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初恋》羽意翩然

3、三

　　小雨睡得正欢畅，突然眼眶一阵冰凉。她“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惊醒。眼前一片朦朦胧胧的白，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入室抢劫还是那个啥？小雨赶紧闭眼，挺尸，心情忐忑。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要值钱的东西赶紧拿，要投胎去找阎王爷别找我！
　　“噗！”一声笑，带着几分戏谑。
　　小雨不惊慌了，发现眼上敷着的是冰，立马感动了一番。发现给自己敷冰的人是小南，小雨只差没风中凌乱内牛满面了。
　　“啊——”小雨就这么尖叫了。尖叫的原因倒不是那种见了偶像似的疯狂，而是小雨不知道小南是怎么进来的。
　　“穿墙。”小南邪魅一笑：“我会巫术。”
　　心中的白马用这么温柔动听的声音跟自己说话，是小雨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事情。她的脑子就这么短路了。“那你会飞吗？”
　　“我能把牛吹飞。”小南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要不我再吹一个给你看看？”
　　意识到对方是在开玩笑，小雨立马羞红了脸。幽默的小南，小雨虽然不说，可暗地里给他加了很多印象分。小雨忍不住拿小墨来比较，相形之下，小墨就是一毒蛇。
　　小南指了指门口，示意：“你门没关好。”
　　小雨“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和小南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小雨还是第一次，之前她对小南一直处于远观状态。小雨无比庆幸，校花薇真是美好的存在。
　　思想有多远，小雨就能飞多远。此时她的脑细胞活跃程度绝对超过电脑硬盘的转速，已经在想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是天鹅看上癞蛤蟆啦。
　　不过当小南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小雨立马崩溃了。“小薇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不便，我是来替她给你道歉的。”
　　小南和小薇亲密到什么程度，才需要小南过来道歉？小雨伤心伤肺伤肠胃。在用笑脸把小南欢送走后，她开始暴饮暴食用比平时多一倍的饭量来惩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她吃坏了肚子，拉了整整一个晚上。

　　悲惨的世界，悲惨的人生。小雨在医院吊着水，哭。这个时候，她反而想起小墨来。
　　与此同时，小墨在一家小餐馆打扫后厨的时候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小雨想我了，小墨心里好欢喜。两分钟后，小墨又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小雨在骂我，小墨非常气。很快第三个喷嚏来临。“阿嚏——”小墨感冒了。
　　小雨的早饭是校花薇和小南共同送过来的，两个人亲密得就像连体婴儿。
　　校花薇说：“对不起啊，我昨天一激动忘了给你道歉，也忘了给你关门。”
　　人家态度诚恳，小雨想恨也恨不起来。也幸好校花薇出现，也幸好校花薇没关门，小雨才能和小南有了一次短暂的接触。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任凭那颗伤痕累累的心风吹雨打，小雨依然如阳光般灿烂地笑着：“没关系，你男朋友已经道过歉了。”
　　输人不输阵。小雨一直把它当座右铭。

　　在感情方面，小雨是个胆小鬼。小墨说她别看起来挺开朗的，其实就跟那躲进壳里的蜗牛差不多，只有在非常安全的条件下才探出头，“啪”一踩就碎了。她有那么脆弱吗？小雨觉得说自己是乌龟比较形象点，即使再受伤也能躲在厚厚的脸皮底下（小雨到底是厚脸皮还是薄脸皮，是件值得商榷的事。你可以说小雨的性格充满立体与矛盾，也可以说小雨是百变女郎）。
　　她这算小三吗？小雨心情忐忑，充满负罪感。
　　小雨妈最恨的就是小三。曾有一次在街上看见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姑娘的肩膀，小雨妈立马冲过去对那个中年男人又抓又打，还把那个姑娘骂得狗血淋头。结果人家是父女，小雨妈闹出个大乌龙，差点上电视台。
　　小雨上手机□□跟小墨讲了自己的担忧。小墨嗤笑：“你知道什么叫小三吗？”
　　小雨wap百度了一下小三的定义，回答：“就是介入别人感情，破坏人家幸福生活的人。”
　　小墨发了个流汗的表情，问：“你介入人家感情了吗？你破坏人家幸福生活了吗？”
　　小雨蔫儿了，幽幽地回答：“还没有。”
　　“那不就得了！”小墨发了个打哈欠的表情，鄙视她：“等你有这么强的吸引力和破坏力的时候再说吧。”
　　言下之意，小雨就是把自己送给人家，人家都不见得会要。
　　小雨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小雨的肚子好了一些。等电视台再放《西游记》的时候，小雨拿手机将《敢问路在何方》录了下来，反反复复地听。那句“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真是鼓舞人心，促使小雨作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向小南要□□号码。
　　天气很炎热。
　　小雨说要去买冰淇淋，问谁跟她一起去。校花薇眨着星星眼过来，递给小雨二十块钱，说能不能帮她捎两个。小雨明白另一个是要给小南吃的，想到小南吃了冰淇淋会很凉快，她就晕着头同意了。
　　其他同学见状，也纷纷把钱递给小雨，让她帮自己捎回来。原本说和她一起去的那个女生突然变卦，改口说自己肚子痛，她妈说女生这个时候不能吃冷饮，所以抱歉了。
　　小雨只好一个人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口味弄得小雨头昏脑胀，一不留神她弄丢了五十块钱。
　　小雨向小墨抱怨。小墨训她：“你傻啊，不知道拒绝！”
　　小雨哭。
　　倒是小南在小雨伤心之际，突然过来说拾到五十块钱，问是不是她的。除此之外，小南还帮她提着那一大兜的冰淇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小雨的身影总是湮灭在小南修长的影子里。小南是个幽默风趣的人，三两句就将小雨逗得哈哈笑。
　　小雨觉得自己这一刻是幸福的，那句“我喜欢你”不知在胸腔里回荡了多久。她鼓起勇气，跟小南搭讪：“你的□□号是多少？”
　　要号很成功，连带着小南的手机号也一并要了过来。当时的小雨惴惴不安，心跳得跟充饱电的小马达似的，脸也红得跟猴屁股差不多。当然了，以小雨的胆量，是不敢主动与小南有任何联系的。只要她和小南能有一丝牵连就好。
　　“等回去了，我再打给你。”小雨笑得很灿烂。尽管她眼角的余光总能撇到校花薇的身影，心里有些小小的忐忑，却依然觉得很满足。

