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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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拒绝了阿罗大人邀请？”亚历克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夏野，喷泉的水声在他们的身后演奏着空灵的乐符，亚历克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阿罗大人和马库斯大人这样一次次地对你妥协却依旧不能打动你。他们很尊重你的选择，单就这一点看来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我只是不想被拉进任何一个家族而已。”夏野随手将沾了点儿水的袜子套在了脚上，“当初进入卡伦家族也只是巧合而已，如今我已经是自由身，当然不希望再有什么来束缚自己。”
“可你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虽然没有被冠上沃尔图里的名字和正式的身份，但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不是吗？”亚历克偏了偏头，他怎么都弄不清楚夏野究竟在执着什么。卡伦家族？夏野虽然和卡伦一家的关系都还不错，但他已经被卡莱尔以家族领导人的名义放逐了，想来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拒绝阿罗他们的邀请。吸食人血的生活习惯？夏野确实是可以依靠人类食物唯生，但在观察过夏野面对他们将猎物引诱回来以便进食的情形之后，亚历克也能够确认夏野并不是个比之卡莱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异端吸血鬼。虽然夏野依旧不接受人血，但他也没有对沃尔图里的生活方式提出任何意义。那究竟是什么让夏野在答应留在沃尔图里之后却连一个正式的身份都不愿意接受？
亚历克的疑惑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夏野有些无奈地侧过脸看着这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救了自己一命的吸血鬼，勉强开始组织自己的语言来解答对方的问题：“我不是自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夏野谨慎地斟酌着自己的语句，“当我的转变完成之后，等待着我的只有两条路。一则是离开我那个已经差不多疯了的父亲，加入当初杀死我的兼正家；而另一条路则是由于不愿加入兼正而被他们杀死。”
“为什么不能逃出去呢？”亚历克好奇地打断了夏野的话，“吸血鬼的家族大多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凝聚在一起的，这样强迫性质的入伙手段到底是怎样让一个家族建立起来的？”
“我也想过逃走，在我死去之前，我一直都有着逃跑的念头。可是不行啊！”夏野的脸色稍稍黯淡了下来，坐在一边的亚历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夏野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哀和失落。夏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的朋友小彻被他们变成了吸血鬼，他加入了兼正家，然后被派来杀我。”
“这不难理解。”亚历克微微颔首，他双手往后一撑，右腿顺势翘到了左腿上，“你太聪明了，夏野，当时你一定已经觉察到兼正家是一个吸血鬼家族了。作为吸血鬼，如果被人类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之后，如果不把对方也变成吸血鬼的话，那就只能让对方消失以绝后患。不过这个兼正家还真是有够丢脸的，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都不懂，竟然会猎杀身边的人，这样的做法不被发现都难。”
“我之后从小彻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说，兼正家的首领希望能够把我住的那个地方变成一座完完全全只存在同类的乐园。”夏野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冷笑了一声，“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吸血鬼，如果只能依靠吸血而活着的话，只要好好地解释，自然会有人愿意提供血液的。即使是我，也曾经在面对小彻的时候放弃抵抗。不是没有想过杀死他自卫，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你只是不愿意杀人而已。”亚历克抬手拍了拍夏野的肩背，安慰道，“你很善良，比大多数人都善良。即使是我，在刚刚变成吸血鬼的那段时间里都没法忍受住鲜血的诱惑。”
“其实你可以认为我那时候只是在惧怕而已。”夏野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我对于用自己的双手剥夺别人的生命感到恐惧，即使对方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即使小彻当时已经意识到会杀了我。”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几乎可以用‘割肉饲虎’这个词来形容你了。”亚历克耸了耸肩，“如果我不认识你，我绝对会在心底嘲笑你一番的。你确实在你那个可怜的朋友面前做了一回圣人，可惜你还是没能‘感化’他，反而累得自己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上。”
