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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谢夜宴 ...
送走了方宫人和道纯,午后小憩片刻,醒来后不知该做些什么,便找出近日正在看的书卷,信手翻看,不觉入迷。闻姆妈轻咳,我才知她已在身旁。姆妈端来水给我润嗓,又问我看的什么书,竟会如此喜欢。
“《太史公书》,”,我道:“并非喜欢,只是。。。以为其中大有意思。我正看吕太后本纪,说的是汉太祖结发妻吕氏的生平。她于汉太祖微时嫁他,为他生儿育女,务农持家,侍奉舅姑。汉太祖因醉酒误释役夫,遂亡命茫荡山中,吕氏既要应付官吏的盘查,又要入山为他送食送水,可他发迹之后,身边却有了美姬戚氏,宠爱无度。汉太祖入主长安,立吕氏皇后,立戚氏夫人,吕后深惧。”
姆妈听后颇为不解,插话问我:“正室为重,何况国母?戚氏不过妾侍,吕后何惧戚氏?!”
“非惧戚氏,”,我摇头:“而是戚氏之子如意。汉太祖对如意甚为疼爱,封赵王,又以六十城为汤沐邑,不止如此,吕后子孝惠帝心性慈悲,汉太祖常以其不类己而厌,反欲以戚氏之子为储。”
“后来呢?吕后如何保住其子储位?”。姆妈听的入迷,急急的问我经过。
我合上书卷,微叹,道:“她做了许多,可敬,却也可怕。”
同姆妈细讲了一番吕后铁血决绝的行事做派,姆妈先惊惧,最后又归平静,说是那戚氏咄咄逼人在前,持色邀宠,也怪不得吕后报复,忍了十年的一口怨气,换了谁都不会轻饶了戚氏。
“当真?”。我不解,心说姆妈怕是胡诌的。一个弱质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狠毒。
姆妈把我揽在胸前,轻柔地为我梳理微乱的环髻。我长高了许多,姆妈身姿矮小,她的怀抱已不再宽大如昨。
“等咱们福儿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懂啦。”
掌灯时分,婢女正请示母亲晚膳想吃些什么,父亲却派了人来,请我到前院的瑶乐亭见客。姆妈不敢怠慢,忙动手为我更衣,脱下了舒适宽畅的襦裙,换了一套明亮的缃色窄袖深衣。母亲看过,觉得不妥,亲手在我的腰下又紧紧的绕了一层衽,几乎裹住了脚踝,行走时十分不便,步子堪堪能迈出一掌之长。方穿戴完毕,我的颈后已生出细密的一层汗珠儿。
实在太热,不免抱怨了几句,母亲却轻轻的推我,催我速去瑶乐亭。
“好啦,好啦,牢骚讲给我和姆妈听听便罢,稍后见了外客,时时勿忘礼节。”
“晓得啦!”
兴许是看吕太后本纪给我的触动极大,一路走着,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初夏繁花,心里所思所想都是汉初那段血雨腥风的历史。
“哎!”
