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的移动城堡》夏特爱尔

14、第十四章

　　饶是艾利这般神经粗淡定少年，初到威尔斯，还是吓了一大跳。

　　“我总以为，知道的太多容易死人。”艾利苦笑着说。他适才在“无马驾驶、速度超快”的计程车内被意料之外的晕车折腾了半小时，整个人将近虚脱。实在是目不暇接！笔直的黑色平坦道路、白色方形房子、变化的三色灯和衣着暴露的女子，全是他不熟悉的风景。作为类中世纪乡镇出身的蛋糕店学徒，他的压力很大。

　　“知道的太少死得更快。”摩根安慰他。他刚刚用打零工的名义替艾利给家人请了假、顺便请人帮他代西塞利糕饼店的班。“你要不要尝一下华夫饼？那家店制作工艺很不错哦。”

　　“我要我要！”夏尔一手托着狐狸英格威，另一只手则扶住脚步虚浮的艾利，半推半拉着他接受哥哥的提议。“这种状况习惯就好，艾利你可别太丢我的脸啊。”

　　艾利惨笑着点头。十分钟后，当他们坐在卡马森公园的草坪上吃着华夫饼、喝着热可可时，他才真正缓过来，脸色开始好转。夏尔在一旁用食物逗弄英格威，小狐狸虽然不上钩，却明确地用他的爪子和牙表达了被欺负的不耐烦和极端愤怒。英格威每次扑上来，都会被夏尔眼疾手快地拎住后颈、揪住尾巴或者架起前肢，毫无反抗之力。路人们面带微笑地看着少女和狐狸的互动，但艾利敢打赌，当他们知道这狐狸其实是个人之后，就不会觉得温馨，而是感到惊惧了。

　　艾利对英格威的同情心直线上涨，赶在他快要抓狂前把他从夏尔的魔爪下一把拉出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膝盖上：“嗨，夏尔，好歹英格威比我们年长。”

　　夏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噢，我忘了，原谅我，英格威。我很抱歉••••••可是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小狐狸用行动表达了他对道歉的不屑一顾。他扬起下巴，眯起眼睛，将脑袋转到一边。如果他是以英格威的形象来做这个动作，夏尔将看到的是一个优雅的贵族，冷静而傲慢。但是英格威的狐狸形态对此造成了极大的反差，尤其那条随着他脑袋转动而甩起的尾巴更造成了反效果，令人忍俊不禁。

　　连艾利都笑了起来，这让英格威极没面子。英格威将杀人的目光投向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摩根，很明显得透露出他此刻的情绪：

　　还没笑够，正事要拖到什么时候？

　　摩根接收到这个讯号，也见好就收。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嘿，孩子们，其实这次把你们叫来是请你们帮忙。未来几天，我们会迎来一件很有趣的事。”

　　“要去拜访精灵？或者是一头斯芬克斯？”

　　“难道要去宝窟通关冒险？”

　　摩根无奈地否认掉一个又一个离谱的猜测后，艾利和夏尔乃至英格威都“啧”了一声，毫无保留地表现了他们的兴致缺缺。夏尔一手托腮望天，一手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摩根两眼放光：“我们需要扮演三圣杯骑士之一，圣光骑士珀西瓦尔的后人，顺带解决那位真正后人被绑架的案子。”他慢条斯理地说，声音中不掩雀跃之情。“你们需要用一点小把戏来增加年龄，并临时接受训练，了解政治常识，”摩根说着，伸手摸着他们两个的头，微笑，“相信我，虽然没你们想得那么惊悚，这绝对是一次新鲜有趣的体验。”

　　“听上去不错••••••政治常识么••••••圣光骑士••••••还有卡马森这个地点••••••”夏尔摸着下巴，她的眼睛转来转去，眼睛越来越亮，“哦，天哪，难不成，我想我知道了——卡马森圆桌议会！”

