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病娇【穿书】》隶子

2、第 2 章

　　影子落地的瞬间，空气如消失般。

　　吴念的耳膜嗡的一声，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呼吸。

　　那不是完整的形态。

　　更像是一段被撕裂后勉强拼凑的残影——高而瘦，轮廓模糊，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可偏偏那双“眼睛”，清晰得过分，悬在影子最上方，赤红如血。

　　它在看她。

　　不是打量，而是确认。

　　“……终于。”那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石壁深处渗出来的，“有人走到这里了。”

　　吴念强行稳住气息，剑锋微抬，挡在身前。

　　她的灵力正在被抽走。

　　不是攻击，而是吞噬。

　　伏魇骨悬在半空，骨纹一明一暗，像在呼吸。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被牵引着，一点点脱离掌控。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

　　这反而让她心底更沉。

　　“退后。”她低声道。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可身后那道气息并未远离。

　　裴以恪站在她身后三步之外，没有上前，也没有退。

　　他看着那道影子，神情专注得不像在看一个危险存在，更像是在……辨认。

　　影子缓缓转动“头颅”。

　　视线越过吴念，落在他身上。

　　空气骤然一滞。

　　吴念几乎是本能地回头：“别看它——”

　　已经晚了。

　　影子的嘴角缓慢地向上扯开，露出一个并不属于人的笑。

　　“……原来如此。”

　　这一声，极轻。

　　却像是某种确认。

　　下一瞬，伏魇骨猛地亮起，猩红的光线暴涨，灵力乱流轰然炸开！

　　吴念被震得倒退，脚下踉跄，险些站不稳。她强行咬牙，反手将剑插入地面，借力稳住身体。

　　再抬头时，影子已经完全脱离石台。

　　它站在那里。

　　真实得不容忽视。

　　“你身上……”它的目光重新落回吴念身上，语调慢而黏腻，“有系统的味道。”

　　吴念瞳孔骤缩。

　　这不是剧情里该出现的台词。

　　系统终于响了。

　　却不是任务提示。

　　【警告：检测到高危异常存在。】
　　【建议宿主立即撤离当前场景。】

　　撤离？

　　吴念在心里冷笑。

　　她现在连退路都没有。

　　影子抬起手。

　　只是一个极轻的动作。

　　吴念却猛地喷出一口血，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结界之上。

　　结界纹路剧烈闪烁。

　　她滑落在地，视线发黑，耳边嗡鸣不断。

　　“师姐。”

　　有人叫她。

　　不是系统。

　　吴念勉强抬头，看见裴以恪正朝她走来。

　　他走得很稳。

　　仿佛这片失控的禁地，对他毫无影响。

　　“别过来……”她张口，声音却轻得不像自己的。

　　影子的视线跟着移动。

　　它看向裴以恪。

　　这一次，没有攻击。

　　反而像是在……审视。

　　“你还没想起来。”它忽然说道。

　　裴以恪停下脚步。

　　两人之间，只隔着几步距离。

　　“不过没关系。”影子慢慢道，“你会的。”

　　话音落下，它再次抬手。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吴念。

　　而是——

　　伏魇骨。

　　骨纹疯狂亮起，灵力如潮水般向它涌去。

　　吴念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能让它完成。

　　系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紧急任务更新：立即切断伏魇骨与异常存在的连接。】
　　【提示：强行封印将导致伏魇骨彻底苏醒，任务失败概率上升至92%。】

　　92%。

　　吴念咬住下唇。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伏魇骨彻底苏醒，裴以恪未来拿到裂天印碎片的可能性，只会更大。

　　她应该撤。

　　应该保命。

　　应该遵循系统最优解。

　　可她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裴以恪身上。

　　影子正在靠近他。

　　一步。

　　又一步。

　　“你看见了吗？”影子低声道，“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吴念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撑起身体。

　　她没有去看系统提示。

　　没有计算概率。

　　而是直接抬手，将最后一枚封灵符拍向伏魇骨——

　　那是强制封印。

　　最愚蠢、最不计后果的选择。

　　灵符落下的瞬间，伏魇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猩红光芒骤然炸裂，影子的身形被强行撕裂，化作无数碎影，被压回石台之中。

　　禁地震荡。

　　结界疯狂闪烁。

　　吴念被反噬的灵力掀翻，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意识几乎被震散。

　　系统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波动：

　　【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任务最优路径。】
　　【后果评估中……】

　　她听不清了。

　　只觉得视线里一片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隐约感觉到有人蹲在她身边。

　　那人的手指很轻，落在她手腕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一次……”低低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你选我了。”