不意撞上了什么,脚下一滑,双手在空中拼命的抓了抓,仍是稳不住身子,竟后仰摔地。羞恼的看着面前,那撞了我的人原是背对着我,这时缓缓转过了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霎时,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放佛摔倒在地的我不值得他分毫同情。
我忽明白,并非是他撞了我,是我自己走路不当心,撞上了他的背。遂不再气他,想要起身,可衣裙紧绷,实在难以站起。坐在地上,身体僵硬,更热,眼前只看到他昂贵的紫檀木屐,不敢抬头见人。
“手伸来。”
正左右为难时,他如此说,同时俯了身,对我伸出了手。稍犹豫,我握住他的手,借力轻松的站了起来,正与他面对面。清秀温彦的五官,看起来平易近人,偏偏周身的气派孤傲高冷。四目相视,他眼神飘忽不定,似诉说复杂心事,教人想一探究竟。
他收回手,我欲道谢,他的视线却飘向一旁,我顺着看去,心道不妙,一只绾色的丝履静静的躺在青砖道和竹林的边缘,再看自己的脚上,果不其然,左脚的丝履不见,只余下一层菲薄雪白的袜。自是该拿回丝履穿好,可腿被衽紧紧裹着,极难下蹲,也许只能如爬行般跪地捡起,若身边无这少年,我倒能一试。
“手伸来。”
又是这三字,又是借着他的手,他用力拉着我,我斜倾身体,垂手捞起了丝履,放在脚旁,伸脚,顺利的套进履口。他立刻收回了手,我紧张的鼻头满是汗水,赶紧使手背抹了去,之后才想起该用锦帕。母亲说过,真正的名门淑女便是笑也该遮了帕子。
怯怯的偷瞄那少年,安慰自己说兴许他未曾发现,却见他竟细细的打量我,渐渐的,唇边多了几分笑意。心无故慌乱,本以为是羞于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外人撞见,后又认定是因了他的笑容。陌生的孤傲的他,因了这个暖意的笑容,虽是初顾,我却放佛已对他熟悉多年。恍然明白,他的孤高不过只是表象,不然也不会两次伸手帮我,他大可一走了之。
“你可是去瑶乐亭?”。他问。多了四个字。原来他的嗓音也是暖的,暖至心底。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道:“你我便同行吧。”
“好。”
我始终慢他半步,少顷,慌乱的心儿慢慢平复了,悄悄看他,唇角仍噙一抹浅笑,不知缘由。忙垂首,心话怎会有笑起来如此好看的男子。
有匪君子,宽兮绰兮。总也读不懂的书,此中深意今日终能明白。像是在烈日下行走多时的绝望旅人,终于盼来了属于她的那场甘霖。而在此前,她不知会否有甘霖,她只是隐隐期盼可以被解救。
生平第一次,面对一个只是初顾的人,不知他姓谁名谁,不知他因何在此,却已开始期待二顾,三顾,盼能无穷无尽朝朝暮暮。这种怦然而生的复杂心情,教人难为情却也莫名欢喜。
琴声悦耳悠扬,灯火如昼,瑶乐亭已近在我们眼前。潺潺兰溪绕亭,溪中徜徉百余艘竹雕小舟,若成人手掌大小,舟上均燃着一盏香烛,烛影随溪流而波动,整条溪水似燃了火一般。一道二尺宽三丈长的石桥连通凉亭与偌大的百戏场。
他与我一前一后踏上了石桥,怕跌入溪中,我专心自己脚下,前方忽幽幽飘来一句’你的发比从前长了许多’。大惑不解,想要问他,他却已迈进凉亭。
十丈见方的水台,四周加固了约半人高的榄杆防落水,头顶是五层翠竹叠搭而成的拱棚,烈日、雨雪都能遮挡。地面铺了厚厚的琥珀色地砖,砖在烧制时特易加入少量金粉,每当烛火满屋,地面会映射微弱的美好金光。食案坐榻,无论大小皆以紫檀制成,无不华丽。父亲为此亭取名’瑶乐’,每有客至,若欣赏歌舞,必设在此亭。如是冬日,还会燃了取暖的炭盆,每隔两尺便放置一个,盆中需加檀香,亭内外一片香暖。
正北方下,父亲居中而坐,左手方斜坐一位身着葱色夏衫的男子,约莫三十四五,与父亲年纪相仿,甚至那俊逸风雅的模样也有两分相似,只是他气度闲逸,仿若世外之人,不染红尘。他正端酒细品,赞不绝口。两个三四岁的粉衣童儿围在他膝前,想是好奇他在喝什么,伸手朝他讨要。
父亲的右手方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玄衣长者,他正立身欣赏夏夜风光,身高七尺有余,气质文雅,却脸色不愈,身材消瘦,似在病中。我稍细看,竟是三年前遇见的王羲之!