　　摩根赞叹一声，鼓了鼓掌。

　　夏尔得到肯定，激动地抓住艾利的胳膊，脸颊因为兴奋飞起了红晕：“这真是太刺激了，艾利，卡马森圆桌议会！是卡马森圆桌议会！难以想象，这是中世纪卡默洛特时代以来的传统唉！早就无以为继了！谁料到，到现在还有卡马森圆桌议会？！当年的贵族名门不知道还剩下几家可以参加这个议会！实在是太神奇了！”

　　艾利被摇得昏了头，又开始恶心，赶紧叫停：“解释一下，我需要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

　　夏尔吐了吐舌头，放开艾利，双手合十，流露出最憧憬的目光：“这是个传统的、充满尔虞我诈的、阴暗的、古老的、神圣的、浪漫的制度••••••”

　　一旁的摩根“扑哧”一声，为这些形容词哂笑。

　　说到卡马森圆桌议会，就不得不提起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当年亚瑟王为了统一英伦，在卡米洛城堡召开会议，为表一律平等的目的，选择了圆桌用以交流协商——这就是最出名的圆桌会议。整个圆桌总共可坐下150人，其中有十二名最出类拔萃的骑士，他们成就了亚瑟王，也毁灭了亚瑟王。背叛者的存在令传奇蒙上悲剧色彩，极度辉煌之后的急转直下是历史的通病。人们眼中的勇猛和忠贞并不是绝对，那些真相假象彼此纠缠不清，只剩下一个个荡气回肠的传说。

　　卡马森圆桌议会，正是那个时期圆桌会议的衍生物。

　　自亚瑟王重伤，消失在阿瓦隆岛仙境之中，余下的骑士和贵族们群龙无首，着实动乱了一阵子。为了生存、发展以及更伟大的利益，几大家族集结起来，以巫师梅林为首，在梅林的生地卡马森召开圆桌议会，经过三十三天的论辩，终而达成共识、各自为政。在这之后，不论国境线如何变迁，这些家族仍保持着联系，尊重传统、划定彼此的界限和范围、维护共同的利益。这是一个隐秘而相对公开的秘密结社，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发展成了贵族同盟。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不过古老而高贵的传统的延续。财富和宝藏在繁衍中不免丢失，而学识和历史在繁衍中不断累积，并不断浸淫在血脉传承之中。不论时局如何动荡，不论他人如何看待，不论奉献与牺牲，家族绵延的荣光不容玷污。

　　每到重大考验降临的时刻，他们重复着古老的仪式，庄严而肃穆地举行集会。光影随着他们的脚步投射在时代的缝隙之中，举手投足间一个个决定在幕后激起层层波浪。精致的面容、高扬的下巴和神秘的假笑蕴藏了自神话时代以来的态度立场，亘古延续，源远流长。

　　他们纯粹，他们复杂，他们高傲。

　　这是时间给与的、凝结在精神上的无上骄傲。

　　即使有些成员不够聪明，有些家族也不再辉煌，却依然值得尊重。值得尊重的不是迂腐的规则，而是数代人孜孜不倦的努力所凝结的心血——这些精华部分被称为历史遗留的价值。

　　“这都是些不为人知的黑历史。圆桌议会的成员从来不大张旗鼓彰显自己的存在，大部分爵位的承袭都内部解决。”摩根神定气闲地拿着一本书，书名上烫金大字写着《神话纪元的那些贵族们》，“这是议会成员之一里昂•格雷大公以小说名义整理出来的资料，作为同人志出版了，在平民当中也很吃得开哦，抓紧时间好好看看吧。”

　　夏尔看着书签上那个笑得既忧郁又唯美的黑发男子，嘴角抽了抽：“同人志，好新潮的名词。”
　　摩根对她眨了眨眼睛：“贵族们可从不固步自封。”

　　“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夏尔点了点头。

　　小狐狸英格威突然朝一个方向叫了一声，成功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那边。

　　“虽然在变化中会失去很多，但失去并不能阻止我们前进的脚步。”

