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37点魂 ...
-
刚开始叶王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叶身上，旁边还有霍洛霍洛他们，就算有些眼神的交接之间，彼此都能懂其中的意味，但到底不会做得太明显让其他人都可以察觉。
归根究底，麻仓叶王毕竟不是麻仓好，他虽然会因为叶的样貌叶的气息而对叶多加关注，却不会像麻仓好那般渐渐走火入魔直至衍生出偏执。
最初的叶王还不懂得恨，心里残存的情感不多，但对这个世界的那份根深蒂固的爱还没有被人连根拔起。
位于最高位似乎注定让他对世事有一份置之度外的傲慢，事实上了勾起他兴趣的事物也确实不多，可这不代表他对一切漠不关心。
那时的麻仓叶王，没有想要捉住的事物，也没有特别仇恨的东西，偏偏在这之后，却变成了因恨而生的麻仓好。
这若是单单用造化来解释，未免过于牵强。
心之所向，便决定了日后的命运如何。
而此时的麻仓叶王，则因为看不清喜怒爱恨，更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其他人自然不如麻仓叶想得那般多，他们的神色看上去仍有些紧张，站在麻仓叶王面前，是谁都会不自觉对保持警惕，不管这样的严阵以防究竟有没有起到作用。
气氛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站在麻仓好面前，他们感受到的是那个少年凌驾于力量之巅的傲慢，而站在麻仓叶王面前，他们所感受到的是一个王者的威严。
于是，就连天生有些反骨，平常不怎么把人放在眼里的道莲都不敢在这个穿着狩衣的男人面前造次，他们一致保持沉默，安静地听男人以绝对冷漠的声音开始他的授课。
《超占事攻略》的特别之处大概还是要数它无定形的情景转换，里面的事物似乎全部由麻仓叶王掌控，而真正掌握内部法术的方法并不像是往常的那种死记硬背。
麻仓叶王带着他们在不同场景中穿梭，更多的似乎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大自然的伟大。
这样的做法其实非常符合阴阳师的思路，阴阳术的基础是五行，而金木水火土衍生于大自然，自然的感悟是影响阴阳师法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超占事攻略》是作为阴阳师的麻仓叶王记录下来的法术，如若不惨头好五行，又怎么把握叶王创造的术法呢？
他们跟随叶王来到熔浆河旁，看着男人泰然自若到走到河里，伸手勺起河内滚烫冒着热泡的熔浆，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真的假的....”霍洛霍洛的笑容难免变得有些僵硬，心里边不由自主地断定河里边的液体只是形态上像熔浆罢了，本质上根本不是那样的东西。
“哦？刚才似乎有人对这东西的真实性产生了质疑呢。” 叶王斜斜地瞥了过来，神色平静而淡漠，然而众人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态度里的嘲讽。
男人面无表情的转过来，冷冷地盯着霍洛霍洛，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岸边，然后将手中捧着的熔浆洒到岸边的石块上。
“咋咋......”
那液体所到之处全变成了焦黑的一片，霍洛霍洛的脸此时是完全煞白煞白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哑口无言，而麻仓叶王要他们学会的，并不是对他的畏惧。
之后又是一番软性.调.教，叶将一切看在眼底，不由得开始担心其他人会受到麻仓叶王的蛊惑，盲目追求力量而丧失本心，只是在这方面，他偏偏是爱莫能助的，惟能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眼前，去面对自己心里边的魔。
到这一关，胜败定数其实全由自己。
而他被特意留了下来，面对着没有开口打算的麻仓叶王，麻仓叶也就不愿意自己去输这个先机。
毕竟事已至此，大家都明白谁先表现得耿耿于怀谁便先丢了一城，争锋相对的感觉太过熟悉，兜兜转转几百年，麻仓好给人的那种压迫感却从未被时光冲淡。
不过既然男人完全可以通过读心术查知他的想法，而他自己却拘泥于形式，死都不肯想开口打破沉默，这样的行为怎么看都有些愚蠢。
麻仓叶一张脸没写着多少情绪，却忍不住在内心念叨两个人这样栋在原地真心有点犯傻、
“呵呵。”男人兀地笑出声来，略显低沉的声音干净，和男人端正的五官一般带着清冷的美感，这种美太过纯粹太过单薄，自然而然的，便让人觉得里面藏不下任何感情。
男人静静地站在岸边，笔直地望过来，一双眼眸深邃而冰凉，仅仅依靠目光，便让人觉得自己的任何想法在这个男人面前皆是无处遁形。
麻仓叶微微蹙了蹙眉梢，远比外表看上去的要放松许多，兴许是因为习惯了应付喜怒无常的麻仓好，相比之下做事还比较有原则的麻仓叶王在他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于是少年一屁股坐到了河岸边上，两脚懒洋洋地一伸，脚尖撩着颜色可怖的熔浆甩来甩去的，好不轻松自在，他似乎还嫌这样的行为不够惊世骇俗，少年的一只手在河里轻轻地捞，手心勺起了几十毫升的岩浆，五指微微松开，有意让它们从缝隙间飒飒落下。