我激动不已,不消父亲引见,即主动上前行礼。双手合拢胸前,低头,微屈膝,态度恭敬。
“道福愿右将军康健万安。”
虽与幼时相差甚大,可我已报了名,王羲之也不得不信,开口便是称赞。原先品酒的男子搁了银盏,两个童儿趁机抢了去。
“道万之貌冠绝江南令我辈望之生惭,徐姬之美若夏日初荷清秀妍丽,他二人之女便生的若天上妃子亦不为过嘛!”。那人的鼻音较重,但还是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安石啊安石!”,王羲之指他道:“可是看福儿拜我却不拜你,心里不得意?哈哈。”
父亲也被逗笑,对我说:“福儿,快些见过谢公。”
我欲行礼,谢安却说:“‘公’者贵重,安乃东山一逍遥人,身无官职,于国无功,便随着他们也称我’阿叔’吧。”
他随意一指,是先前帮了我的少年和一个七岁稚子。我从善如流,接着,父亲要我坐在他身后,自己则和王谢二人继续叙话。我刚跪坐,这时,那两个抢夺酒盏的童儿不知是谁喝了酒根,被浓醇的酒水辣的’啊呀’一声,随即摔了酒盏,捂着嘴哇哇大哭。
谢安对父亲笑道:“不妙,不妙啊,我这二郎居然饮不得酒,他日我要同谁对饮?当初何不托生女儿身,待出嫁了,我好同他夫婿对饮!”
我强忍不敢笑,心话这谢安竟如此的不拘礼节,倒是位妙人。还有,没想到那童儿是谢安的儿子,原以为两个都是女儿家。
“你怎会寻不到酒友?”,父亲笑道:“逸少兄和无奕的两位幼子都是大有出息的少年郎,又一向与你亲近。尤其无奕,他酷爱饮酒,想他的七郎也得承了其酒量。”
王羲之道:“安石一早便来了,我来了不过一个时辰,除了安石的幼子琰和女侄道辉,却还未见到那位常得你称赞的侄儿。该叫官奴与他相认了,二人作伴,日后互取所益。”
“正是。三年前兰亭一聚,”,帮了我的少年突然道:“谢阿叔还答应让我与羯哥一见,不知献之今日可也有幸未有。”
心内狂喜却又暗生无限惆怅,竟会是他啊!是啊,早该猜到的。他说’你的发比从前长了许多’,分明我们从前是见过的。他能认出我,大约是因了我擦汗的那个不雅之举。常想,再见面时必要认真问他我是美还是丑,现在看来,我幼时的肥丑模样他定是一直记心。
放佛是看透了我的心事,知我也认出了自己,王献之侧目望我,双眸含笑。教人好不难堪。
“唉,小郎提到兰亭修禊,我极是后悔啊!”,父亲无不惋惜道:“那年逸少特来邀我,可我新近丧子,无心参加。想你们文士齐聚,饮酒赋诗,该是何等惬意随性啊。尤其逸少乘兴所作的集序,人赞笔体遒媚劲健,气势飘逸,可恨我至今难见一面!”
王羲之的手搭在父亲左肩,道:“这有何难?即请道万至我金庭别墅亲眼一观。”
父亲道了谢,却幽幽叹道:“朝中事忙,我明日需返建邺。此次回来会稽小住八日,能与逸少、安石把酒畅谈,我心无旁念。”
王、谢二人对视一眼,王羲之道:“安石放浪山水已是十余年,朝廷之事漠不关心,我猜,道万是为殷渊源之事而忧心吧?”
父亲点头承认,三人围坐一起,父亲悔道:“初与桓元子相识,观其英气非凡,且忠于晋室,又为我女侄南康公主夫婿,窃引为知己。一路相助,还助他从庾家手里接掌了荆州。不想他功成名就时,却渐露不臣之心。殷渊源少有美名,人比之管夷吾、诸葛武侯,却常年称病,隐居荒山。九年前,我足足用了四个月,苦劝他出仕入朝,盼能以其之力对抗桓家。只没想到,三年前北伐大败,辎重全毁,军士或亡或叛,殷渊源难辞其咎,元子借机上疏,陈渊源诸多罪过,我。。。虽身在其位,却难保他,只得将其贬为庶人,流放东阳。非我惧元子,只惧他桓家兵马,动乱一生,则晋室危矣。上月,元子有意启用殷渊源,特亲笔作信询问其意,没想到,殷渊源竟以白纸答复。元子不悦,道渊源轻视朝廷,当禁锢终身。人道殷渊源终日挥手书空,作’咄咄怪事’四字。私以为他。。。已疯癫难复。”
待父亲说罢,王、谢二人均默然。除了谢安的次子谢琰和侄女谢道辉仍在追逐打闹,其余个人均若有所思,坐在王献之身旁的稚子尤其引人注目,他竟懂得父亲他们所说内容?
