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野火》良枝栖雪

4、一簇野火

　　金燚没有回家也没有走得很远，6C附近有许多供人休憩的铁质长椅。

　　冬雪夜的风像极了新打开的刀片，刮得脸上又麻又痛。

　　金燚手抖着点了根烟，侧头纳入口中，踉跄着走到近处的长椅上，捻着烟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焦虑发作了。

　　来势汹汹，且毫无防备。

　　他咬牙猛吸了一大口，拿烟的手止不住去抵住太阳穴，毫无章法地按揉着缓解。

　　叮——

　　手机来电。

　　是李涟。

　　金燚冻得牙关打颤:“喂？”

　　李涟那边背景音喧杂:“小金火，事办的怎样了？”

　　提起骆岐，金燚便觉一阵无力感，整个人犹如被鞭笞的树干，痕迹斑斑:“没有任何进展，而且近期他坐了轮椅。李涟，上次夜骑时，骆岐是遇到事了？”

　　李涟仓促笑了声:“没听说有这事。不过骆岐这人你别看他模样俊秀，心思深沉着呢！你们两个小心机鬼，不定谁钓谁呢！”

　　金燚皱眉，腿抖得厉害:“怎么说？”

　　李涟八卦阀门开启:“听一朋友说骆岐有个前男友，叫乔津颂。但两人谈一周就分手了，夜骑这边传言是骆岐之所以跟乔津颂好是为确认自己是不是gay，结果没感觉，连冲动都没有，便不了了之了！”

　　“直男？”金燚不可思议，怕不是在逗他吗？

　　心中当即冒出个小鼓锤，朝他脆弱处砸啊砸。

　　“真的假的？他要是直男，那我心思不白费了？”

　　“别担心，金火。”李涟说得轻巧，“凭你的长相掰弯不是难事，你又不是没掰弯过直男！”

　　“……”

　　这是重点吗？

　　“你怎么不说话？”李涟关注到他的沉默，担心道，“不会是焦虑发作了吧？受刺激了？”

　　“没。”金燚嘴硬，指尖弹走烟灰，“外面有点冷，冻到了。”

　　李涟半信半疑:“那不打扰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通完电话。

　　金燚觉得暂时走不了。

　　双腿经过剧烈的颤抖，有些发软和无力，如同拧干水分的棉花，干而柴。

　　眼看着6C客厅人影渐少，落地窗前，骆岐开着电动轮椅出现，他似乎能穿过层层黑夜，锁定树荫遮掩住的金燚。

　　他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

　　取出手机滑开屏幕。

　　刚才餐桌上金燚突然爆发，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现在见人没走，零下十几度的天就待在那里挨冻，换谁都会于心不忍。

　　须臾，金燚手机弹出一条新信息——

　　“您已收到新的夜宵订单，地点为霓屿别墅区，下单人骆先生。”

　　“这么能吃？”金燚嘴上吐槽着，手上却早已经把烟掐灭，燥乱不经意消失殆尽，只留下一股暖意，“刚吃了那么多，还要吃夜宵……”

　　他一路嘟嘟囔囔返回6C。

　　进门都没说话，金燚更是一头扎进厨房，做了个简单的培根鸡蛋三明治和水果沙拉。

　　“吃吧。”金燚即便在焦虑症发作，表面也维持着冷静。

　　“推我过去。”骆岐冷淡地吐出这句话。

　　金燚听清楚后愣住，这人什么毛病？“你这有服务费吗？”

　　骆岐抬头笑:“你想要就有。”

　　金燚:“我不想要。”

　　骆岐预料到他可能这么回答，默了片刻，自主靠近餐桌，并轻声道:“你可以走了。”

　　又是逐客令。

　　金燚不但没走，反而继续四平八稳地朝着骆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