　　黑暗彻底吞没了视野。

　　而伏魇骨下，那道被封回的影子，在彻底沉寂前，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笑。

　　——

　　吴念睁开眼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是胸腔里撕裂般的痛。

　　灵力反噬的余韵还未散去，经脉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过，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内伤。她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逐渐聚焦，看清了头顶雕花的屋檐，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灵药香气。

　　养伤殿。

　　她还活着。

　　"师妹醒了。"陆清凡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温和中带着明显的关切，"别急着起身，你伤得很重。"

　　吴念勉强偏过头，看见陆清凡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那张在原书中被无数读者称赞的俊朗面容上写满担忧。而在他身后，站着几位长老——执法长老李玄清面色严肃，灵药峰的苏婉晴长老则正盯着她，目光复杂。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越过这些人，落在更远处的床榻上。

　　裴以恪也在那里。

　　他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缠着绷带，胸口处也有灵药敷过的痕迹。他没有看她，而是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吴念。"李玄清长老沉声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可还记得禁地中发生了什么？"

　　来了。

　　吴念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问。

　　她强撑着坐起身，陆清凡连忙扶住她，将一个软枕垫在她身后。她道了声谢，然后抬眼看向几位长老，脑中飞快地组织着说辞。

　　不能说实话。

　　至少不能全说。

　　影子的存在太过异常，它提到的"系统味道"更是绝对不能泄露的秘密。而裴以恪……她的目光再次不自觉地瞥向那边，那句"这一次你选我了"还回荡在脑海里，像是某种她不该知晓的谜底。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禁地中确实有异常。"

　　"弟子与裴师弟进入核心区域后，遇到了……一道影子。"她顿了顿，选择了最保守的描述，"那不是普通的禁制残留，更像是某种被封印的存在。伏魇骨在它出现后开始异动，灵力暴走，弟子担心会引发更大的灾祸，所以强行使用封灵符进行镇压。"

　　"只是影子？"苏婉晴长老蹙眉，"可据我们事后检查，禁地结界几乎被撕裂，伏魇骨上的封印也出现了严重松动。这不像是简单的'影子'能造成的破坏。"

　　吴念垂下眼:"弟子当时情况紧急，无暇细察。那影子的力量远超预期，它似乎能吸取灵力，弟子在封印过程中受到反噬，后面的事……"她摇摇头，"弟子已记不清了。"

　　这是半真半假的说法。

　　既交代了核心事实，又隐去了最危险的部分——关于影子对裴以恪的反应，关于那句"你还没想起来"，以及最致命的，系统的存在。

　　李玄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裴以恪。"他转向另一张床榻，"你可有补充？"

　　吴念的心脏猛地一紧。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裴以恪，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裴以恪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弟子所见，与师姐所述一致。"他的声音很淡，"影子出现后，伏魇骨失控，师姐为保护弟子强行封印，随后昏迷。弟子灵力不济，只能勉强护住师姐，直至师兄赶到。"

　　短短几句话。

　　没有多余的描述。

　　没有提及任何异常。

　　吴念愣住了。

　　她没想到裴以恪会……配合她隐瞒。

　　为什么？

　　李玄清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此次禁地异动，已惊动掌门。你二人虽犯下擅闯禁地之过，但念在及时封印伏魇骨，避免更大灾祸的功劳上，功过相抵。只是……"他话锋一转，"伏魇骨的封印已然不稳，掌门决定将其转移至更深层的镇魔塔。你二人暂且安心养伤，此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这四个字，听起来像是结束，实际上却像是某种警告。

　　几位长老陆续离开，陆清凡犹豫了一下，最终也站起身:"师妹好好休息，若有需要随时唤我。"他温和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吴念和裴以恪。

　　以及两张相隔三步的床榻。

　　吴念没有立刻说话。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灵力反噬留下的细密血痕。脑海里回荡的，是系统那句冰冷的警告:

　　【宿主行为严重偏离任务最优路径。】

　　她做了最愚蠢的选择。

　　为了救裴以恪，她选择了强行封印伏魇骨，导致任务失败率飙升至92%。这完全违背了系统的指引，违背了她"确保主角战力"的核心任务。

　　可她在那一刻，根本没有犹豫。

　　"为什么？"

　　裴以恪的声音忽然响起。

　　吴念抬起头，看见他正看着她，那双深黑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困惑。

　　"你明明可以不管我。"他缓缓道，"封印伏魇骨只会让你受伤，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可你还是那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