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的宠妃》易水莲花

75、生与死

　　德塞一出现，效果就是明显的，我发现所有的贵妇，包括约瑟芬和奥坦丝在内都开始眼睛放光，表情花痴，当触到德塞那阳光的笑脸时更是神情呆滞。对此我只能耸耸肩，大概是我在埃及和德塞接触久了，所以对他的独家笑脸有了很好的免疫力。
　　“尊敬的波拿巴夫人，见到您很高兴。”德塞弯下腰，在约瑟芬的手上轻轻一吻，我注意到约瑟芬顿时羞红了脸，发出一串如十六岁少女般的咯咯娇笑，听得我毛骨悚然。
　　“德塞将军。”我忍着一后背的鸡皮疙瘩上前和德塞打招呼。我注意到德塞的眼睛里有浓重的不可置信。我想这多半是因为我还穿着少校的军装。
　　“唔，原来是爱哭鬼啊，可是我该叫你兰斯小姐，还是卡斯特少校呢？”德塞很熟络的捏捏我的脸，然后我不意外的看到拿破仑的脸刷的沉了下来。
　　“你才是爱哭鬼呢。”为了避免德塞被某人滔天的醋意淹没，我啪的伸手打开德塞的手，“随便你，怎么叫顺口怎么叫。”
　　“那还是爱哭鬼顺口。”
　　“去你的。”
　　这时候，我注意到拿破仑来到约瑟芬的面前，温柔的挽住了她：“亲爱的，你今天很漂亮，很久没见到你这么精神焕发了。”
　　约瑟芬笑得越发娇艳，我立刻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你今天一下子这么漂亮！这串珍珠是怎么回事，真是漂亮。我似乎没有看到过这串珠宝。”拿破仑终于注意到了属于王后的珍珠项链，我很满意的看约瑟芬如何应对。
　　“哎呀我的天，你看到都不下十次了，这是西沙尔平共和国赠给我的项链，我总是把它套在我的头发下面。”
　　“但是我好像•••••••”
　　“瞧你，不信你问布里尔埃纳，他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我看着约瑟芬流畅到极点的台词，仿佛实现排演过不下一万遍，再看看布里尔埃纳颠颠地凑上去，不禁勾起了一个冷笑。
　　“你知道些什么，兰斯？”德塞显然是看见了我的表情，轻轻拉了拉我的手。
　　“你等着瞧就好。”我淡淡的笑，盯着约瑟芬和拿破仑。
　　“那好，布里尔埃纳，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您有印象吗？”拿破仑果然转向布里尔埃纳，后者笑得有些谄媚。
　　“是的，将军，我记得很清楚，早就看到这串珍珠了。”
　　我看到约瑟芬把不引人注目的松了一口气，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用呢？于是我轻轻走过去：“布里尔埃纳说的没错，我的确早就看到这串珍珠了。”
　　“哦，在哪儿看到的？”拿破仑早就不看约瑟芬的珍珠了，他似乎已经相信了约瑟芬的话，只是随意的问了我一句。
　　“凡尔赛宫，玛丽•安托内特王后的脖子上。”我一字一顿的重重说道，冷笑着盯着惊慌失措的约瑟芬和布里尔埃纳。
　　“真的？”拿破仑猛然扭过头看我，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惊疑。
　　“千真万确。”我定定的看着他，微笑。
　　“很好，约瑟芬，这是怎么一回事？”拿破仑再次转向约瑟芬，看着他的妻子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你听我解释，波拿巴，这不是王后的项链，这只是仿制品，这••••••”
　　“您会戴一件有损身价的仿制品？”我微微挑起眉毛，继续落井下石。
　　“我，我不••••••”
　　“最让人可气的是，您竟然串通布里尔埃纳来欺骗第一执政，这是让人厌恶的欺骗，他严重损害了第一执政的威严，尤其是当它来自枕边人的时候。”我浅笑着煽风点火，拿破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德塞离我有点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约瑟芬，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拿破仑的话终于对约瑟芬下了宣判。我开心的笑了，虽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幸灾乐祸吧。