　　一个年轻而沉稳的男人从人流中走来，身穿样式古典的墨绿色礼服，手里拿着一根雕刻着蛇头的手杖，嘴角带笑，优雅得让人心醉。他有一种和周围人事格格不入的气质，仿佛刚从一副中世纪油画中走出，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他和普通人的不同。那些人流仿佛彩色的布景板，而他在整个画面中突兀地显现，仿佛遗世独立。

　　“••••••是里昂•格雷本人。”艾利看了看夏尔手上的书签，对比了一下，说出了他的名字。虽然此时的他是一头淡金色长发，不过五官和书签上那个人一模一样，连眼角那颗痣的位置都没有不同。

　　里昂向他们做了个古老的手势，微微欠身。

　　夏尔正想站起来回礼，只见摩根打了个响指，里昂便机械地改变了姿态、加快脚步走进，毫不优雅地盘腿坐到了草坪上。

　　“嗨！你又作弊，太伤人自尊了！”

　　“谁叫你在那儿摆谱，怎么穿成这样子？”

　　“那是因为我刚从一个《哈利•波特》fans的cosplay聚会出来。很有型吧？”

　　里昂得意地将手伸进长发下方，极其骚包地一甩，长发便层次地荡漾在空气中，连同他不分男女豪华奉送的荷尔蒙。这一开口，里昂之前那种飘渺的感觉立马消失了，只让人想起了热爱炫耀漂亮尾羽的孔雀。里昂和摩根是大学同学，对橄榄球抱有同样狂热的喜爱，不过不幸的是，他们支持不同的球队。他们的相识源自橄榄球，相熟源自一次车祸时情急发出的魔咒，也就是因为那个魔咒，身为圆桌议会主要家族之一、唯一继承人的里昂对摩根产生了十分强烈的研究欲望。

　　“这个世界会魔法的很少，他就差把我切片放到显微镜下面了，”摩根悄声抱怨，“而这个家伙竟然接受过的家族训练居然带抗魔效果！我根本改不掉他的记忆。”

　　不过这个牛皮糖还是有一点好处的，那就是帮忙连线上了老斯诺顿伯爵。据说建肯家在十代前与斯诺顿家的直系有关——但是谁知道呢？那一点点微薄的血统现在看来实在不值一提，按其他那些继承者来说，摩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能继承斯诺顿家族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要冒充那个葛罗利亚家族的私生子不难，难得是参演人员的素质，”里昂热起来，抓下头上淡金色假发，露出了底下黑色的乱发，开口问道，“而且我们需要完全空白的背景。你从哪里把人找来的，确定没有任何可确认身份的记录？”

　　他毫不客气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不能被摆上台面的事情。毕竟越是大庭广众，就越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也不需防备隔墙有耳。

　　“我办事，放心，”摩根回答，“艾利可是干净地什么把柄都抓不到，随便你怎么给他安排档案。至于夏尔就没必要隐瞒了。”

　　“这样••••••”里昂若有所思，“他们，也会魔法？”

　　“夏尔的魔法还不错，不过你可别打她主意。至于艾利——他是魔法免疫体质。”

　　里昂羡慕得看着艾利：“真好。”

　　艾利挠了挠头：“我不太清楚唉。”

　　夏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魔法免疫体质的关系，你早被我玩死啦。”

　　艾利闻言，便一个暴栗敲上了夏尔的头。

　　所谓魔法免疫体质有利有弊，虽然这意味着不被魔法影响，也表明当事人一点学习魔法的潜质都没有。而普通人一般或多或少都有点魔力，像艾利这样一点天赋也没有的是万里挑一。虽然里昂也有一定的魔法免疫，不过也只是针对精神层面的魔法，对于伤害性强大的攻击魔法一点辙都没有。

　　“这位狐狸先生呢？他不仅仅是魔法生物吧？”里昂又问。他指着趴在一旁的英格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英格威警惕地跳起来，拉开和里昂的距离，在一旁冷冷地盯着，表情十分人性化。
　　摩根伸出手，捏住英格威颈部的毛皮，将他提起来。英格威哆嗦了一下，缩成一团，眼神变得十分空洞。

　　“也许••••••会是最好的物理攻击系保镖。”

