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夜客 ...
-
三更夜半，月影重重，些许轻风点过树梢，致使房上斑驳的树影微乱，许久，方才恢复了宁静。孔府内院的墙头上，叶凡全身裹着黑衣，纹丝不动地伏在树影下，只露出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叶青松漆黑的屋子发呆。
自昨日接回逸清后，总算安下心的叶凡，才觉困乏如山倒，这一倒，便至了今日入夜时分。照理而言，此刻的他应在茗清轩的卧房里，为逸清一反常态的行径焦头烂额，可眼下，他却在叶青松的院子里发愣。
方皓一下落不明，傅焕兴交代的事儿，自然也没了着落。可再过几日，便是后佟大祭，叶青松便罢了，如今又来了个后佟二皇子叶辉，这般难得的机会，即便傅焕兴并未嘱咐，叶凡亦深知不可错过，这便暂时搁置了闹脾性的逸清，往孔府来了。岂料叶青松今日竟一改早宿的性情，至了三更还未归府，让叶凡候得甚为无趣。
这头叶凡百无聊赖，另一方树影下的许霖却是恨得他牙痒痒。
作为自小以杀人为业，深谙此道的许霖，着实对叶凡诟病了番，寻常人家也便罢了，这儿可是两位皇子的行宫，周围高手如云，随便抬抬手指也能捏死他，龙潭虎穴竟就这么随意地闯了，丝毫不计后果。
若非逸清出手相助，他早被戳成了筛子。这般动作，叶青松与叶辉又岂会视而不见？他二人是只管闹事，可麻烦的善后，却落在了自己头上。
看了看身畔咽喉插着三寸钢针，还时有抽搐的侍卫，许霖面上闪过一丝忧虑。
麻烦事小，性命事大。以逸清的性情而言，不出手则已，出则瞬间毙命，绝无偏差。眼下的侍卫虽被取了咽喉，却未立时毙命，只苦苦地在鬼门关外徘徊，进不得，退不得。
若是只此独例，许霖亦不会在意，只当逸清失了手。可自入府以来，这已是第二十一人了，无一例外，当下明白，这不过是逸清在借机泄恨罢了。
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打了个寒颤，今日逸清如此撒气，明日若是惹得急了，难保不一个顺手，把自己也连坐了去。恨恨地瞪了眼毫无自觉的肇事者，还未来得及腹诽一番，三枚闪着寒光的钢针立时破风而来，“唰唰唰”三声，齐齐没入了脖颈毫厘外的树干上。这突如其来的警告，让性命堪忧的许霖缩了缩脖子，埋首继续收拾地上的尸首去了。
这厢里怨念丛生，那头的叶凡却趁着闲，胡思乱想，又愁上了逸清的事儿。好端端的，怎的突然便踹了自己一脚，这着实让叶凡有些糊涂，莫不是与他更衣时，弄疼了他？
他这儿还想着，院门外却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几许橙黄的灯火，渐渐映亮了小道两旁的绿荫，嬉笑阔谈之声亦越发清晰。叶凡立时收拾了精神，聚精会神地盯着来人的方向。
当先两位丫鬟，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叶青松似心情颇佳，正与随在身后半步的苏奕谈笑风生，其后随着八名神色冷峻的护卫，一行人就这么迈步进了院子。
“皇兄这台戏办得着实不错。”走得近了些，叶凡才听清他口中所言。
“是。”相较于叶青松的眉飞色舞，苏奕神色淡然，不喜不怒地应了声。
“赶明儿咱们也把小艳儿请来，与皇兄办上一场？”他笑弯了眸子，叶凡却总觉有些怪异。
苏奕俯首，依旧不着情绪地答道：“两日后便是二殿下的生辰。”
“甚好，”叶青松抚掌而笑，又拍了拍苏奕的肩膀“苏卿家这便下去歇了吧，明日再去张罗此事。”
“臣，领旨。”俯身便欲退下。
“对了，苏卿家，这戏既是咱们办的，也别忘了多请些客人，否则戏子唱得再好，无人共赏，也着实可惜了些。”
苏奕抬首，若有深意地望了叶青松一眼，才领旨退下。
这宅院并不大，与苏奕交代的当儿，叶青松已行至了屋门前。当先的丫鬟推开屋门，只身入屋点亮桌上的灯盏。在烛火将整间屋子映亮的刹那，那丫鬟竟失声惊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
只见叶青松原本略带喜色的面容忽冷，猛地将屋门推得大开冲入了屋，这让身伏远处的叶凡甚为感激，否则就丫鬟开的那点儿门缝，真瞧不见什么。
原来房内早已狼狈不堪，显然被人大肆翻找了番。叶青松刚跨进屋里，便径直往床榻行去，俯身不知倒弄了什么机关，床榻原本木质的床沿，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将那口子推开，便见着个隐在榻内的小盒，叶青松似忐忑不安地取出小盒，打开条缝隙瞧了眼，才如释重负的合上了盒子，将它置回了暗格之中。
叶青松的神色，叶凡瞧得分外清楚。那盒里，莫不是什么重要之物？难不成……
小心避过那八名侍卫的视线，叶凡打算再靠近些，兴许寻着机会伏下，夜里能将那盒子摸来瞧瞧。如意算盘打得正欢，耳畔却突现寒意，一枚三寸钢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耳畔，正正插入了耳旁的瓦沿之中，叶凡惊得回首四顾，却没见着半个人影。
“有刺客！”院中侍卫忽然出声惊叫。
提心吊胆的叶凡连忙望去，却见八名侍卫已然倒了三名，余下五人，三人与从院外奔来的数十名侍卫护住屋门，两人大呵而起，往另一方越墙追出。
眼见着守卫骤然森严，叶凡心知今夜已无机会，悄然爬下墙头，折身返了茗清轩。
卧房的屋门仍旧从里扣着，叶凡揭开窗户，瞧了眼榻上安睡的身影，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才回身翻了隔间的窗户，收拾睡下了。
将两尊大神送回了庙的许霖，躺在屋顶上望着繁星成河的夜空唉叹。一个是不会说话的侩子手，一个是不解风情的二愣子，再这么纠缠下去，倒霉的定然还是自己，总得想点法子救命才是……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夜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