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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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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说到这里,流川就有点听不下去。他攥紧拳头敲了一下桌子,仙道慧立刻闭上嘴。
“真是白痴!”流川嘟嘟哝哝的说,“既然水户喜欢仙道,仙道又喜欢水户,他们两个还想怎么样?真是两个白痴!!!”
从流川的角度看来,两个人相互喜欢,就能叫做两情相悦,既然两情相悦,那么这种恋情完全就是势不可挡的,是流川守了快8年的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愿景。
慧放任流川生闷气,她放下手中的茶碗,垂眼轻笑,
“聪明人之所以被说成‘聪明’,说明他肯定有些地方与普通人不同,”慧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心口,“我的那个宝贝弟弟,他的不同之处在于,只要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很多时候他都会不计得失的去争取,明着争取不到就会暗着抢,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很少后悔。
但是水户洋平……”
慧叹了口气。
“水户洋平他则是因为后悔的事情太多,所以总是想着不要让自己后悔,他忌惮着很多东西,他也不可能像你一样,把爱情、把一个人,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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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考前不眠不休的几夜后,仙道彰如愿以偿的考上东京一所著名的大学,宫城良田也不负众望的落了榜。仙道身为宫城小半段时间的家教老师,心里最清楚宫城几近几两重,但虽说早有宫城会落榜的心理准备,可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学生不争气,仙道心里也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宫城竟然会决定复读。
仙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没形象的躺在自家豪华大宅的游泳池边晒太阳,佣人弯腰,给他放了一碗蜜渍柠檬在小矮桌上,哇哇乱叫的手机就是这时候放在托盘里顺便递给他的。
打来电话的是宫城的老妈,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跟仙道报告宫城要复读的‘好消息’。报告完了就特别腼腆的笑一笑,问仙道,如果他们家给他按小时记工资,他能不能有空的时候来给他家良田补补课。
宫城的妈妈很喜欢仙道,觉得这孩子行正坐端,完全和宫城那帮狐朋狗友是两种类型,自己儿子能交上这种朋友简直是老天开眼,就是不知到要是她得知仙道其实是个同性恋,还是个攻,她会不会一边吐血一边后悔自己引狼入室,顺便后怕自己儿子差点羊(?)入虎口呢?
仙道一手捏着柠檬,一手捏着电话,特别二世祖的咂吧着嘴,他想了想,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阿姨,您放心吧,阿良是我朋友,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他的。”
这句话是彻彻底底的大瞎话,洋平听到了怕是一定会翻他白眼,他和宫城的关系比金属钛还轻,他能为了一个没事就找他碴的人,牺牲自己‘宝贵’的偷懒时间坐两个小时的火车跑到神奈川去?当然不可能,但重要的是,宫城母亲的委托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
“什么借口?”
流川打着呵欠问。
慧原本连贯的思维被流川蓦的打断,有些茫然的回视他。
“什么……你说……”
“什么借口!”流川有点不耐烦,“回去见情人一面还需要借口吗?”
慧眨眨眼,突有所悟似的叹了口气。
“你没有想过,阿彰压根就不会和家里人坦白自己有一个同性恋人的情况吗?”
流川困倦的眨眨眼,默认了。
慧叹口气,道,“或者可以这么说——重新回到东京上大学的阿彰,已经没有了频繁回去神奈川的理由。所以他需要借口,一个不会被父亲怀疑的借口。哼,但是他太天真!父亲怎么可能不怀疑?恋爱中的人不是真蠢货就是放任自己当蠢货,即使是阿彰也不能例外。”
流川抿起嘴唇,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慧对他摊开手,流川瞥了一眼,立刻觉得头皮发冷,她手心里有一段粉白的新肉,嵌在掌纹之间,轮廓狰狞。
“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一些很重要的事。”她皱起眉头,“我差点以为我在讲一个爱情故事,你可能也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爱情故事,但是,它并不是,爱情在这个故事里占去的成分,就和你放进汤里的花椒一样少。”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仙道在成为洋平君的恋人之前,先是仙道家族的长子,他天生资质过人,性格又好,父亲爱他如同爱自己的眼睛。”
“爸妈都是那样子的。”流川不客气的打断她,“和宫城学长的爸妈是一样的。”
“正是如此,”慧点点头,“父母觉得自己应该参与孩子们的人生,于是理所当然的出手干预,这种干预,在宫城父母那里表现出的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胡搅蛮缠,但是在我们父亲这里,确是以一种过度保护的形式体现出来。”
慧所说的‘过度保护’,便就是仙道韬光自打孩子们上中学开始,就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监视人’,这个‘监视人’可能是任何人,他们会是老师,会是彰和慧回家途中卖饮料的漂亮姐姐,甚至有可能是他们身边的一个朋友。
仙道彰是在大约国中3年纪左右发现了他身后‘尾巴’的存在,当时称为一切导火索的事情,是一段愚蠢的初恋。仙道的初恋是一位身材娇小,笑容迷人的校花,由此可见仙道彰在高中以前的品位还是很主流的。
中间热恋的故事我们就略去不提,因为这世界上没有比两情相悦的情侣热恋的故事更让人觉得厌烦的东西了。总而言之,这件事就被仙道身边如云眼线中的一根看在眼里,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仙道韬光。
身为父亲,韬光绝对是‘理智’的代表,但不是‘开明’的代表,对于早恋这种事,虽然他不至于勃然大怒,但还是义正言辞的审讯了仙道一番,并且亲自出面对那位天可怜见的校花提出,要立刻与仙道分手。
这件事成功的给仙道彰以强烈的刺激,当时他还很小,不懂得什么叫忍耐,所以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尾巴们都甩掉。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一个离东京有2个小时车程的神奈川。他以为他能因此得到真正的自由,但是他还是过于天真。他不能甩掉‘尾巴’,正如他无法甩掉父亲加诸在他身上的期望与荣耀一样。
“你和仙道都知道自己一直被监视着?”流川原本觉得慧讲故事如同念经,一点都不吸引人,弄得他差点中途睡着,但是此时,他也不免惊讶,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向四处瞭望,“他们现在还在吗?”
