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隐广临②（滑头鬼同人）》拾

3、告诫与挑衅

　　“唔，你说得没错，我的话，确实活得有些不耐烦了呐……”广临闻言摊手笑了一笑，脚下却仍是一步一步，悠悠踱近那辆被砸变了形的小黑车。
　　半倚着压满水泥石块的后车厢，广临眯起了眼，看向退缩到阴影中暗自戒备着的元兴寺，“所以现在，我准备给自己，找些有意思的事情瞧一瞧了。”
　　“竟然拿我当热闹看！你这混账，我元兴寺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广临的话，显然惹怒了这个一向自视甚高的家伙，元兴寺愤恼地一步踏上前，跨离了掩藏身形的阴暗所在——他心底的那分警惕，因着广临戏谑的言语，立时便被蹿上心头的怒火，给焚烧殆尽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元兴寺你身上，还没什么热闹值得我看的。”
　　元兴寺周身的煞气，几乎在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立时凝成了实质——对于广临，他已然起了杀心。
　　不过，因狙杀陆生反让部下全灭的惨痛前车之鉴，让元兴寺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寻常至极，但言行举止却无一不透着有恃无恐的青年，也不敢太过大意。
　　他只皱眉甩手亮出了黑色利爪，一步步慢慢向广临逼近。
　　“哎呀哎呀，要跟我动手么……”淡淡瞥了元兴寺一眼，广临止不住摇首叹息起来，但他说出口的话，却跟眼下这一触即发的厮杀，八竿子也打不着。
　　“说实话，你们家的少主，还真是让在下有些失望呐！”
　　闻言，元兴寺不由愕然，他脚下一顿，嘴中只条件反射般地吼出了一句话，“那个小子有什么资格当三代目！”
　　就算眼瞎了，看不见广临那挑衅戏谑的神情，可字字句句都争锋相对的话语，只要不是个傻子，任谁都能清楚地察觉到，广临那架势，绝不是什么友好的表现。
　　元兴寺虽说颇有些夜郎自大，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几分几两，但他还不至于迟钝到感觉不出一件事——眼前的家伙，对自己是有些许敌意的。
　　只是元兴寺现在，多少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在这种近乎于对峙的情形下，那家伙居然有如此闲情逸致，竟好似开玩笑般跟自己抱怨，他不是很满意奴良组的少主？
　　愕然之后，元兴寺冷哼了声，“奴良组早就开始衰败了！自二代目死后，奴良组龟缩一隅，组里的妖怪们，也都是些胆小怕事懦弱不堪之辈！而且该死的老糊涂一意孤行，执意要立那个不成器的混账为继承者！有那样的少主，奴良组迟早会玩完！”
　　唔，奴良组么……
　　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呐……
　　“哦？听你这么说的话，你是认为只有你自己继任三代目之位，才能让奴良组的威名得以重振？”
　　元兴寺闻言只两眼一亮，旋即大力扯下了罩在头上的兜帽，现出了那张一直隐在其下，满是血污的灰青色面庞。
　　只余死气戾色的面上，自印堂到颔下，有一道约莫半指宽的笔直褐色血痕，均匀无比地将那张骇人的面孔一分为二——看那新鲜的伤口，以及周遭尚未凝固的血迹，想来便是那 ‘陆生少主’给元兴寺留下的印记了。
　　这小子，刀法倒是不错啊，不过却是少了些临阵对敌的经验……若非如此，元兴寺恐怕早就被这凌厉的一刀，给劈成了两半。
　　唔，当然了，自也不可否认，能得以成功逃脱，多半也仰仗着元兴寺——他那堪称无双的脚底抹油功夫……
　　“那是自然！”元兴寺显得激动非常，他咧嘴森然一笑，被伤痕划作两半的嘴唇也因为这一笑，名副其实地裂了开，那满面血污的脸颊，可怖地扭曲了起来，“与那些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比起来，奴良组里谁还有我这样的魄力！”
　　“这算是继承那个名号所必须的习性么——不知天高地厚？嗯？元兴寺……”广临挑眉哼笑了声，漆黑山道中的气氛，立时剑拔弩张起来。
　　元兴寺狰狞地笑意一滞，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滔天怒火止不住蹿上心头，即便挥爪冲向了广临，只嘶声咆哮道，“去死吧！你这混账！”
　　“虽然我素来不喜元兴寺……不过此次来，原本只是告诫你一声罢了——我的话，会在这片地方逗留一段时间，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在我眼前晃。”
　　广临轻悠悠左移一步，闪身避开了尖锐黑甲，他微翘唇角轻笑道，“但现在嘛，你这不敬尊长的狂妄小辈，居然有胆子对我出手，那么，就做好消失的准备吧……”
　　“你这种弱小的家伙也想解决我？”元兴寺仰头大笑起来，手下却是越发凌厉地袭向广临，“狂妄的小子！凭你那甚至都比不上陆生的淡薄妖力，就敢在我面前叫嚣……”
　　元兴寺没能笑着把话说完，他甚至还来不及将狞笑的表情转换成惊惧，就已经死在了广临掌下，尸骨无存……
　　好吧好吧，这个本就是以冤魂为基，凝结出实体作恶的家伙，在被打散了冤魂之后，自然是什么也不会剩下的。
