天起就要两人一起去琼华禁地修炼的事情。
慕久久垂着脸不说话，碎发挡住了她有些黯然的表情。
“……虽然白天我和玄霄师兄都要在禁地修炼，不过晚上还是要回房休息的。”
“哈哈，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夙玉，你别太认真了。”
“天青师兄，这不是开玩笑可以说的。”
“好好好，是我不对！师妹见谅……”
耳边吵吵闹闹的，慕久久神思飘离，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忽然，靠近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虽然有些淡漠却暗含关切。
“久久？你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适？”
慕久久闻声抬眼，对上玄霄深棕色的眼眸，微微一惊。
“我……”她张嘴，又顿住。
要说什么？说她沮丧自己身份泄露导致失去和夙玉一争望舒宿主的机会？说她妒忌夙玉要和他三年朝夕相处修炼双剑？说她对于渐渐靠近的悲惨未来的担心和对自己实力弱小的无力？
慕久久憋了憋嘴，眼里透出有些委屈的神情。
玄霄看了她一会，良久一叹，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在她有些愣住的目光下，声音温和地说：“你的实力还太弱，不要想太多。以后我和夙玉在禁地修行，但是午时、酉时和戌时，我都有空。那时候，你便到醉花荫等我。”
慕久久被他难得亲近的动作吓住了，呆呆地听着他说话，直到他说完才突然明白他说了什么。
“你要单独指导我吗？”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忽然亮得惊人，好像漫天的星辰都掉进了她的眼底。一抹艳丽的红晕染在她的两颊，粉嫩的唇瓣透着水润的光泽，微微张开。
玄霄顿了顿，垂眸一笑。只是嘴角的弧度轻微地一扬，就是一个清浅却令人惊艳的笑容。
“你，的确让我不太放心。”
慕久久眨眨眼睛，满心的欢喜几乎要溢出嘴角，又深又甜的酒窝闪闪发亮。
“师兄和师妹在说什么？难道在约好了怎么抛下我？”云天青从玄霄身后突然冒了出来，忿忿然的样子。
慕久久看着他故作恼怒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