因是王羲之所举荐的席师,且父亲与陆寂一见如故,父亲每回会稽,常与陆寂煮酒论道,或谈论天下局势,随意自在,忘乎尊卑年龄。我几乎都会旁听,其实大多都听不懂,但陆寂稍后总会为我解释。因而我心里十分明白,琅琊王氏的子弟遍布朝野,是我晋室第一门第,可若说到最能决定国力的兵马,却多为桓家所有,尤其沿江的荆州,兵精马壮,上下官吏几乎尽数出自桓门。为防苻氏、慕容氏跨江南下,朝廷大部分的军饷和粮食都给了荆州。
简单来说,荆州不姓’司马’。
父亲口中的那个殷浩殷渊源,我也听陆寂议论过此人。我赞同陆寂的看法,殷浩虽少有美名,然其胜在清谈,可打仗行军却根本不同于清谈那么简单,这是殷浩的弱项。如今朝内文政还算平稳,唯忧北伐收复故土,父亲先前欲以殷浩主持北伐,本就无胜算,还是应选如桓温一般的沙场老手。想殷浩一代大材就此变得疯癫的确可惜,但也不可纠结于此,仍需关注北疆战事。殷浩已是如此,总有能制衡桓家的人。当然,陆寂从未在父亲面前说过这些话,因父亲始终愧对殷浩。
正这般想着,竟有人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大感意外,一抹浅黛身影已至亭中,分明是午前在慕竹塘偶遇的谢家少年。再联想王谢等人的话,怕他就是王献之口中的’羯哥’。
通明灯火下,那少年自信满满,气度闲逸,竟与谢安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他是如此渴求父亲、王谢三人对他的认同。我想,恐怕我的眼神与他是一样的,可我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因我只是默默无名的晚辈,而且,我还是一个女子,若开口议论天下之事,恐会被人嘲笑。
我无不羡慕的望着谢家少年,他这才注意到父亲身后的我。他先是惊讶,继而粲然一笑,面向父亲等人行礼。我的神情转变一一落在了谢安眼中,他对谢玄的话不加理会,反直接问我可是赞同谢玄的。王羲之捋须看我,意思深长。
我颇是紧张,却听父亲鼓励道:“福儿,你便回答谢阿叔吧。”,又对王羲之道:“她随陆子然读书习字已是三载,倒有不少增益,偶有精辟见解,我亦欣赏。”
王羲之点点头,也示意我答复谢安。
我这才敢对谢安说:“道福与。。。羯哥哥是一个心思。殷公所长并非行军,此事已矣,如今改由临贺郡公主持北伐,总是为了我大晋能早日收复故土,朝内仍需一力支持,断不可生流言,动摇前线军心。至于制衡之事,一时或无最佳人选,可天下人才济济,兴许明日便得贤士忠臣,此时又何需计较?”
“好!”,王羲之抚掌称赞:“这羯儿必是福儿口中的’贤士忠臣’!来日朝上,必有他一席之地!道万啊,你常同我们诉苦无子之憾,依我看,福儿之智不输任何男儿!”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难入睡,心里全是已结束许久的那场夜宴。献之满目的惊叹之色最是令我难忘,每每想到心头便是一颤,多希望自己留给他的印象是最好的,只可惜,他明日便要随王羲之离开会稽,再见之期不知何夕。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我催促姆妈为我更衣、洗漱,然后独自跑向了王宫的正门,透过门缝,我能看到一个新奇的世界。我从未走出过这座王宫,这一道狭窄门缝曾带给我和天流许多快乐。
昨夜听父亲提起,王家在会稽的宅邸距离王宫颇近,我想,他们启程去金庭时也许会路过王宫,兴许晨风会吹动竹帘,兴许王献之正坐在窗旁,兴许他也在等待什么。
一个时辰后,门缝外的世界已熙熙攘攘,五光十色,我还完整的看了两个挑夫沿街叫骂的始末,可我没有等到我的希望。默叹,也许我再也见不到那张温柔恬淡的脸庞。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丝履,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遇见过他。
我陷入无边的失落漩涡,难受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不思饮食。母亲误以为我患了暑热,父亲启程回建邺时,特意来我房中看望,嘱我安心养病,说陆寂过几日就从吴郡探母回来,要我认真读书。最后,父亲同母亲说了一句每次他离开时都会说的话。
“宫内事无大小由汝做主,我放心。”
父亲走后,母亲坐在床侧,手拉着我的手,眼睛却痴痴的望着房门,即便已没有了他的背影。从前,我会因母亲的难过而同情她,现在,却十分羡慕她,毕竟,她总能等到他下一次回会稽日期的亲笔书信,他回来时只眷恋她的身边。
六月初四,陆寂如约回来会稽,我从自春天开始积攒的满腔心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看我眼圈微红,陆寂担心的问我原因,我说是因为想念。
他是我的启蒙先生,是他让我脱离了愚昧无知,教给我何为’思想’,耐心解答我的任何疑惑,我对他无比信任,自认可以放心的把所有心事都讲给他,他离开了整整两个月,我很不习惯。
陆寂显然是感动了,却故意诘问:“我每年两次回吴郡侍奉母亲,何以只有此次挂念为师?”
