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守护那片阳光》绯色轻霜

35、第三十四章

　　“最近有什么事吗？”在外面跑了近一个月才回到圣域，安德莉亚靠在椅子上，看着希瑟为她换衣服。哦，对，是为她换衣服。凭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从这套正式礼服的纠缠中挣脱出来的。
　　希瑟永远是事不关己般的平淡从容：“有。您能起来下吗？这样让我很困扰啊。”
　　被指责的那人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子方便饰带摘下。“你说吧，我还没有累到连句话都听不了。”
　　“昨天教皇陛下大发雷霆，处死了几个教皇厅的杂兵，罪名是与叛徒交往过密，然后射手宫被翻了个遍，不知想找什么。最后又翻了狮子宫。”
　　安德莉亚蹙眉。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嘛。
　　“然后大清查就扩及到了全圣域。原射手宫的杂兵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其余地方的杂兵也都调换了位置。部分白银圣斗士被叫去问话，青铜圣斗士全数接受审查。”
　　果然，有目的。
　　她叹息。如果说最开始那是迫不得已，那现在这都快半年了，圣域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怎么又神经病发作一样搞大清洗？
　　“给我两分钟。”希瑟腾出一只手极坚决地按住她，另一只手加快了解扣子的动作，“绝对不允许您用再毁一套礼服这样粗暴直接的方式出去。”
　　无可奈何地被迫多留了一会儿，安德莉亚换了一套衣服便直接去了教皇厅。
　　门口没人，这很正常。原来在教皇厅工作的杂兵死得死调得调，一时半会儿没人敢补这个缺。
　　她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抬眼，望向前方。
　　那人慵懒地靠在宝座上，似笑非笑，泛着冰冷色泽的银发披在肩头，艳红的眸子仅仅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来，那股森寒杀意也能迫得人几乎停止呼吸。
　　“安莉……嗯？”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少年充满玩味地叫出她的名字。
　　“叫我祭司就好，我和你不熟。”安德莉亚冷声道，心上掠过一片阴云。到底还是准备时间不够，明明已经倾尽全力的封印，甚至都支持不了半年。
　　确认了是撒加的另一人格爆发，她也不再废话，转身就走。
　　“安德莉亚。”
　　手腕被握住。她再次蹙眉，眼中掠过怒意：“撒加！放开我！”
　　“别叫我撒加！我的名字，亚历士。”轻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命令一般不容置疑。手腕剧痛，她踉跄一步，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亚历士略松了力气，艳红的眸中有压抑着的浓重怒色，“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压制住，出现的时间大概连一天都超不过！”
　　“谢谢。这就是我的目的。”安德莉亚轻松愉悦地笑。
　　“你！”亚历士气急，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找我是为了那些杂兵？”
　　“你这么急着动手做什么？清除异己借此立威？你想着一统世界千秋万代啊？”被那两道目光狠狠盯着，她毫无不自在，还一点都不配合地抽出手臂，交叉环抱在胸前，冷声讽刺，“除了给冥界增添点工作量你还能做什么？”
　　亚历士只是低头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随后揽着她向宝座处大步走过去。
　　按住她的双肩，亚历士淡然道：“还没坐过这张王座吧？”
　　被硬压着跌坐下去，安德莉亚只觉荒谬：“怎么？”
　　亚历士站到旁边，对她做了个“往下看”的手势。
　　冷硬金灿的宝座、灰色齐整的地砖、庄严肃穆的装饰、笔直延伸的红毯……
　　居高临下，一切尽能收入眼中。
　　大门关着，但是她知道只要打开，千重古殿万层石梯尽皆匍匐于脚下。
　　那是圣域啊，无数人流血过拼杀过的战场，历经过千万年风吹雨打的圣地……
　　这种感觉……
　　天地在握，凌驾众生。
　　“怎么样？”
　　“不怎么样。”按捺下翻涌思绪，安德莉亚不动声色，“你想怎样？”
　　“只是想让你看看，”手臂笔直扬起，直指前方，袍袖滑至小臂，“这圣域究竟有多强大！”
　　“这圣域曾被毁过无数次，无数次只见断壁残垣，然而它永远沉默傲然地屹立着，永生不死，虽败犹荣。两百年前这教皇厅又一次变为一片废墟，而现在，在世界各地都散布着我们的人，我的命令在十分钟之内就能得到快速有力的执行，无论天涯海角！在外面的世界里，出身贵族的少年与贫寒家庭的子弟共同拼搏，而他们梦寐以求的不过是一个走进圣域的机会！这就是圣域，无数次罹难无数次衰微无数次倒下，沐浴在晚霞中的是一片血色悲凉。而朝阳升起之时，它仍然会重生，更加顽强与不屈！我希望你明白——”
　　指尖轻盈地画了个弧，旋过她的手背落下。亚历士转头看着她，眼中激昂狂热之色褪去，泛上的是极度的悲伤与嘲弄。
　　“——我更希望你明白，它有多脆弱。”
　　“从十二宫，到教皇厅，都是单独作战，根本来不及互相援助。如果教皇厅被毁，那么就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你坐的位置是整个圣域的中心，最重要也最容易被破坏。一旦失去这脆弱的牵系，圣战必败无疑。”
　　“告诉我，你能放心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来坐这把椅子吗？啊？”亚历士目光灼灼，“你能相信她那天真可笑自以为是的指挥？默许她纵容她任由她让你所爱的那些人身陷险境？”
　　安德莉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跳得愈加狂乱。
　　撒加……这个灰发红眸冷冽狠辣的少年，也许，仍然是她认识的那个撒加啊。
　　甘愿忍受孤寂、夙夜劳苦，却不为皇图霸业、不为名利权势，不过是想更好地守护圣域，不过是不愿它一步步走向衰亡……
　　然而他太多疑、太偏激，他无法相信任何人。所以索性自己来做那个掌舵人，是非功过皆担于一身……
　　那样的一意孤行、那样的决断不悔……
　　怔怔地，两行泪水落下。
　　“你能吗？”他放轻了声音，低如自语。是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不……”
　　一个不字，自然而然地流出,呓语一样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