　　旅游二十天，小雨总算回家。
　　睡惯了旅馆，家对小雨来说突然显得陌生。
　　小雨妈瞧见小雨，吓了一大跳。“小雨怎么黑成这样？”
　　小雨本来就不白，这下跟女包公似的。小雨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雨妈说话，语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晒的。”
　　小雨离家这么多天，小雨妈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那种时光交替流逝的错觉，促使小雨妈回归母爱的本能，从麻将桌前站起来，问小雨：“小雨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小雨反而有些不习惯：“我不饿。”
　　小雨回房间，把东西都从行李箱里掏出来。周庄的万三糕，绍兴的腐乳、茴香豆，金华的火腿和酥饼。大部分都是吃的，还有给小墨的草帽草鞋。小墨快要过生日了，得提前准备礼物。小雨还是爱小雨妈的，给小雨妈买了副墨镜，让她出门时记得遮住脸上那副因废寝忘食打麻将而愈加明显的黑眼圈（小雨当初买也是为了遮自己的熊猫眼）。
　　小雨拿了个酥饼，夹着腐乳一起吃，又拆了包茴香豆。然后她打开电脑，还是第一步先上□□。已经有同学在群里晒旅游时拍摄的照片了。诗意的江南风光，还有一帮青春洋溢的同学，看上去多么美好。当然照片里最抢眼的要数小南和校花薇。
　　金童玉女。小雨也拍了照，不过每次拍合照时她都站在最角落里，有几张甚至没把她照上去。小雨一直是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孩子，但她早已习惯，也就觉得没什么不好。在为数不多将她完整收录的照片里，小雨总是踮着脚尖，努力不让前面的同学挡着她。她灿烂地笑着，脸挤成一团，分不清哪是眼睛哪是鼻子，唯有洁白整齐的牙齿向所有人宣告着她当时的快乐。
　　“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小雨最近迷上这歌了。下载到手机和电脑上不够，还专门写了篇日志。
　　将记在手机备忘录上的小南□□号翻出来，正要加为好友，小雨却发现小南的号已经显示在她所在的□□群里了。小南一如既往地幽默，两个人聊了一些话，正巧小雨妈喊她吃饭，对话由此中断。

　　小雨妈做了碗炸酱面给小雨。小雨将碗端回卧室对着电脑慢慢吃。也许是长时间不做饭吧，小雨妈的厨艺生疏，炸酱面做得并不怎么好吃。但小雨依然吃了个底儿朝天。
　　又有人提议晚上出去庆祝一下。马上就要高三了，过几天提前开学，要做最后的放松。小墨也在Q她，小雨说给他买了生日礼物。小墨立马发了个开心的表情情，然后跑过来看。戴着草帽，穿着沙滩裤和草鞋的小墨颇像《海贼王》里的草帽船长，连神态也像。

　　一群人将庆祝地点定在了学校操场上。因为放假学校没人，他们是翻墙进来的。夜色很宁静，风徐徐地吹，微凉。
　　玩着玩着，他们开始真心话大冒险。
　　“你初恋时几岁？”
　　“你初恋是男的女的？”
　　“假如给你一次机会向他（她）告白，你敢吗？”
　　……
　　轮到小雨，她一口气说完：“我十六岁初恋，对方的名字叫小南。虽然别人总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切实际，但做梦是每个人的权利。我想跟他说，我喜欢你。”
　　小雨以为会受到别人嘲笑的目光，那一刻她紧张得要死，结果同学却以热烈的掌声鼓励她。小南站起来，朝她笑笑：“我也喜欢你，不过我有女朋友了，是小薇。”
　　尽管如此，小雨还是问：“我可以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