男人因而轻轻地眯了眯眼睛，神色中第一次显露出可以称之为好奇的情绪，嘴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多少也有些耐人寻味。
“能喝么？”少年淡淡地开口，一双眼眸懒懒地扫过来，神情有些漠然，也摸不清是认真还是随意。
麻仓叶王闻言却是微微一愣，几秒后才回过神，接着身体便比意识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干干脆脆地笑出声来，没有一分虚假，却是像被某个笑话打败了一样，拧着眉头拼命压抑，但还是笑了出来。
“有趣....真是有趣。”麻仓叶王不住地重复道，眼眸自然而然便转向麻仓叶，冷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较为鲜明的情绪，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要真实得多。
至少当他看着麻仓叶时，他的表情十分柔和。
“能让我感兴趣的人不少，但是像你这样让我感到有些惊吓的人可不多。”麻仓叶王轻笑着说。
叶却是不怎么在意，稍稍歪过头拨弄河里的岩浆，连眼睛都没转过来，直接问道：“如何说？”
麻仓叶王抿了抿唇，一派温文尔雅。
“会让他甘心用自己的命气续命的人，怎么看都有让人惊讶的资本吧，能叫他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倒真是了不起了。”
下意识地拧紧了眉梢，须臾间，在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迅速变了脸色的那一刻，少年身上的懒散之气尽褪，倒不是说他的表情有多么迁移，只是的确可以感受到他情绪的紧绷。
“什么意思。”少年转过脸来盯着他，轻轻地开口。
这般形色于表其实相当不符合麻仓叶的作风，可是在麻仓好的事情上，他似乎都已习惯了这种自我控制的失调，整个人好比一张写满东西的纸，麻仓叶王轻轻一扫便知道里面有什么真章。
麻仓叶王望过来的目光饶有深意，而嘴边越见加深的弧度的确昭示着他被叶态度上的转变取悦到了，微微眯着眼说：“你不知道么，他想把自己的命加在你身上，好让你活得更久一些，你原先还有两年的命，托他的福可是能再活多四五年哦。”
一瞬间，麻仓叶的表情是彻底空白的，他张了张口，似乎想接口说些什么，但当用力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麻仓叶王乐得在这骨子眼上再再接再厉，“续命这种事情可是自损百倍的，为了给你多添三年寿命，他必须要自减九年的命，虽然说有泰山府君的奥义他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寿命，但身体技能方面的重创肯定是不会少的，你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做到这个地步？”
男人定定地看着麻仓叶，笑容里边夹杂点凉薄夹杂点慵懒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饶有深意，他刻意地去刺激叶，其实只是想去试探这个少年的想法。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么？”少年转过头来，也开始笑，嘴间弧度给人的感觉与叶王一模一样。
“真不愧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出来的，没有告诉过你，你和他很像么，特别是狠绝与傲慢这一点，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们究竟谁厉害一点。”叶王显得有些愉悦，就好像是一个数学家面对着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一般，兴致盎然。
麻仓叶总算习惯了麻仓叶王这种不阴不阳的说话方式，倒像找回场子了一般恢复成他平常惯有的那种淡然来。
“我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可是我觉得像不像完全没关系，不过你特意留我，难道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少年好整以暇地笑。
麻仓叶王不禁要为他的胆识而喝彩了，少年在他面前并不是全然收下了警戒，只是伪装得别人要好，看着他的脸，叶王其实可以理解为什么几千年之后的自己唯独对这个人执着得舍弃了原则。
“我想你还没理解我说这话的意思，更没有理解他要让你进来的原因，你该不会认为他是为了让我当一次免费的好老师才将你的那些小朋友塞进来的吧？”
麻仓叶本来想用装傻回答他，但是想到这个人的读心能力，只好乖乖回答：“我有猜到关键在我，其他人是顺带的吧。”
“挺有自知之明的。”麻仓叶王勾了勾唇角，眸光温润，略显狡黠的样子像是在逗弄一只猫，“你的心阙之疾是天生的吧，大概是他在娘胎里抢了你的养分，才搅得你先天发育不良。”
“所以呢？”麻仓叶不怎么认真地问。
麻仓叶王啧了一声，但并没有露出任何不爽的神情，“我还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明明是转世时发生的错误，要是我绝对会趁你病拿你命，他居然还费这么多心拿命来拼......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你对他很重要。”