他戒备的样子简直像只竖起尾巴的猫,他额间的短发擦着犀利的眼,因为紧张而弓起的背尤为神似。
慧看着流川,觉得他反应很好玩,他埋低身子,侧头审视一株盆栽,似乎觉得盆栽里有可能被安插了微型摄像头。
“哈哈没有那么夸张。”慧捂嘴笑了,“他们现下在不在我不清楚,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身边哪一个人是父亲的眼线,而哪一个才是普通的路人,我和阿彰,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有的时候我们走在路上,对面冲过来一个拿着刀的陌生人,他眼神凶恶威胁钱财,我若是将钱财给他,那也便相安无事,但是要是那天我气不顺,想随便找个出气筒,顶撞两句,后果很可能是我身后什么地方突然闪出一个人挡在我身前,拿出凶器比那小混混还要凶神恶煞,”慧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间,忽而怀念的笑了起来,“然后那个人会转身说,‘仙道小姐,你有没有受伤’。态度恭敬的像条狗。”
仙道的情况和慧是一样的,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哪一个人会突然背叛自己,他看着他们的眼神里都蒙了一层雾气。
仙道也恨过自己的父亲,但是洋平给了他一记直拳,正中脑门,然后他对仙道说,
“他这么做,是因为爱你。”
仙道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从很久以前都不明白,为什么洋平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说一些满是仁义道德的空话,他一向厌恶别人说教,尤其是毫无技术含量的那些大道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洋平要一个人独住,他的父母在哪里,他为什么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痛苦的神情。
他不问,洋平也不说,但是仙道知道,就算他问了,洋平依然不会说。
仙道这种对水户洋平一无所知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大一上半学期结束。
凭借着全系第一这种让人恨不得咬他一口的好成绩,仙道终于能在暑假将近的时候腰杆挺直向父亲要求一次休假。
仙道韬光真的非常高兴,甚至可以说高兴得都有点丧失理智了,仙道的要求他一一答应,身为人父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刻更让人幸福。
仙道从父亲那里理直气壮的讹了一笔巨款,乐颠颠的跑去了神奈川。
大学通常比高中早放假2个星期,算上神奈川和东京的地域差异,仙道到达湘北高中的那天正好赶上学校进入考前2周半的突击复习期。在这短短的3周内,学校规定,暂停所有社团活动,娱乐活动,进了班门口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笔默写单词,半个小时后一张数学小测试卷新鲜出炉。这么一路弄下来,全校师生一脸菜色,走在路上脚步发飘,就算上课睡觉,做梦也会梦见自己被xyz追着跑。
仙道本来是想给洋平一个惊喜的,他心里想的挺好,被文化课折磨得身心俱疲的水户洋平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面对快1个月没见的情人,也会在与残酷现实的比较中体会出哪怕一丁点的幸福吧?
不过可惜的是,想法很多时候只能是想法,我们往往发现,越是计划得周详,心情越是兴奋,第二天的野餐总会被暴雨打断,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能如意,并不是老天爷太混蛋,而是你自己得意忘形而找不到北。
仙道发现自己不但没能在湘北高中找到洋平的踪影,他甚至差点翻遍了整个神奈川,仍然找不到那个人。
他去了洋平打工的咖啡厅、琴房,他去了洋平最长去的小钢珠店,他甚至跑去问了对他充满敌意的马鹿三人组,但是他得到的只是一个更加让人绝望的答案——
“洋平上个星期开始就突然找不到影儿。”野菅皱着眉头,扬着下巴打量仙道,“我还以为他去东京找你了。”
“说起来,他好像接到哪里寄来的信,突然就变得忧心忡忡,”高宫摸着后脑勺使劲的回忆,“不过洋平失踪这种事情其实挺平常的,偶尔一失踪就是几个月,回来的时候一身伤,要是谁关心他问两句,他准要跟你急。”
仙道心里像是被人塞了几根冰柱,轧得他又冷又疼,他攥紧拳头,突而就发现自己的手一直都个不停,忍都忍不住。
“你可以去洋平家看一看,”大楠突然说,“如果洋平的小绵羊停在楼下,那他可能就是出了远门,但如果不在,那他晚上至少会回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