　　“兰斯，你跟我来。”就在拿破仑训斥布里尔埃纳的时候，德塞一把拉过了我的手，我惊异于他那超过平时的力度，几乎捏碎了我的手指，很痛，但我没有挣脱，或许我在用另一种方式确认我是活着的。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当我们来到一间没有人的房间时，德塞一把把我推了进去，力度大的让我踉跄着倒在了沙发上，而他俯身望着我，“看看你现在，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根本和巴黎城里的那些无聊妇女一个模样，那个骄傲的有理想有抱负的兰斯呢？一个拉纳就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你觉得我还能变成什么模样？”我疲惫的看着他，“我不过是波拿巴的一个情妇。”
　　“你不是，你是骄傲的，是有尊严的，不要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争风吃醋上，让我看看当年在埃及的那个兰斯。”德塞痛心疾首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惋惜。
　　“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静静地闭上眼睛，当年的我，那个骄傲的意气风发的我已经没有了，剩下的是一具空壳，然后他们在里面填上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能从自己身上看到太多的权力、阴谋、利益，但是我几乎看不到所谓的光明。
　　“别这么消极，兰斯。”德塞第一次这么冷冷的和我说话，“你这个样子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的好。”
　　“那么，你就杀了我吧。”我垂着眼睛，笑得很冷淡。是真的有那么一刻不想继续自己的生命，似乎那里已经没有了让我留恋的东西。
　　“好。”德塞的眼神冰冷刺骨，我第一次感觉到他是将军，是能冲锋陷阵的勇士。他抬起手，枪口抵着我的眉心，“你确定你不想活了？”
　　“嗯。”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空洞的没有任何东西。额上冰冷的枪管让我瑟缩。转念一想，没准死了还能穿回现代呢。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让你恐惧吗？”德塞轻轻地说着，枪却端得很平稳，“你就这么想见到你的父母？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的父母也会希望你能活的更好一点。”
　　“可是拉纳•••••”我感觉我的反驳是那么苍白无力。
　　“如果你不能放下过去，你就永远不能面对未来，兰斯，我希望你能走出来，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样浑浑噩噩。”德塞的枪口缓缓滑过我的前额，“你上过战场，你该知道失去生命是怎样一种感觉。所以不要再这样了，你的生命比什么都宝贵。”
　　“可是••••••”
　　“没有可是，看着我，告诉我永远珍惜自己的生命，生命不是游戏，你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了那些还在乎你的人，不要再这样了。”德塞看着我的眼睛，明亮的眼眸让我有一种重生的错觉，好像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天使。
　　“还有人爱我吗？”泪水充溢了眼眶。
　　“我爱你。”德塞摸着我的头。
　　“我也爱你。”我定定的回答着。眼泪也顺着脸颊落下。
　　这和爱情无关，我们只是单纯的像兄妹一样相互爱着，相互给予着温暖。无关感官的爱第一次让我这么感动。
　　当我和德塞并肩走出房间时，我看到了拿破仑复杂的眼神，这其中既有喜悦和如释重负，也有淡淡的嫉妒和敌意。我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眼神，或许我从来就没真正懂过他。
　　“兰斯，看到你这样，真好。”伴着轻柔的声音，一串珍珠项链落在了我的颈上，我看着它，珠子晶莹圆润，足足五层，在阳光下闪耀着莹润的光泽。是那串王后的项链。
　　“这是约瑟芬的东西，”我摆弄着它，前世今生都没有戴过如此贵重的珠宝，真是有些不习惯，“您弄错了。”
　　“不，这是祝贺你终于选择开始新生活的礼物。”拿破仑拥着我，亲吻落在我的鬓角，“只有你才配得上它。”
　　我无声的笑着，笑得自嘲。珍珠代表的意义，那一项都让我配不上。健康、纯洁、幸福、富有，我什么都没有拥有。但还是想活着，因为还有人爱着我。
　　我仰头，一片阴云遮住了太阳，看起来不久以后就要下雨了。也许还是一场暴风雨。谁能告诉我，我要在哪里躲避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