我认真道:“因为我长大了!我懂了’情’字。只有你在乎的人,你才会挂念。”
陆寂欣慰道:“好,没有枉费我三年对你的谆谆教诲。尊师重教,汝辈之责也。”
“是,先生!”
二人相视一笑,陆寂没有打开他从吴郡带回的大木箱,我知道那里锁着的都是陆家的珍贵藏书。他未检查我的课业,而是先听我喋喋不休的倾诉快乐和烦恼。
我说自己遵照他的吩咐专心经典,闲时才会读史,他说很好。我说起方宫人的小心思,他说女子从来都爱计较宵小之事。我说起谢安的直率无拘,他说自己早闻谢安大名。我说起自己对谢玄的羡慕,他也称赞谢玄大有可为。
听我说完对献之的莫名感情,本以为他会很上心的同我讨论一番,却不想他仍平静的说了一句’福儿有了心仪的男子,这很好’。
我急了,问他:“先生可能细说?究竟何为心仪?此种感情可是人人都有?你有吗?”
“心仪,乃心向往之,一往而深,因她而欢喜,”,他想了想,说:“我想。。。是吧,应该人人都有。我兴许也有过。”
我央他细说他的心仪之人,他说是陆家相邻之人的女儿,小他两岁,幼时常见,他十五岁时欲请族中长辈提亲,那女子却已定了夫家,二人就此陌路,再未见过。
我好奇道:“先生今已双十,仍未娶妻,可是因她之故?可她已嫁人,先生还要等下去?难道失了心仪之人,便要孤独一生?”
“岂会!”,陆寂大笑:“人这一生,看似漫长数十载,却如白驹过隙般短暂,极需珍惜。失了她,我不会就此沉沦,毕竟前方的路还要走,律法也未规定婚娶之人需得是自己心仪之人。我娶别的女子也是一样的。”
我不信,哼道:“怎会一样?!你不会欢喜的,朝朝暮暮相对,怕是会愈发厌倦。”
陆寂提笔搔头,随口道:“你以后就会懂啦。”
陆寂认真检查我的练字功课,阳光自东墙半开的轩窗斜斜透进,他的侧颜,素净柔和,睫羽根根分明。稍后,他让我诵读孟夫子之书,自己则让家奴抬来一樽泥炉,开始煮荼。釜置于其上,倒入溪水,将荼放入,静待水沸翻滚。虽然荼清香微涩的味道我并不喜欢,但我喜欢看陆寂用他那白皙修长的指捏着荼投入水中,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
我心里默叹,罢,便只当王献之是一场梦好了,我便继续待在王宫的一方院落,直到哪天出嫁了,直到哪天彻底忘了他。
“福儿?”
“嗯?”
我只想着王献之,陆寂的问话都未注意,他摇摇头,又问一遍。
“方才诵读的这一句,你可有了悟?”
我道:“不甚明白。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常听人言活着最是紧要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生重要?”
“你以后就会懂了。”
两个不同的问题,陆寂却用一模一样的话回答了我。或许吧,或许许多事情只有真正的长大了才会懂。
谢三叔也出场啦。东晋真正的名相只有两位:前王导,后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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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谢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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