“小彻很难过。”夏野垂下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水池边的一点上，一只小小的蚂蚁正从那里经过，它的背上压着一小块类似面包屑的东西，“杀死我对于小彻来说是个巨大的心理负担，虽然只有杀了我才能保住他的家人，他也会在我死之后背负上承重的罪恶感。所以，即使我在那之后不断地利用他为我刺探兼正家的情报，他也事无巨细地一件一件告诉了我，冒着极有可能被发现和被杀死的危险。”
“那么，你确实是个猎人？至少以前是？”亚历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费力克斯对你很好奇，要知道他一直很想找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虽然我很怀疑他在了解你之后多少会有点儿失望。”
“我不否认我曾经致力于杀死兼正家的那些人，我也坐到的，但我算不上是猎人。”夏野注视着那只小小的蚂蚁将背上的面包屑搬进了水池边沿上的一条细小的缝隙里，那里面有一排小蚂蚁爬了出来，在和背着面包屑回来的那只蚂蚁交流完信息之后，有一小部分的蚂蚁跟在回来的那只身后爬向了广场偏南的方向，“我之所以那样做，充其量也不过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不想被兼正掌控在手心里，所以才会去反抗。”
“说了这么多，夏野，我很好奇，兼正家族很可怕吗？”亚历克将两只脚往前伸了一下，他的两个脚后跟一点一点地踩着地面，发出了“叮叮”的脆响，“他们的数量很多？还是里面有谁的能力特别恐怖？”
“能力倒没有，但是数量方面真的太可怕了。”夏野苦笑了一声，他不再看那一排渐渐走远了的蚂蚁，微微闭了一会儿眼睛，复又睁了开来，“整整一个村的人，从夏天开始的时候就有人陆陆续续地死去。在我死之前，多多少少也都扩张到将近一百个了。”
亚历克几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夏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喃喃道：“这简直根本就是在制造新生儿的军队！”他在夏野的面前来来回回地走上了好几趟，随后突然顿足停在了夏野的面前紧张地询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这么大一群的数量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会向沃尔图里开战。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担心。”夏野垂下了眼帘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亚历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野是什么意思，他失态地一把抓住了夏野的肩膀，手指力道大得几乎掐碎了那里的骨头，“你把他们都杀了？！”
“不止是我。”夏野迅速地抓紧了亚历克的手腕，将那两只令自己感到痛苦的手从肩膀上拽了下来，“我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合作，我向他透露消息，和他一起策划如何让剩下来的人类知道危机来临。然后帮助他实施他不方便出面的计划，当然，我也向他保证过自己也在需要消灭的名单之中。”
“那在你们解决掉了那个兼正家族之后，他也会杀了你？”亚历克皱紧了眉头瞪着夏野，对方的脸上却无法看出一星半点儿的表情，“我该说你傻还是什么？”
“他没有杀我。他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是我在帮助他。更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夏野慢慢地从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将尾崎敏夫从中掏了出来，他突然发现早在某些不知不觉之间，尾崎敏夫就在有意无意地保护着他，直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外场村的人意识到他已经死了，“如果不是辰已救了我，我想我大概真的会选择死去吧。”
“你和那个爱德华可不一样。”亚历克往后退了一步，朝夏野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他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家族都可以不要，我可是完全看不上他那种因为那样的原因而想要轻生的人的。”
“可是一样想要死去的心情并没有差别。”夏野抬头直视亚历克的双眼，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似乎已经活了很久的吸血鬼依旧是一副孩子的天性，直白、单纯、却有着孩童般的残忍肆意，但是这样的性子却让夏野很是喜欢，“但我依旧不希望他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真的不是因为不想让卡伦家的人伤心？”亚历克的尾音略微上扬，这让他显得更像个小孩子，“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你已经留在这里了！时间也不早了，再过一段时间太阳就升起来了，我们先回去吧！吉安娜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早餐，我们去看看吧！”
夏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赶紧将另一只脚的鞋袜穿了起来，跟在亚历克的身后往塔楼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