　　出了公园，他们都坐进了里昂家的加长宾利，艾利再没有晕车，感叹这车里比他家还干净。里昂喝退了司机，自己开着车带他们在城里兜起了风，直到他们尽兴为止。艾利习惯城市之后，很快就迷上了这高速、稳定、漂亮的大家伙，连狐狸英格威都跳到了挡风玻璃前方。若不是天色已晚，里昂还打算让他们开开看。

　　游玩过后，他们就径直奔向是服装店——几个人都需要购置新品以应付圆桌议会。

　　“欢迎来到格雷家族旗下产业，伯莎夫人成衣店。”里昂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响指，几个店员围了上来。他对吩咐道：“今天暂时歇业，你们都带薪休假去吧。”

　　店员们应声点了点头，很快就散去了。偌大的专卖店只剩下几人，空旷安静，当然最重要的是不必顾虑他人。

　　“艾利，你试试这个。”摩根穿梭在衣架间，将一套礼服递给他，并把他拖进更衣室给了他一瓶增龄剂。夏尔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不出所料，摩托着一个盒子，对她阴森森地笑。

　　“乖乖地给我换裙子去！”

　　说着，为防止夏尔反抗，他毫不犹豫地用魔咒变出的清水将她浇了个全身湿透。

　　“舞会都找不到舞伴要我顶缸？摩根，其实你是被女朋友甩了吧。”

　　几分钟后，夏尔扯着手边华丽的扇子，凉凉地说。她此时穿着华丽的白色晚礼服，腰腹束紧，裙子过膝，背部则大块袒露出来，头戴抹额，手上也带着装饰着宝石的护腕，装扮地像古典希腊贵族女性。她看上去成年了，身高拔高，长相也更加成熟——这是使用人体变形的结果。

　　摩根闻言僵硬了一下，但在看到她之后，习惯性摆出的冰山威严瞬间化为一江春水般的温柔：

　　“夏尔长大了啊。”

　　“不要转移话题！”

　　同样成人版的艾利适时地鼓了鼓掌，走上前伸出手，微笑着牵着她原地转起圈来，她的裙子顺着力的流线打开轻盈的扇面，翩然优雅。艾利身着双排扣的小礼服，看上去和印象里那个蛋糕店学徒差别很大，不变的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温柔，举手投足间让人感到安然随和。两人看上去十分相衬。

　　摩根和里昂就暧昧地笑了。

　　转啊转啊夏尔就头晕目眩、搞不清方向，站不稳扑倒在艾利身上，哀叹连连。里昂搓着手大呼精彩，赞美的话一串一串地说出来，都不带喘气的。到后来被摩根用眼神警告，他才收敛了一点。
　　搞定了这两个，摩根又提着小狐狸英格威进了更衣室。

　　魔力织成的网线该在英格威四周，一阵烟雾过后，被突然变回人形的英格威没有想到，摩根竟是真的打算利用他这个附加劳力。

　　里昂先上下打量了英格威一阵，吹了个呼哨：“哇塞，不错的年轻人。”

　　英格威复杂地先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了一下好不容易回来的身体。夏尔凑过来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那当然，潘龙家的审美从不差。”

　　英格威皮笑肉不笑：“也许我该谢谢夸奖？”

　　摩根悠然地堵上一句：“当然，这是你的荣幸。”

　　英格威于是怒视摩根，摩根坦然和他对视，一个精光闪闪，一个杀气十足，两个人之间仿佛雷电劈出，火花四射。

　　接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夏尔拎开，将她和艾利一同赶到更衣室外。

　　“大人谈话时间，小孩子靠边。”摩根用他最具杀伤力的表情威胁道，“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接下来的对话摩根甚至用了隔音咒，什么也没听到的夏尔和艾利只得面面相觑，转而应对里昂层出不穷的问题。半小时后，更衣室的门才再度打开，英格威和摩根似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临时休战。

　　艾利看了看他们脸上挂着的完美而虚假的笑容，耸了耸肩。

　　实在惹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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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旷了很久了、、、嗯，上张豪尔与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