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温存》梧瞳荫

3、心动沉沦

　　自那次聚餐后，沈知予对陆时衍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他依旧严苛，却不再当众训斥他；依旧会给他布置超负荷的工作，却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让助理送来一份温热的夜宵；依旧对他的报告挑三拣四，却会在他遇到难题时，不动声色地提点几句。

　　陆时衍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变化。他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害怕沈知予，敬畏沈知予；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被沈知予身上的光芒吸引。沈知予专业、冷静、强大，像一座遥不可及的高山，却又在不经意间，给了他一丝温暖。

　　有一次，陆时衍母亲的病情突然加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陆时衍接到电话时，正在和沈知予开项目推进会，他脸色瞬间惨白，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

　　沈知予注意到他的异样，打断会议：“陆时衍，你怎么了？”

　　陆时衍强忍着泪水，声音哽咽：“沈总，我妈……我妈病危了，我想请假回去。”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沈知予皱了皱眉，立刻起身：“我送你去医院，项目的事交给其他人。”

　　陆时衍愣住了：“沈总，不用麻烦您，我自己去就行。”

　　“少废话，走。”沈知予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腕，快步走出会议室。

　　车里，沈知予开得飞快，却依旧稳当。陆时衍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沈知予从后视镜里看到，沉默了很久，递给他一包纸巾：“别担心，会没事的。”

　　那是沈知予第一次对他说安慰的话，陆时衍接过纸巾，哽咽着道谢。

　　到了医院，沈知予陪着陆时衍跑前跑后，帮他办理手续，联系医生。陆时衍看着沈知予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沈知予明明可以不用这样做，可他还是帮了自己。

　　母亲脱离危险后，陆时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沈知予，发现他正靠在走廊的墙上，闭着眼睛休息，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陆时衍心里一酸，轻声说：“沈总，谢谢您，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沈知予睁开眼，看着他，目光柔和了许多：“没事，我等你安排好。”

　　那天晚上，沈知予在医院陪了陆时衍一夜。天亮时，陆时衍看着沈知予眼底的青黑，忍不住说：“沈总，我请您吃早饭吧。”

　　沈知予点点头，难得没有拒绝。

　　早餐店里，陆时衍看着沈知予安静吃饭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冷漠的男人，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他忍不住开口：“沈总，您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严格？”

　　沈知予抬眼，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因为你值得被严格要求。”

　　一句话，让陆时衍的心猛地一颤。原来，沈知予不是看他不顺眼，而是看重他。

　　那天之后，陆时衍对沈知予的感情彻底变了。他不再只是敬畏，更多的是心动。他开始留意沈知予的一举一动，沈知予喜欢喝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沈知予喜欢穿深色西装，袖口永远整洁；沈知予开会时习惯用左手托着下巴，思考时会轻轻敲击桌面。

　　这些细节，陆时衍都记在心里，像珍藏着宝贝一样。

　　他开始忍不住靠近沈知予，会主动给沈知予泡一杯黑咖啡，会在沈知予加班时留下来陪他，会在沈知予出差时，默默帮他整理好需要的资料。

　　沈知予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意，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依旧和他保持着上下级的距离，却又在不经意间，给了他更多的温柔。

　　有一次，沈知予出差回来，给陆时衍带了一份礼物——一支精致的钢笔。他把钢笔递给陆时衍时，语气平淡：“看你平时用的笔太旧了，这个拿着用。”

　　陆时衍接过钢笔，指尖碰到沈知予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沈知予收回手，转身走了。陆时衍看着手里的钢笔，心里甜滋滋的，这是沈知予第一次给他送礼物。

　　他把这支钢笔当成了宝贝，每天都用它写字，哪怕笔尖有些硌手，也舍不得换。

　　部门团建，去郊外的温泉酒店。晚上，大家都去泡温泉了，陆时衍因为有点感冒，就留在房间里看书。忽然，敲门声响起，他开门一看，是沈知予。

　　男人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温泉水汽，少了平日里的冷硬，多了几分慵懒。陆时衍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沈总，您找我？”

　　“听说你感冒了，给你拿点药。”沈知予说着，走进房间，把药和温水放在桌上。

　　陆时衍连忙道谢，看着沈知予，鼓起勇气说：“沈总，您……要不要坐一会儿？”

　　沈知予点点头，坐在了沙发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虫鸣声。陆时衍坐在床边，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看着沈知予的侧脸，忍不住轻声说：“沈总，我好像……喜欢上您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低下了头，不敢看沈知予的眼睛，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沈知予沉默了很久，久到陆时衍以为他会生气，会拒绝，甚至会开除自己。可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沈知予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知道。”

　　陆时衍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您……您知道？”

　　沈知予看着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陆时衍的头发：“我也喜欢你，时衍。”

　　那一夜，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所有的克制与隐忍，都化作了滚烫的相拥。陆时衍靠在沈知予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沉稳的心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以为，他们会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职场上是并肩作战的伙伴，私下里是彼此依靠的爱人。

　　可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再也停不下来，而等待他们的，不是岁月静好，而是无尽的深渊。