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位》澜彬

4、第三章

　　有了跟踪林池的前科，尹卓群的行为在期中考试结束的时候从上不了台面的几次埋伏跟踪，升级到了明目张胆的视线尾随。
　　刚开始尹卓群只敢偶尔小心翼翼的朝林池的座位飞快的瞄上几眼，看看林池在做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林池那种课间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低头看漫画，大有“不是把自己当成空气，就是把别人当成空气”的态度，让坐在靠墙那组第5排的尹卓群开始放心且大胆的把目光锁定在靠窗那组第4排的林池身上。

　　让尹卓群如此明目张胆的原因有三个。
　　首先，两个组中间还隔了另外两组，属于绝对绝对安全的距离。
　　其次，林池坐在第4排，尹卓群坐在第5排。对尹卓群来说，这又是极佳的潜伏位置。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两个座位一个靠墙一个靠窗，从角度方面来讲的话，能最大限度的“关注”林池而不被林池或者林池周围的人发现。从光影方面来讲，又有利于万一不小心被同桌或周围的同学发现尹卓群的异常举动，她能马上把目光移过林池的头顶，望着窗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刚才看书把眼睛看累了，我看看窗外的树。”
　　以上三点，在很多年以后被尹卓群笑称为“地利”。

　　虽然占尽地利的偷窥行为显得有点猥琐，可是过了不久，尹卓群就觉得光是远远的看看林池，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
　　林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林池在学校没有朋友？最让尹卓群感到意外的是，全班40来号人里，只有学校恶霸“四大天王”里的曾克━━曾天王敢招惹林池。

　　说到曾克恶霸之名的由来，那还是尹卓群转学来之前的事了。
　　据尹卓群的同桌描述，在尹卓群还没转来之前，曾克的某位发小在午休时被高年级的人拔毛（指被同学或同龄人勒索财物）。发小在连吃了几记老拳后，被拔走一台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以及十几块钱。第二天曾克邀约着班里另外三个男同学，一行四人跑到高年级的教室里和恶势力团体轰轰烈烈打了一架。曾克在年龄、身高、体格和人数都吃亏的情况下，打断了对方“老大”的鼻梁骨。
　　虽然打这一架让曾克和同行的三个男同学身上也挂了不少彩，甚至曾克还为此折了右手胳膊，但这一架，却让曾克的名字在第二天便传遍了全校。
　　听着同桌绘声绘色的描述，尹卓群脑补了一幕全校上下无不奔走相告「4年级2班的曾克为民除害，除暴安良，从此老百姓…哦不，是全校师生能高枕无忧啦…」的场面。
　　“他这么出名？”尹卓群抓头，这分明是电视剧里的大侠嘛，怎么就变成恶霸了？
　　同桌一脸高深莫测地用手推推那副酒瓶底的眼镜，抛出两个字：“你猜？”
　　“……”
　　尹卓群把刚才脑补的场面跟同桌描述了一番，只见同桌冲她翻了个白眼，面带一点鄙夷之色地说：“没想到你这么笨的，还能怎么出名？他们打完架第二天早上就开校会，教导主任当着全校点了他们四个大名。”
　　“哦….”尹卓群偷偷向其他三位天王喵了一眼，撇撇嘴，心想这三个多冤呀，八成是被曾克拉去陪衬壮胆，外加呐喊助威的，最后还要当曾克的垫背。
　　“哎，你呆什么脸，还要不要听了？”同桌有些不耐，用钢笔敲敲尹卓群的文具盒。
　　“听听听！”尹卓群连忙点头。
　　“这还差不多，我接着讲啊…..”同桌满意的继续讲曾克的成名史。

　　当天校会，全校学生都知道了4年级2班有个叫曾克的男生，领着三个跟班，赤手空拳杀到6年级拔毛队的老巢，把拔毛队老大的鼻子给办了。由此，四人在学生中得一名号：四大天王。
　　秉承电视里武侠片的“江湖规矩”来说，武林盟主在比武败北之后，打败老盟主的新人就自然而然把整个武林归入自己名下，成为新的武林盟主。虽然现实情况和电视演的稍有出入，不过换汤不换药，八九不离十。
　　四大天王替曾克的发小出了恶气，追缴回了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及剩余的五块七毛钱。而曾克则用一条骨折的右胳膊换来了学生中不可憾动的地位。虽然曾克平日里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坏事，不过大多数良民学生都挺怕他。恶霸一词也就从那时候起莫名其妙和他联系在一起。

　　听完同桌的故事后，良得不能再良的尹卓群对曾克这号人物的想法却要复杂得多。

　　尹卓群佩服曾克为他发小两肋插刀的霸气，可是曾克身上隐隐约约透出的压迫感又让尹卓群感到害怕。理智告诉尹卓群，这么一个靠拳头说话的暴力分子还是尽量远离得好。可偏偏这讨人厌的曾克又总爱没缘没故的招惹林池。

　　尹卓群不止一次看到曾克路过林池身边的时候，趁林池趴在桌上睡觉的时机，用他那万恶的爪子拍一下林池的脑袋，或者揪一下林池的发梢，趁林池没反应过来之前，曾克就溜回坐位装得一本正经埋头看书写作业。
　　甚至有几次放学尹卓群追着林池的步伐走出校门，看见曾克在学校门口卖炸洋芋的小店门前蹲点，曾克见林池出来就一路猥琐的跟在林池身后当影子。
　　尹卓群本来就有点怕曾克，不敢和走在她前面的曾克挨得太近，只好远远的跟在林池和曾克后面。边走边在心里把猥琐的跟踪狂曾克从头到尾，从里到外，从头发梢到脚后根都彻彻底底的鄙视了一番，然后愤愤然把路边的小石子当做曾克，一脚踢得老远。

　　当然，尹卓群总是自动忽略着其实她自己也做着和曾克一样猥琐的事。

　　有天放学曾克又赌在学校门口。当了影子还不罢休，居然还用他凶巴巴的眼睛瞪了尹卓群好大一眼，带着几分威胁意味。尹卓群今天的跟踪大计眼看就要泡汤了，气得她一时没保持好与曾克的距离，也没掌握好踢石子的方向和力度，饱含着愤恨的那一脚铲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把石块踢到曾克的球鞋后跟上。曾克转过身，再度恶狠狠的对着尹卓群一瞪。
　　尹卓群嘴里正碎碎念地骂着诸如“死变态，跟踪狂”之类的三字真言，被曾克这么一吓，舌头不自觉地打了个结，下一秒钟一口银牙硬生生咬在了舌头上，疼得尹卓群捂着嘴，蹲在路中间用袖子抹眼泪。
　　尹卓群疼得在心里直骂：死流氓、死变态、死流氓、死变态….直骂到眼看曾克和林池都要拐到另一个路口去了，才急忙站起身来向前面追去。

　　从此以后，尹卓群恨死曾克了！同时也深刻地体会到电视剧里常说的“我和你不共戴天”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重要的男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