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烟*尘

13、第十三章：下雪的城市

　　孙芫最怕的就是值夜班。特别是冬天。尽管她在B市生活多年，可是还是一直适应不了这里冬天刺骨的冷。晚上出门身上就有层层叠叠，光是脖子上的围巾就要围上两条。可是身为一名护士，轮流值夜班是必须的，她没法抱怨什么。孙芫吃完晚饭，闷闷地就要下楼。
　　“妈咪妈咪！”宁一突然从她后面跑上来，拉着她的手撒娇：“妈咪，今晚我可不可以去我同学家住啊？”说完一脸期待看着她。
　　“是去绮绮吗？”孙芫因宁一的叫声止住脚步，听到一一要去同学家，突然明白了，便不假思索地问：“是要搭我的顺风车吧？”
　　“妈咪！就顺路带我啦！”宁一继续撒娇。好像怕冷的毛病是会传染的，宁一从小也是很怕冷。她当然不愿意自己在雪地上走长长的一段路去同学家。
　　“行行！”孙芫怎么会不知道宝贝女儿也怕冷，用戴了手套的手摸了摸宁一的小脸，亲昵地敲了一下宁一的头：“还不快去拿上你那顶羽绒帽戴上？哼哼！不戴帽子就想出门...”
　　“妈咪你也经常忘记围巾啦！”宁一嘴上反驳，不过很快地就取来了孙芫给她买的那顶粉红色的羽绒帽戴在头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没等孙芫拿出钥匙，宁一就手脚麻利地锁了门，和孙芫一起下了楼。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却下着雪，冻得孙芫的鼻尖通红。更离谱的是马路上也结冰了，这样骑着自行车很容易就会滑倒，孙芫暗暗叫苦，只能从自行车上下来，让一一坐在后座上，而自己慢慢地推着自行车，心想着看来晚上回来时要坐公交车了。
　　“妈咪累吗？”一一很担心地不时问起，又要闹腾着下来走。可是孙芫担心路面滑，如果一一下来走的话可能会摔倒。幸亏离她同学家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绮绮家的楼下。孙芫也顺便把自行车停在了宁一同学家的楼下——现在路面全结冰了，她假若还骑自行车就是等着摔，她还是搭公车比较保险，只是搭公车下车之后还会有一段十五分钟的路。不过她还是宁可迟到扣工资。

　　等到孙芫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时，她惊喜又惊讶地发现今天连主任都迟到了。见到她来了，等着交接班的同事们才向她抱怨今天怎么所有人都迟到了。而等她换上了护士服的时候，死党秦楚才疯疯癫癫地冲进了护士站的值班室。
　　一看就知道今天的马路结冰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困扰，连平日从不迟到的秦楚今天都迟到了整整十分钟。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向孙芫抱怨：“你不知道有多倒霉！出门才发现马路结冰了，在车站待了将近十五分钟还没等到车，最后拦了一辆的士才赶到。”
　　孙芫耐心地听着秦楚的抱怨，最后微微一笑：“你还算好的了！车站在你家旁边。今天我一出门看到路上结冰，还走了我十五分钟的路才到车站，到现在一双手还是冷的。”
　　“啊。可怜了可怜了！”说话间秦楚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知道孙芫向来就怕冷，听到孙芫说她的双手现在还是冷的，不由自主走过来用她温暖的手捂热了孙芫冻得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过了一会儿她才松开了手，走到桌前拿起暖水壶一边说：“我帮你用开水调一点冷水，然后你洗洗手。”
　　将近十载的情谊，孙芫已经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等秦楚帮她调好温开水。而期间又有几个迟到的同事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见了她们相互询问今天迟到扣不扣工资。
　　用秦楚调的温开水洗了手，孙芫才觉得僵硬的手慢慢恢复了知觉。而这时候上白天的班的同事们见值夜班的人陆续到齐了才向她们打了招呼下班离开了。
　　几个值班的护士从值班室出来之后就待在了护士站。妇产科住院部的护士向来是医院比较清闲的，里面的都是产妇，不需要整天换药，打吊针，测体温。孙芫她们也乐得清闲。向来漫漫长夜是最无聊的。进入后半夜之后病房就统一熄灯了，只留着走廊的灯光。而孙芫她们几个人就坐着趴着打发时间，偶尔交谈一两句话，要不就是抱着手机目不转睛。
　　秦楚正甜甜蜜蜜地和她老公互发短信。两口子都是医生就是有这个好处，同上夜班，夜半人静之时还能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不过就是话费多了些。
　　孙芫趴在秦楚旁边的桌子上，偶尔斜着眼睛看一两眼秦楚那肉麻得起鸡皮疙瘩的短信，偶尔起身从走廊前一直走到走廊末，看看还有哪一个病房里的人还没有睡。
　　“芫芫。”趁着刚发完短信等老公的回复的空档，秦楚同孙芫说话，可是话题又挑起孙芫的旧痛：“说实话，你过年打算怎么办？”秦楚还不知道孙芫的宝贝一一最近正在帮孙芫物色老公。
　　“船到桥头...”孙芫一听这个话题就伤心，眼前浮现老爸老妈苦口婆心的样子，不由暗叹，当个大圣咋就这么难呢！孙芫刚想再说什么，秦楚的手机的亮了起来——她老公的回复来了。于是秦楚当即把她那见色忘友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再理会旁边的孙芫，甜蜜蜜地发起短信。
　　死党的臭毛病孙芫自然知道。她不说话了。见旁边的几个女同事也在玩手机。妇产科的住院部没有其他科的忙碌和热闹，深夜一片寂静。孙芫也掏出手机，可是她的手机并不像其他同事的手机那样高科技，可以玩游戏看电视，甚至可以上网。她只能找到通讯录，从最上面的联络人一个个按下来。
　　她的手在按键指向老爸老妈的电话时停了一下。
　　她的手在按键指向家里的电话时也停了一下。
　　孙芫托腮。医院里的温度很暖，此时她一点也没有冷意。一个同龄的同事正在往家里打电话，孙芫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询问丈夫：“孩子睡了吗？”秦楚依然沉浸在甜蜜短信中。
　　她想起在一句话。所有人在这个城市中寻找的，不过只是一个可以相互取暖的人。
　　只是大多数人选择了男人，而她选择了一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