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叔叔》君忆否

3、第 3 章

　　难得的好天气，尹修躺在草地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听到有脚步声接近，少年眯着眼看向头上出现的一大片阴影：“康纳斯？”
　　“修少爷，主人让我为你准备了点心。”训练有素的管家在尹修眨眼间铺好了野餐专用的格子餐布，布置好了下午茶的摆设：“冻柠檬芝士蛋糕，还有来自中国的祁门红茶，希望少爷您满意。”
　　尹修没有搭话，撑起半边身子，望着制作精良的点心，淡淡道：“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布拉德不出来陪我呢？不光是布拉德，好像这里的人，在白天，都不太出现？”
　　康纳斯不做声，默默地站在一边听着。
　　“我似乎觉得，我遗忘了一些什么。”尹修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抬头朝着康纳斯笑了：“布拉德不希望我想起，那我就不会去想。时间长了，自然会知道，是不是？”
　　少年从草地上站起：“太阳晒得有点晕，我要回去了，把点心带回去，我找布拉德和我一起吃。”
　　“是，修少爷。”康纳斯依旧那副冷漠的模样，又以相同的动作收拾了东西，跟在尹修的身后，往主屋方向走去。
　　“布拉德。”尹修走进黑暗的卧室，准确地找到床的方向，脱下鞋子，轻手轻脚的爬到床上。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伸来，抓住了少年纤细的手腕，渐渐有了温度。
　　尹修顺着那只手，摸到了被子下包裹着的躯体，毫不犹豫的压了上去：“吵醒你了？”
　　“没。”纯粹的黑暗中，男人刚刚睡醒，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宽大的手掌，溺爱地抚摸少年带着温度的柔软短发。
　　“今天外面太阳很好，康纳斯还给我做了点心，可以陪我一起吃吗？”少年翻身滚落到男子的身边，把脸埋进带着凉意的丝被，隔着被子拥抱男子。
　　“好。”
　　“布拉德，我想回去，回中国。”少年闷闷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决定离开我了？”男子的口气依旧温和，抱紧怀中的少年，微微提高身体的温度，让被子温暖起来。
　　“不，不是的，是有人在等我。”少年突然笑了起来：“我跟他约定好了，见到你之后就回去，他需要我。”
　　“修。”男子的声音突然冷淡：“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养一只宠物，但是，你要想好，那只宠物的本性，是邪恶的野兽，不可能驯服成为家养生物。”
　　“小璃不是宠物，他是我的弟弟。”
　　“会有需要哥哥的鲜血喂养的弟弟吗？”
　　少年沉默了，而后笑了：“你果然知道，亲爱的父亲，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你的真实了吗？”
　　“修，你太聪明，又无所畏惧，你不知道，存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是多么的残酷，你见到的都是我们所展现的虚伪的一面。你是个人类，修，你应该学会害怕。”
　　“我只是知道，你们不会伤害我，还有，你们最初，都是人类。”
　　男子不再多说，他知道，这个少年的倔强，不会听从他的劝说。
　　“我只是大概猜到了你的身份，如果可以•••我能摸摸你的牙齿吗？”尹修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男子没有做出回答，只是把少年的手拉到嘴边，张开了嘴。
　　少年小心翼翼的探去，摸到那颗尖锐的獠牙，轻轻划过，就收回了手：“生活在黑夜的生物，苍白的皮肤，鲜红的唇色，尖锐的獠牙，冰冷的身体，没有心跳的心脏，以人类的鲜血为食物，惧怕阳光，十字架和银质的物体，只有把头颅或者心脏完全粉碎才能彻底杀死，人类一般称呼其为，吸血鬼。”
　　“你了解很多。”
　　“是小璃告诉我的。”少年提到自己的弟弟，有了些沉重的味道，“小璃也需要人的血，甚至是肉，不然没有办法保持他现在那种人类的形态，后来，我发现，他喝了我的血，可以保持很长的时间，也不需要把□□都吞食了，所以我一直在喂他喝我的血，我查过资料，我知道他们是可以成长的，只要等到他完全成长•••••我见过他最原始的形态，跟你们的美丽不同，很吓人很吓人，可是，他是我的弟弟，我要救他，我不可以看着他就是一直这个样子•••”
　　“你在做着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东方，有着很多不知名的力量存在。如果被知晓你在蓄养一个僵尸•••”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布拉德，所以我要来找你，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我是什么？”
　　布拉德沉默稍许：“你是人类，修。”
　　“我只是人类的话，我的血，为什么会跟别人不同？为什么有很多据说是修真门派的人发现小璃是我的弟弟之后，就会收手，不来消灭他？布拉德，告诉我好不好？”
　　“亲爱的修，你是人类，最纯正的人类。不像我们，是异类。”
　　“纯正的人类？”