　　广临轻轻拍起了衣衫，似要拍净身上所沾染的灰尘。
　　只是现在这多少有些白费功夫，因为广临头顶的山道内壁，正在不住往下掉落灰石。
　　“唔，还有个孩子呐……”
　　土石坠落的沙沙声中，广临听到车厢内传出极细微的衣衫摩挲声，当即转身探出车内，他从死去的女人尸体下，抱出了一个约莫八岁左右的孩子。
　　这孩子伤得极重，虽然有成人将他护在身下，但那突起的灾祸，终究让人猝不及防——他的右边小腿，遭受到严重的撞击，错落尖锐的白森森断骨，刺穿了伤处的肌肉皮肤，一片血肉模糊中，只余不及三分之一的皮肉将两截断腿牵连着……
　　血一直在不停地流，早已浸湿了孩童的衣裤，沿着那条晃荡的断腿往下滴落……广临轻轻托起了那条断腿，立时便沾满了一手的腥黏鲜血……
　　广临迅速向山道外行去，这孩子性命危急，需要立即进行救治。
　　这几块堵路的山石之后，就有人类的救援车辆，广临轻舒了口气举掌欲击，却发觉怀中小小的身体，陡然间痉挛般地抽搐起来，广临身形不由一顿，只黯然叹道，“这伤势，真是可惜了……”
　　“既如此，便算是你我的缘分罢……”
　　盼望已久的午休铃声，终于响了。
　　清十字清继迅速涌出教室冲向了小卖部，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填肚子的面包牛奶，随即大步跨进了隔壁班的教室——他要进行这个星期的第三场演说。
　　关于，妖怪的演说。
　　“所以啊，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清十字清继甩了甩头发，向着讲台下那一众，正津津有味听他演说的同学们，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什、什么？妖怪！什么妖怪！”
　　刚踏入教室的奴良陆生，耳中只听到了两个字，两个让他心心念念却又胆战心惊，一直不敢在人前提起的字眼——妖怪！
　　不，确切说得话，陆生自九岁以后，便再也没在人前提起过，任何有关妖怪的事情——在学校里面，除了陆生，没有任何人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妖怪。
　　陆生他不想再被人嘲笑，也不想再被人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
　　他不是什么骗子，也更不是疯子。
　　因为陆生他，就是个妖怪。
　　唔，这么说得话，其实也不太准确。
　　应该说，陆生，是个流着妖怪血液的人类。
　　陆生的爷爷，是妖怪本宗奴良组的初代目，自他的儿子陆生的父亲亡故后，便暂代奴良组总大将之位直至今日。
　　陆生的爷爷一直在等待着，陆生能够担起奴良组总大将职责的那一天。
　　事实上，在九岁之前，陆生一直视奴良组的妖怪为自豪。尽管他从未表现出任何妖怪的才能，但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的他，却也是以继任三代目为目标而不懈努力着。
　　但是九岁那一年，已经渐明事理的陆生，赫然发现奴良组里的妖怪，原来一直是以害人为乐——与人类相交相知，以人类之身生活至今的陆生，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于是从此以后，陆生绝口不提妖怪，也再未说过任何一句，自己要继任三代目的话……可是今天，曾经决然否定妖怪存在的清十字清继，居然对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妖怪是存在的！这叫他怎么可能不惊讶！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有人嬉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也是恍然讶异的陆生想要知道的。
　　“的确，自古以来妖怪都是不轻易现身的……那是因为他们无法融入现代社会！”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吧！就算他们融入了现代社会，你以为你能察觉得出么？”一个凉凉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反驳道。
　　众人的视线立即盯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教室后排靠窗的一张桌边。
　　桌子后，倚墙坐着的黑色碎发少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拄着拐杖，他正半眯着眼睛养神，似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便睁开了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
　　他扫了众人一眼，复又闭上眼睛淡淡说道，“我说得，是事实。”
　　清十字清继哈哈干笑了声，“这位同学似乎对妖怪很了解啊，不知道高姓大名是……”
　　“木辻……堪解由小路木辻。”

作者有话说

　　胃疼神马滴
大约是好不起来了
所以
但凡能更
便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