“啧。”麻仓叶满不在乎，“不觉得为千年后的自己拼命说好话有些丢脸么？”
麻仓好不以为然，“你不是已经在动摇了么？”
这句话基本上是一针见血，虽然表面功夫是实打实的，不过单单是眼神上的飘转，便可知叶并不是真的不在乎。
骨子里的犯贱大概是改不了的。
即使被用残忍的方式对待，麻仓叶却无法真的做到对好的事情不在乎。
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觉得在作茧自缚。
“那现在是要干嘛？”少年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似乎已有些不耐烦了。
麻仓叶王倒是个好脾气的，也没计较少年的态度，只是淡淡地应道：“他让你进来不是为了让你学习《超占事攻略》，既然身上有他一半的灵魂，吸收这个其实很容易，他主要是想你把我也带出去。”
“带出去？”麻仓叶偏了偏头，条件反射地皱着眉梢看他，面带疑惑。
叶王冲他笑了笑，淡淡的弧度里似乎藏着些小狡猾，“我是他分裂出来的一片灵魂，你若是将我一同吸收，对延长你的命数很有好处。”
麻仓叶闻言一愣，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多亏了读心术，麻仓叶王直接把他的心理活动翻译过来，“你心里边震惊到都习惯性地拒绝相信这一切了对不对，其实你明白的吧，他这样做代表了什么，又意味着怎样的变化，续命再加上主动将自己的一片灵魂交給你，这对于原本应该想尽办法杀了你，把因错误分离出去的一半灵魂給收回来。”
叶的眉梢拧得越发紧了，隐隐之间似乎有股怒气聚在眉梢，虽因努力压抑而没有即刻发作起来，但显然已经不愿意再被叶王牵制住，“这是我和他的问题。”
叶王只是盯着他笑，凭着暧昧的笑意让叶周身不自在，过了一阵，他才微微收起了表情，与叶说：“好了，我也不唠叨你，这确实是你与他之间的问题，不过依照他对你的着紧程度，日后若想再如现在这样逃避，只怕他亦不会給你这样的机会。”
“啰嗦。”少年瞪了他一眼。
麻仓叶王倒是显得平淡不惊，他的身影慢慢化作光点，如萤火虫一般大的光晕聚拢在一起，直至叶王的身影彻底的消失，才一次性地冲向麻仓叶。
当那光点徐徐地推入麻仓叶的身体时，麻仓叶的第一感觉竟是温暖。这其实很难想象，如麻仓叶王这样的人，他灵魂化作的光团居然也是热的，叶能感觉那种发自灵魂的舒适感，像是某个空缺被填补，某段伤痛被治愈。
这样的直觉，其实似曾相识，每每在靠近麻仓好的时候，这样的感触往往就会忽略自己的意志跑出来，强烈到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汹涌的能量袭来，周边的景色如幕画一般碎裂，脑子里好像在一瞬间被人灌注了不得了的智慧，直塞得麻仓叶头昏脑胀的，然后被那股冲力給抛出了这个境地。
身体被挤得非常的痛，麻仓叶忍不住在心底咒骂，此刻他尚是低着头的，待他揉了揉肩膀抬起头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迎风靠在悬崖石壁上的身影。
晚风呼啸，狂狷的风浪拍打着皮肤，卷起它能够托起的一切。
少年站在那里，一头披散的长发被风撩得碎碎洒洒，妖娆的红四散在空中，是暗夜里最美的蛊惑，他的斗篷被用力地扬起，亚麻色的衽在劲风的鼓撑下锋利如刀。
少了旁人在场，他五官精致的面容上没有刻造出任何情绪。少年此时那么的静，眉眼之间的秀丽却更为的凸显，兴许是飞扬的长发在须臾里挡住了他的视线，他默默地抬起手，将一缕发掖回到脑后，不经意地侧了侧脸，便看见了安静站在不远处，直直地看着他的麻仓叶。
一瞬间——
有什么在慢节奏中来了一个彻底的转变。
也不是说少年此刻的神情有多么深刻有多么鲜明，他嘴边扬起的弧度也不见得比他往常时表现的要弄要美。
相反的，他其实笑得很轻很淡，只是那种不经意的感觉，那种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自主意识刻意扭曲，发自内心的笑容确实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打动人。
让人陌生的笑法，他望过来的眼神亦与之前的不同。
没有任何让人觉得腻烦的亲昵，少年的眸光淡淡的，甚至有些清凉，然而里边盛承的却真实得让人觉得.....连这份凉意都似会灼伤人一般叫叶惊心。
好像会被他的眼光捉住。
又如同在那么微妙得不可计算的一秒内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不一样的，确实不一样。
不仅是好看着叶的眼神，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并不是那么外露的感情，却是很真实的感情。
可是在这样的麻仓好面前，他还是忍不住要按照第一反应去否定一切能够给自己留有遐想余地的猜测。
他从好身上学到的东西其实有很多，而在彻底的遍体鳞伤以后，他醒悟到的是，越真实的东西就越不要去相信。
这个少年曾经给了他很多可以去做梦可以去陷落的机会，却通通撕碎了扔到他的面前。
而如今，叫他怎样鼓起勇气去相信，只存在好眼底，只存在他视界里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ch.37点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