　　“没有杂质的，完全干净的，人类，本来应该是已经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存在，对于别人来说，你可能很普通，但是对于我们这些靠着人类血液维持生命的物种，你就等于毒药，不断地诱惑着我们，让我们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你。”
　　“布拉德也想要得到我？”
　　“嗯。”
　　少年在黑暗中抿嘴笑了：“如果布拉德想要，那么我就是你的，亲爱的父亲，你要留下我吗？”
　　“你不是要离开？”
　　“暂时离开，我不能离开小璃太久，但是，我也不会离开你很久。我会经常过来的哦，父亲大人要给我报销路费！”尹修清亮的眸子弯出好看的弧度，紧紧地揉住布拉德。“你不要妄想你能抛弃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我无法到达东方的地界，我曾经与人立下契约，不能踏足东方，特别是你的国家。”布拉德突然说道，“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会出现在东方，所以无所谓的同意了，但是如今看来是我莽撞了。修，你来到的身边，势必沾染了我的气息，这样对你其实不好，你回去必然会遇到一些麻烦，而我却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修，好好保护自己。”
　　少年笑了：“我在东方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出事，再说还有小璃在我身边，我不怕，小璃很厉害哦，足够保护我了。”
　　“等他成为僵尸王，我才能相信他能够保护你。”布拉德平淡地陈述。
　　“很快的。”尹修喃喃自语，突然又提高音量，“布拉德，你需不需要我的血？”
　　拥抱他的臂膀微微僵硬，少年这次看清楚了，他正对着的那双眼眸，在黑暗中，翻滚出血红色，清晰地表达了嗜血的欲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男人的嗓音有些颤抖，少年邀请似的提问，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少年仰起头，露出纤长的脖颈，轻轻笑了：“我以为你是需要的。”
　　“我当然需要••••••”男子缓缓地靠近少年温暖的柔软的皮肤，冰冷的唇似乎在膜拜它的神，温柔的亲吻着它的圣地，渐渐温暖。
　　尹修闭上了眼睛，因为黑暗，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其他感官更加敏锐，他的皮肤感应到了那有些凉意的唇，然后是尖利的牙齿，他以为牙齿刺入皮肤的感觉是疼痛的，但是出乎意料，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他很陌生的，但是明显欢愉的喜悦感觉。
　　少年无声的流出眼泪，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以前小璃需要他的血的时候，他都会划破自己的手臂，小璃只是单纯的吮吸，单纯的进食。但是布拉德，不一样，说不出的不一样，一样是在吮吸，可是能让他不自觉的脸红，心都悸动起来，呼吸困难，气息不再规律，忍不住呼唤男人的名字：“布拉德•••布拉德•••”
　　可能是失血的关系，少年有些昏眩，仿佛坐了云霄飞车，等意识清明，布拉德已经离开了他的脖子。
　　男人捂着沾染血迹的嘴边，离开少年一段距离后，大口大口地喘气，暗沉的血红色在他的眸子中消散，擦干净嘴角边的痕迹，又慢慢凑上去，手指抚上少年脖子上的两个齿印，这是他所犯下的罪证，所以，他没办法消除它们。
　　“够了吗？”少年摸到布拉德的脸，温和的询问。
　　|“足够了，太多了。”他刚刚不能控制自己，其实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对他已经足够，可是他忍不住，那种味道，让他失控了。
　　“我很好，真的，父亲大人。”少年没有表现出不适，亲昵的钻进男子的怀中，“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你会陪我是不是？等我醒了，让康纳斯先生把蛋糕拿到房间来，可以吗••••”
　　少年模模糊糊说着，安静地睡着了。
　　男子眼神温暖，动作温柔的把少年安放在最舒适的位置，让他能够好好休息，恢复元气。
　　纯血统的人类，何其珍贵。
　　他没有对少年说明，是害怕这个孩子，会不知所措。
　　这个世界上，不管在光明还是黑暗中的生物，都需要依靠血统来判别等级，如同他，是纯血统的血族，就是血族的王者。纯正的血统，会给他们带来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比其他的同类都要来的强大。
　　而他们的起源又是人类，纯血的人类，意味着，在变质之后，能成为某一方的王者，所以，纯血的人类才会那么重要，他是可塑的，只要他愿意加入哪一方，都会成为这一方的强大力量。
　　但是，他不想让少年成为血族。不光是血族，他甚至不想让他成为人类之外的任何生物。
　　漫长的生命，并不是好事。
　　布拉德的手指拂过少年的轮廓，从少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开始注意他，那个小小的生命，不知道为什么能够那样吸引他的目光，就算他们在地球的两端，他也没有遗漏他生命的每一个过程，想方设法的成为他的养父，要把他纳入羽翼保护，他看着他，慢慢地成长，他曾经想过要把他变成同类，可是，他否定了自己的决定，这个孩子，只能是人类，一个纯正的人类。
　　“原谅我，吾爱。”冰冷的男子轻轻地吻上少年柔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