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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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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生活极其无聊。虽然天天都会有人来陪她,但是毕竟和在圣域不一样。她又不是在屋里待得住的人,几天下来就觉得无聊得快疯了,申请出院撒加又不让,不过来得次数倒是勤了很多。
她的所有职责全部被别人接管,文件不准她批,公务不准她问,零食一律收缴,改为各种水果,除了出去锻炼时间几乎手上的针就没停过。安德莉亚过得痛苦无比,见到撒加就会一个幽幽怨怨的小白眼翻过去。
本来以为撒加不会天天来看她,毕竟教皇有多忙她非常清楚。然而有时半夜有时凌晨,他总能挑出不是太忙的时间赶过来,陪她看会儿书或者干脆坐在床边看她睡觉为她看着点滴。
……好吧,很浪漫没错。
但是住院的第一天晚上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昏黄的灯光下床边坐着一个黑色的剪影,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不明利器(文件袋),沉默冷静地俯视着床上的柔弱少女,周身散发着危险锋锐的气息……真的很恐怖好不好。
她才不承认当时直接没经大脑地拿起苹果砸过去还差点尖叫了呢。
住院的生活很平静很安逸,再加上生病引起的脆弱,容易让人变得幼稚。撒加头疼地发现这点在安德莉亚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
一出了圣域,再不用时时维持祭司的端肃仪态,她直接变成了一个普通的18岁少女。笑容依旧明丽却不再稳重,时不时就吵着要出院,动不动就碎碎念着不要吃药,还偷偷藏薯片,着实让撒加费了不少心。
不过他并不是很排斥。甚至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嗯,没错,就是这样。
正是午休结束的时间,屋外阳光明媚,医院后面空地上摆的锻炼器材上已经被占满了近一半。角落里的跑步机上有个穿着病服的少女,旁边的青年笑容沉静,手把着横梁,正在数数。
“够了吧?本来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说你们战斗又不用我上,非要我天天出来练什么?”安德莉亚擦了把汗,扭头抱怨。
“还有十分钟,马上结束了。”青年笑容浅浅,“再说是你要出来玩的啊。”
我是想出来玩,但是想的是两人一起沿着林荫道散步聊天而不是烈日炎炎的和一群人出来这里锻炼啊……安德莉亚郁闷了。
“那我现在又不想玩了想回去行不行?”
“不行,除非你同意把你私藏的那两包水果糖交出来。”
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安德莉亚愣了,然后愤怒地指着他,手指抖啊抖:“你是不是监控我?”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们没一个人会用那玩意儿。”撒加答得很无辜,“这是猜的。我建议你回去找找藏在哪儿了,顺便把那两本书也一并交给我好了,看书太多会影响睡眠。”
变本加厉啊这是!
“你大前天说不让我看电视看多了会近视,前天说不让我听歌听多了影响听力,昨天说不让我绣十字绣否则容易头疼,今天居然还有!没完没了小心翼翼这条规定那条建议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你当我是——”
一个急刹车,安德莉亚生生把“孕妇”两个字咽了回去,觉得嗓子都有点发疼,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庆幸,还好没顺溜无比地脱口而出。
撒加只是温和沉稳地微笑,然后柔声道:“乖。”
“……”
安德莉亚被秒杀了。
居然被□□!……丢人啊太丢人了,她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人手上了啊!
“听话。早点把病养好了才能早点回去啊。”
少女没说话,刚才的阳光神情一瞬间消失不见,变了个人一样,神色低落。
她终于停下跑步机,定定望着青年:“我想,我……不太想走呢。”
“怎么了?”
“……现在很好。”
真的很好。如果能永远病下去,那么他们也许就能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一直平平淡淡又很幸福地活下去。
有一种冲动想说:撒加,离开圣域吧,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怎么可能答应啊……
有些渴望,连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干脆,不说出来好了。
在医院里待了一周多,到底还是回来了。毕竟祭司要处理的事务有很多,整天扔给别人也不大好。本来做好了回来拼命干活的准备,但她很快就发现不对:撒加根本是一点权力都不给她,整天把她一个人丢在祭司殿。闷了几天后她终于忍不住去了教皇厅,推开书房门直截了当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安莉,说话不要带那么大的火药味。”撒加从公文堆里抬起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有些事你就不要管了。”
他们两个似乎只有在圣域之外的地方才能和谐共处,一牵扯到公事就免不了有分歧,安德莉亚的坚持固执一步不退,再对上撒加习惯性的掌控一切发号施令,吵起来是常事。两个人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还真是奇迹。
“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帮你?以前你那么多本工作日志都是我写的,现在又怎么了?”安德莉亚向前一步按住他刚要翻开的文件,盯着他质问。
“我一直反对工作日志由你来写。”撒加说得不疾不徐。
安德莉亚没发火,只是微微蹙了眉,带着些探究地看着他:“撒加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撒加站起来,走到桌前,轻轻将她抱进怀里。
安德莉亚瞬间僵住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摸他有没有发烧,然而几乎没思考就否定了这种想法。“撒加?”
“我只是想让你过一个没有负担、轻松快乐的18岁生日,像普通的孩子一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从小小稚童出落成俏丽动人的少女,十数年光阴都和他一起,埋葬于冗杂公务,还与他一起背上沉重负担……但其实,这条路他原本准备一个人去走的。
“你想多了。从十几年前我被你接回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安德莉亚一笑,手指抚上他蓝色的长发,“你欠我的。”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撒加安然地笑,更加抱紧了她:“你要我怎么还?”
“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一生。”回抱住他,安德莉亚喃喃。
撒加蓦然垂眸,不言。心脏中有一种疼痛渐渐泛开。
——安莉,我给不了你的……
“再等等。”撒加松开她,避开了她的目光。
安德莉亚苦涩一笑。
她还能等几年?还能撑几年?
也许爱情这种东西,本身对他们就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